走进门内,巨松参天,念经声不断,院内地面全是青砖铺就,正中间的一只巨鼎内香烟不断冒出,处处充满着佛门的庄严。
小和尚领着三人绕过正殿,穿过几个小院,来到方丈室前,道:“三位施主,请。”
三人走进方丈室内,只见正墙正中间印着一个大大的“佛”字,室内没有任何设施,只有一慈眉善目老僧正坐在蒲团之上,一件红色袈裟披在身上,双眼微闭,口中似在念着佛经。
孤魂剑等人不做声站在那不动。
老僧嘴唇停止蠕动后,睁开眼,道:“各位施主,请坐。”
三人分别坐在面前的蒲团之上。
老僧道:“老僧枯木,各位施主可是来寻一位施主?”
孤魂剑道:“正是,在下朋友被人劫走,留下一字条,方丈请看。”说罢,递与枯木大师纸条。
枯木大师看了看纸条,脸上露出惊讶,又沉默了一会儿,道:“寒叶门人想来守规矩,这段时间,我寺内也无人外出,此怕是有人陷害我寒叶。”
孤魂剑道:“在下等此来目的,就是查清此事,恳请大师准许。”
枯木大师叹了口气,道:“佛门清净之地一向远离尘世,唉,这件事必将搅乱佛门清净,老僧恳请各位施主能尽力维护。”
孤魂剑道:“在下等定当尽力。”
接着,小和尚领着三人来到寺庙客房处,此处又在另外一个空置小院内,离方丈室不远。小和尚不久端来一些饭菜,三人吃了许多。
月色清明,月光从松枝间透过洒在斑驳的泛黄窗纸上。
窗户里没有灯。经过昨夜的激战,孤魂剑等人实在太累,早已在小和尚走后躺在床上大睡起来。白天寺内的热闹完全与他无干系。
夜,渐渐深了。
寒叶寺的众僧念过一遍经后,也各自回房歇息。寺内的灯火逐渐熄灭,月色愈加清明,清明的有点空洞。
三更时分,众僧早已沉沉睡去,寺内一片安静,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这实在已不像敲门,而像是在砸门。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声道:“各位师兄,快醒醒,快醒醒……”声音中全是焦急。
喊叫半天后,一个和尚拉开门不耐烦道:“喊什么?半夜三更的出什么事了?”
那尼姑急的边喘气边道:“碧水庵出人命了,师太着我来请方丈大师过去。”
那和尚也慌了,却仍强作镇静道:“小师父等等,我马上去告知方丈。”说完,急向方丈室跑去。方丈室内灯早已燃起,方丈仍闭目静坐。那和尚边跑边呼唤着“方丈”,众僧已被吵醒。
和尚跑到方丈室,边喘气边道:“方丈,碧水庵那边出人命了,葬花师太请您过去。”
枯木大师道:“佛门的清净也染上血了,阿弥陀佛。”
这时,一个和尚走了过来,对枯木大师道:“师父。”
枯木大师道:“远升你来的正好,老衲去碧水庵一趟,你留在这边,留心一切。”
中年和尚道:“是,师父。”
原来这中年和尚远升是枯木大师的大弟子,在寒叶寺内任执法长老,实际上枯木并不管事,寺内一切事物均由远升掌管。
枯木大师走到孤魂剑等人的客房,敲了敲门,道:“施主。”
孤魂剑早已被惊醒,他打开门道:“大师,出什么事了?”
杨如柳和高胜寒也走了出来。
枯木大师道:“寒叶邻寺有人死于非命,老僧特来请三位同老僧同去。”
孤魂剑道:“大师客气了。”
三人随枯木大师穿过通往碧水庵的小径。小径旁一排排高大的树木将小径遮隐的阴深恐怖,昨夜的雨虽被树叶挡住,但小径上的泥土仍已淋湿。两行足迹清晰可见,一是寒叶寺的方向,一是碧水庵的方向。
碧水庵灯火通明,却是一片静。众女尼坐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在替死者超度。
为首一女尼,一身灰衣,脸上虽没有表情,但五官精致,皮肤白皙,虽年近中年,但仍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将身旁众女尼比了下去。
她站起身来,沉痛道:“大师,不知何人如此大胆,敢破坏佛门清净。”她说到这里,看到枯木大师后面站着孤魂剑三人,便问道:“大师,这三位施主是?”
枯木大师道:“他们乃老衲三位小友,随老衲过来助你找出凶手。”
孤魂剑道:“在下顾魂,这两位是高兄和杨兄,在下等见过葬花师太。”
葬花师太微微点头。
枯木大师问道:“不知是哪位死于歹人之手?”
