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公子爷交代的是将人正大光明领回府中,他倒要费些力气。而现下的情形则顺利了很多。王铁棒带着马晓南在一众民居中绕来绕去,最后竟是到了一个同她本家后园所差无几的地方,摸到门边停住了脚步。
马晓南心中疑惑,见铁棒大哥上前叩门,不祥的预感又一次袭来,刚想是不是溜掉好了,却见门开了,云骞的脑袋从里边探出来。
这时候再说开溜就迟了些。云骞显是在此处守候已久,见人已照主子的吩咐妥善带到,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上前规规矩矩的同马晓南见了礼,还道:“委屈姑娘了。”
本来一心想逃,却不成想王铁棒早已是同他们串通好了的,马晓南心知逃跑无望,却又想着不能叫人这么摆了一道还忍气吞声。
走到王铁棒身前大马金刀的问:“你是侯府的人?瞒我多久了?”未待他作答,又掉转头劈问云骞:“我是什么身份?入府岂能走后门?”哼,这逸南侯府是有多大的神通,这么瞧不起平头百姓。
云骞老实,却也知道话拣好听的说:“姑娘莫怪,主子说今日想请姑娘看场好戏,还望姑娘配合。”
马晓南呆,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于是默然片刻,怀报着申请缓刑无望的心情,算是允了,跟着他俩进了门内。
门后立了一个威风凛凛爱岗敬业的护院,见了云骞所领之人,脸色发黑。云骞轻车熟路的塞了两钱碎银与他,又同他嘀咕了几嘴,这才将人领去雁栖阁。
甫一进院子,就见里边鸡飞狗跳,沈晏同一众侍女丫鬟正热火朝天的追赶一只小黄狗,黄狗生的身姿滚圆,行动却无比轻巧敏捷,见它蹲坐在一处花丛里,好似被眼前这么大的阵仗给吓住了,然而待有人扑上去的瞬间,它又撒蹄狂奔出去十几丈远。
见他们三人进来,沈晏面有喜色,赶忙招呼王铁棒帮忙捉狗。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须臾,小黄狗便被被送进沈晏手中。他抱着那小狗,走到马晓南身前站定,盯着它抚摸了两下,才递过去给她,道:“送你的,算做赔罪。”说话间却是未曾抬眼瞧她。
“若诚心赔罪,为什么不送点值钱的玩意儿……”马晓南嘀咕着接过黄狗,转念一想,该不会是前天夜里同那只黑狗玩闹叫他以为自己喜欢这种宠物吧?马上就被自己否定了,不不,这不可能,肯定是糊弄我来着,想到这胸中闷闷,喉咙抵上一口气,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不料沈晏听了这一声咳嗽,竟然煞有介事的去支使一个丫鬟:“巧雀,五姑娘身子骨不爽利,快去请那神医朱子瑜来一瞧究竟。”说罢还叫了一个名唤翠莺的丫鬟将她扶去暖阁休息。
若沈晏一人如此荒唐也就罢了,偏偏巧雀和翠莺两人好像十分买他的帐,纷纷应了,神情严肃紧张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这么夸张,是要闹哪样?
由不得她细想,翠莺和另外两个丫鬟一起走上前来,一人接过她臂间包袱,一人抱走她手中黄狗,另一人搀扶着她向暖阁走去。
及至被人扶到榻上,马晓南仍未回过神来,此刻尴尬的仰躺在那,盯着一旁端坐的沈晏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然而却什么也没看出来。翠莺去外间提了壶热水,沏上新茶端送过来,被沈晏接去,亲手奉上。
马晓南再也忍不住,“折煞我也,我自己来自己来。”一股脑坐起来去端那茶杯,又被沈晏食指抵肩推了回去。紧接着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弯下腰来,睁大眼睛向她头顶看过去。
瞧了好一会,就在马晓南忍无可忍将将要一把推开他时,他却伸手从她发丝间摘出一朵花瓣,看了一眼,放在唇边轻吹了出去。
“不是我说,你这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啊?”马晓南满脸黑线。
沈晏不答却问:“昨日苏氏上门,同你叙了那许久的话,你现下除了咳嗽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不适之感?”
见她满脸不解的望着自己,沈晏微微一笑,又出口解释:“五姑娘有所不知,待你歇午之后,你那姨娘苏氏去同老祖宗拜别,正撞见朱子瑜上门替老祖宗调理身子骨,子瑜兄一眼便瞧出你姨娘面色不对,便为她号了一脉,你猜怎的?”
问完未等马晓南回答,自说自话的接着道:“你姨娘竟是得了一种不治之症。”
他那夸张的神情,马晓南看着觉得有趣,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话:脑残者无药医也。还是憋着没真笑出来。叫他这么一说,她倒有几分明白了,不管苏柔儿是真病假病,这么大的帽子扣上去,首先就是犯了七出,恐怕将来不好过,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沈晏究竟是做何谋算,也存了心思想安心将这出戏看下去,便皱眉问:“我姨娘她……究竟染了何疾?”
“不可说。”沈晏慨叹,摇了摇头接着道:“只怕过不了多久,此疾症状就会浮现,届时她有可能周身疼痛,目不能视,脑不能思,食不下咽,总之是……”他脸上颇有难色,不再继续。
总之活着跟死了没什么两样。好厉害的手段,看来以后得小心处事,千万不能得罪他!马晓南此刻有点暗中兴庆自己没有逃跑成功,若是真跑了,再叫人捉回来,啧啧,不敢想象。
看着她脸上挂了一抹淡淡的忧伤,沈晏心想:阿南姑娘心地太过善良,终是不忍想见那恶妇落的如此下场罢,哎~真叫人挂怀。
两人存了心思,苦着脸各想各的,屋中立着的翠莺看了,只当主子们都在为此事伤怀,一时不忍,上前来劝:“爷、小姐,别太难过了,小心伤了身子,朱先生妙手回春,兴许有一天能将她治好也未必。”
一双人四只眼同时向她射去不善目光,翠莺赶忙住嘴退了回去。
未过多久,院内穿入一个精干有力的女中音:“人在哪屋?快引我去。”云骞哎了一声,恭敬将老祖宗引入了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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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莺:主子的心思丫鬟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甩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