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整整衣裳,又对德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在屋子内整理好,别让人发现什么马脚,这才款款走了出去。
还未走到外殿堂上,就听得柳国夫人的笑声:“唉,今日散着散着就到了柔芳仪的宫里来了,想着看看柔芳仪这边的菊花开了没,如今外边的前庭真是热闹,皇上这次宴了许多我们大楚的才子呢!”
欧阳箬心中微微一笑,这般玲珑的人也有说错话的时候,天都黑全了,哪里看得到什么菊花开了?
她走了出去,笑道:“柳国夫人不去皇上那边看看热闹,怎么跑到臣妾这‘云香宫’来了,莫非臣妾这里有什么热闹么?”
柳国夫人轻声笑笑,一双月牙眼弯得像是天边的弯月,边走过来握了她的手,边笑言道:“哎,欧阳妹妹说什么呢,本宫知道欧阳妹妹最不喜热闹了,怎么会这样想呢,只是本宫倒很想去‘琼林宴’上看看,看多了哪些才俊?”
欧阳箬这才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穿了一身珊瑚红绣墨菊长裙,头发绾成宝月髻,又在两边各插了一支凤凰衔珠步摇,那珠子照例是硕大的南珠,已经是越了她的位份了,看来她真的是将自己当成了后宫唯一的主事之人了。
欧阳箬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那笑温和似水,清澈如波,整个人散出孕中女人柔媚的姿态来,看得柳国夫人眼中妒色一闪而过。
欧阳箬扶了柳国夫人坐下,含笑问道:“柳国夫人刚刚不是说要看臣妾园中的菊花?可如今天色全暗了,莫非柳国夫人想要学古人,红烛高照,恐花眠去?”
柳国夫人一愣,失笑道:“哎,看本宫都糊涂了,方才走着天还是亮着的,就盘算着过来了,没想到路上耽搁了一会却忘了,到了你此处才又想起来了。看本宫都糊涂了。”
欧阳箬坐在下首,命宫人上好茶,笑道:“柳国夫人事务繁忙,自然是不容易记住事。菊花赏不了,才俊更不是我们后宫女人该操心的,不过臣妾今日倒是得了个好东西,柳国夫人且来看看。”
柳国夫人“哦”地一声,面上狐疑之色闪过,由欧阳箬领穿过内殿,从后门到了花园边的廊下。
欧阳箬指了指那个筐子道:“这是臣妾这几日叫宫人在外边搜寻到的太湖石,明日洗一洗,放在水边,十分有趣呢。”
她又滔滔不绝对柳国夫人讲了如何在假山上搭小竹桥,如何做茅舍放上,怎样做成山水,她口齿清楚,声音明快,闻之毫不令人觉得生厌乏味。
在华宫中,假山园林是四国之最,欧阳箬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柳国夫人听得渐渐不耐烦,又不好说要走,只得作十分有兴致在一旁陪着。
欧阳箬说了好一会,才扶了她转回来,到了内室门口,柳国夫人趁她不注意,飞快的瞄了一眼。之间床铺整齐,柜门严紧。没有一丝凌乱。
欧阳箬眼风瞄到,只作不见,与她步入了外殿。
柳国夫人见什么都没发现,便坐不住,只与欧阳箬笑着闲话几句,便走了。欧阳箬恭送了她出了“云香宫”,这才冷笑地转回宫。
德轩迎了出来,扶了她低声道:“娘娘,是不是宫里有人走漏了风声?”欧阳箬面色微紧,冷冷道:“是,宫里不干净了。以后你身边的人盯得紧点,有问题的就要来报。”
她进了内屋,宛蕙正带着小霖湘在侧殿暖阁用膳,欧阳箬也不担心霖湘会过来。她对屋顶上的展飞轻声道:“下来吧,梁上的君子。”
展飞嘿嘿轻笑,无声地落了下来,那一身利落的功夫看得欧阳箬十分神往羡慕,心中想道,要是如他这般武功高强,自是不怕有人欺负。又想起柳国夫人的查探,心中烦闷。
展飞看了看她的神色,笑道:“我当你日子过得逍遥了,没想到还是处处受制。看来不帮你是不行了。“
欧阳箬与德轩闻言,面面相对。德轩自是十分高兴,连连施了几个大礼,恭声道:“德轩在此谢过展大侠大恩。娘娘以后宫外的事务还望展大侠多多看顾。”
欧阳箬亦是笑道:“如此便好了,你也不用天天在外被追杀,至少暂时有个掩饰的身份与一处可以打理的产业,我信你是真君子,以后宫外的人与眼线都归你了。”
展飞与她相视一笑,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一片坦然的诚意。他希望她好,不论她是否是帝王的妃子,还是一位普通的妇人,她的坚强与不屈,以及柔弱姿态下蕴藏的顽强生命力每每令他赞叹。
这样一个女子……他微微在心里笑叹。真是不帮都良心过意不去呢。
欧阳箬命德轩拿出一卷名册,又拿出一些应用到的事物,仔细交代了一会,才让德轩将他扮成小太监,引到冷宫处,让他翻墙出去了。
展飞行走江湖多年,缩骨之功又练得出神入化,一缩缩成个十几岁的小太监,趁着夜色也无人注意。
欧阳箬见他出去了,心才放下了一半。
她躺回竹榻上,又想起柳国夫人的举止,知道自己宫中定出了内奸。她想着想着,孕中容易疲倦,不知不觉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睡之前,混沌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什么时候能不这般劳心劳力就好了。什么内奸,什么眼线,还是放在明日想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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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更晚了,今天白天写了现代文,所以晚上有点累了。困……加上有点卡……再加上现代文也有点卡……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