葬花师太板着脸道:“是贫尼的弟子水清,大师随我来。”
众人走进女尼休息之地,只见不宽敞的室内两边都是筑起的卧榻,一年轻女尼躺在卧榻之上,双眼圆睁,一种很惊奇的眼神从她眼中清晰可感,嘴角流下的一行血犹自未干,脖子上有股极细的血丝渗出。她的手旁有一个血写的字:叶。而她的右手拳头紧握,只有食指微微弯曲着,指尖上的血也未干。
葬花师太道:“大师,贫尼未破坏杀人现场,大师可瞧清楚。”
枯木大师道:“老衲瞧清楚了。”说着,朝孤魂剑三人望了望。
葬花师太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在年轻的女尼面上一抹,让圆睁的双眼闭上,然后道:“大师可懂这个‘叶’字?”
枯木大师道:“师太所指的乃我寒叶寺?”
葬花师太突然怒道:“正是,水清是贫尼最喜爱的弟子,如今却死在寒叶寺手上,大师如何交代?”
枯木大师道:“阿弥陀佛,恶人终有恶报,如果真乃我寒叶门人所为,任凭师太处置,老衲绝不插手。”
葬花师太道:“有大师这句话,贫尼一定要找出这个凶手,替水清超度,还佛门一个清静。”
孤魂剑三人在旁边一言不发。
葬花师太又道:“水清眼中满是惊奇之色,杀他的人显然是她所熟悉之人。水明,你把看到的告诉大师。”
女尼中走出另一人,道:“是,师父。小尼由于白天吃坏了肚子,所以…所以…”她说着说着满脸通红,但眼睛中却又是惊恐和愤怒,又接着道:“小尼在大约三更左右去如厕,如厕完后往回走,看到一个黄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小尼当时害怕,急往回跑,等睡到卧榻上时,却发现旁边的水清师姊已经…已经…死了。”她说到这里,眼眶中满是泪水。
葬花师太又道:“不知大师是否听清。”
枯木大师叹道:“老衲听清楚了,没想到我佛门中竟出如此败类。黄衣乃我寒叶寺服饰,待老衲去追查清楚,给师太一个交代。”
葬花师太道:“贫尼需亲眼见证才放心。”
枯木大师道:“师太虽不相信老衲,但老衲必将公正对待此事,绝不包庇门下。”
孤魂剑三人跟随枯木大师回到寒叶寺,葬花师太用一块白布盖在死去的水清身上后,也带着部分女弟子而来。
枯木大师亲自鸣钟召集寒叶众僧佛殿集合。
待众僧集合后,大弟子远升一一点名,只有扫地的方尘未到。枯木大师料他睡得死,第二天还要早起打扫寺内寺外,而且人已老实本分,也未派人去叫,随他睡去。
枯木在众僧面前道:“老衲知晓你等平日与碧水庵女弟子来往密切,也未多加约束,如今闹出人命,老衲不得不管。你等把跟水清来往最密切的人写在纸上交给我,不用写下你们自己的名字。快写吧。”
众僧找来纸片,偷偷的写起来。半柱香后,纸条清点,只见大部分纸条上写着两个字:方尘。还有部分纸条是空白。
枯木大师怒道:“远林,远山,你们去把方尘找来。”
远林、远山道:“是,师父。”这两人是枯木的二弟子和三弟子。
孤魂剑等人依然一言不发,任凭事情发展。
远林、远山去了片刻后,远山突然奔来,慌慌张张道:“师父,方尘师侄,他…他…死了。”
众人大惊,赶往柴房。
只见方尘仰躺在柴房的地上,脸上发黑,满嘴白沫,身旁还有两只死去的老鼠也口吐白沫。
孤魂剑看清他正是早晨扫石板路的那个小和尚,早晨看见他时脸上还挂着老实憨厚的笑容,晚上却已被老鼠药毒死。孤魂剑忽然意识到人生的无常。
枯木大师上前摸了摸他的身体,还有一丝余热,显是死后不久,身体下还满是柴房里常见的枯叶,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尘已知罪服下老鼠药,师太还有什么话说?”
葬花师太冷笑道:“依贫尼看,未必凶手是这小和尚。”
枯木怒道:“师太何以这样认为?”
葬花师太道:“这小和尚鞋子干干净净,连一点泥水也没有,贫尼之前观察过那条小径,凶手鞋上一定沾满泥水。”
枯木大师道:“你们全部把脚伸出来给师太瞧瞧。”
于是众僧伸出脚,葬花师太一一瞧过来,见众僧鞋子上干干净净,道:“也许沾有泥水的鞋子已经被藏起来了。”
枯木大师道:“你们去把鞋子全部拿出来给师太瞧瞧。”
众僧道:“是,方丈。”
可是,拿出来的鞋子依然干干净净。
凶手究竟是谁?
孤魂剑不禁在脑海中回想每一个细节,他在葬花师太瞧寒叶寺僧人的鞋子时悄悄从窗户溜出。
高胜寒和杨如柳当然也看到了,他们并未跟出,仍留在现场留意事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