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氏准备的一肚子台词都没了用武之地,尴尬之下,心中怒火更胜。往往人在脑子一热的时候就容易干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此刻卓氏心道:叫你堵我话头!于是也不叫起,只一脚从吟歌身上跨了过去,推门冲着方才那丫头一勾手,“进来给她掌嘴!”
丫头见不是叫自掌,心里没甚压力,小跑着便进得门来。却见吟歌从地上站了起来,对她微微区了区膝,抱歉道:“得罪了,姐姐。”她正不解,吟歌扬起手噼里啪啦就给了她一通大耳刮子。这种事情吟歌以前也不是没做过,马府下人众多,常有些说话做事莽撞了的,挨几个耳刮实属正常,甚至她还同别人学过,怎么掌嘴能叫声音拍的响亮,事后却恢复的快一些。
卓氏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瞬间忘了她好像该说点什么。主子不叫停,自然没有停的道理,只是这手有点疼了啊……吟歌越打力气越小了一点。趁这会子功夫,那丫头挣开了她,提气哇的大哭一声,捂着脸跑了。
卓氏急的跺脚,“哎呀,我是叫她给你掌嘴,不是叫你掌她的嘴!”
“夫人掌下留人!”马晓南老远就听见她说掌嘴什么的,于是便风一样的窜过来。见吟歌尚且完好,这才扶着门框弯腰喘了会儿粗气。这是自己的头一个丫鬟,而且已同原来的主人培养起了比较深厚的革命情谊,若她就这么出了点什么事,那岂不是亏大了?
三人心思各异的互相瞅了瞅,还是马晓南先道:“见过夫人,夫人您站着累不累?让我扶您进屋再说吧。”说着一脚跨进房门,悄悄将吟歌往自个儿身后拽了拽,这才不由分说的上前搀起卓氏就往主位上去。
待卓氏落座,马晓南十分狗腿子的模样,又是端茶又是递水,还盯着她气哄哄的脸瞧了会道:“夫人您可真是年轻漂亮,就连生气也这么楚楚动人的,不知吟歌她犯了什么错,能叫夫人您脾气这么好的人都如此生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卓氏听了这一番恭维,先前准备连马晓南一块教育了的心思淡了几分,接着她奉上的茶水喝了两口,顺了顺气才道:“我叫人掌她的嘴,她可倒好,伸手便掌了我那丫头的嘴!”
虽没亲眼见到那个场景,可光是想想都叫人觉得好笑,于是马晓南借着清嗓掩饰了几分笑意,转回头来一本正经的说吟歌:“你这丫头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夫人的丫鬟也是你可以掌的?夫人明明说的是要她掌你的嘴——哎?敢问夫人,为何要责罚吟歌呢?”马晓南又将头转向另一边,十分不解的望着卓氏。
叫她这么一问,卓氏才想起今天这些荒唐事都是为了哪般,于是又是一股子新气冒了上来,掏出那张画了猪头的纸往桌上一拍:“你看看她做的好事!”
马晓南走过去拿起那张纸,提着在吟歌面前抖来抖去,“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看看,看看!”说着将纸展开,自己也看了一眼,这才道:“咦?这不是我今晨画了叫你拿去让沈公子品鉴的大作?!”
说谁谁到,此时沈晏长腿一跨,提着褂子进了门,长鞠一躬起身道:“母亲大人安好,此事怨不得旁人,只怪孩儿唐突,不该叫人去给马小姐带信解闷,还请母亲大人不要误会,若要责罚,罚孩儿一人便是。”待他说完,目光朝马晓南那撇了一眼,这才发现她正皱着眉头看向自己,于是心下辗转猜测,方才那些话究竟是哪说的不对了?
却见卓氏拍案而起,“你们一人一个说法,是当我老的糊涂了欺负我么,还有那个丫头,你莫名其妙就掌了我房中丫鬟的嘴,此事怎么说?”
马晓南同沈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百般巧舌在如此直白的斥责下都失了伶俐,末了,还是吟歌出声道:“夫人,都是婢子鲁莽,没有弄清您的话,婢子这就去寻您的丫鬟,叫她加倍奉还与我。”说着便真的自顾自站起来欲向外去寻那丫头。
卓氏其实早就明白了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小丫头本来无错,若是自己再这般得理不饶人,倒是要叫人看笑话,于是极不情愿的道:“你回来吧,打就打了,左不过你近日找机会提些东西去看看她人,道个歉便罢了。”
“夫人您真是大人有大量!”马晓南瞅准机会,这才堆笑上前去说些好听话。
“以后不可再对晏儿如此不敬,哎~再过十几天你俩成了婚,切莫在做出这等贻笑大方的荒唐事,都散了吧散了吧~”到头来,事情只是一场乌龙不说,还白白叫她在人家小儿女的私事之上横插了一脚,真是有失身份。卓氏扶额,只想着将这一屋子人赶紧打发出去。
嗯?十几天?马晓南和沈晏听了这话,心下又有了不同的感念。他自个儿暗暗高兴来着,可她却瞧着他愈发不顺眼起来。怀着不同的心思,两人赶忙接了卓氏的台阶同她作了别。马晓南领着吟歌出了门,卓氏转身又对沈晏道:“赶紧把你的丫头领走,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她。”
幕帘后的翠莺心中一个咯噔,赶忙低着头闪身出来,向着主子福了福,极其羞臊的扭身自己跑了。
待几人纷纷回了自己的地方,马晓南已是打定了主意,下次连沈晏的信也不接了,跟他沾上边就没好事!先是在街上碰瓷碰到给人绑了去,这又走后门进了侯府,紧接着自己变成了个临演不说,还被变相限制了自由,提到今日之事更是来气,他怎的开口说话之前不先探探情形呢?她没想到,有句话叫做关心则乱,沈晏现下,便是陷入了这样一个境地而不自知,自打他得了准确的消息,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接下来反倒安生了好几日。
马晓南在房中憋了数日,好容易将离开这里的日子盼了来,此时也已从单纯的吟歌口中套出了许多马府的情况,反倒不再惧怕回家了。
只是,经过此事,翠莺心里算是落下了个死结,大家却都没有留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