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这冬天都快来了,所以开始万分想念春天了?”花诗笑声的在她耳边说道。
“我才没思春。”清河公主惊起,直直的坐了起来。
花诗意味深长地瞧着清河公主,清河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捂着嘴吧,眼神围委屈地瞧着花诗。这花诗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有什么风吹草动都骗不过她。
“公主,莫不是将自己的一池春心给了昨夜的那位郑国使节?”花诗见清河公主滴水一般的双眸,便不忍心逗弄她了。
清河公主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委屈的撅着嘴说:“我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
花诗摇了摇头,递给清河公主一块桂花糕道“那倒没有,只不过平时我与觞都十分在意公主的一举一动,所以公主昨晚跟那使节跑上了山台只有我们两人见到了。”
清河公主接过点心,舒了一口气,还好没被其他人发现,否则这宫里的风言风语传开了,她清河公主的面子往哪放:“只不过是问有关于瘟疫的事情。”清河公主强行解释。
“可是你那天晚上回来就心不在焉,并且还时不时的拿着个破斗篷睹物思人。”花诗依旧戳着清河公主的痛痒。
清河公主无奈的挑了挑眉毛,将整块桂花糕放在嘴里,没有说话。多余的解释只是徒劳,她的心思是逃不出花诗那双眼睛的,索性还不如不说。
“公主动了心让花诗很开心,只是公主莫要忘记,周地的瘟疫还没褪去,他郑国是否故意将瘟疫送进了周地,公主莫要忘了,貅离无家可归,百姓还在煎熬着。”花诗在耳边提醒着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揉了揉额头,因为君邵的关系,她的内心已经将郑国变为含冤之国了。所以无论花诗再怎么说,清河公主也再不会认定是郑国做的这件事。
“我觉得这场瘟疫来的十分蹊跷,花诗你想如果你是郑国公,会明目张胆的在赈灾的粮草里面下手脚吗,父王本就因为他的与众不同,在诸侯朝奉周祖祭庙之时,敬告过一次了,若是此时还不识时务地乱搞,不是公开与周王为敌了嘛,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清河公主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早些时候,清河公主有过这样的推断,可当她说给父王听的时候,父王却很生气,说她的想法简直是谬论。
“公主,你说会不会是其他的诸侯国也有人看郑国公不惯,故意陷害他呢?”花诗转着眸子猜测道。
“这种事情怎么陷害?”清河公主依旧想不通。
“公主不说,奴婢还没想到,这瘟疫是来的挺邪门的,你想啊正常人就算感染个风寒也要个三五天,可是这瘟疫好像一夜之间就吞噬了安阳城,这时辰可对不上。”花诗说的十分有道理,清河公主回想最开始出现瘟疫的情况时,确实是措不及防,若是说郑国送来的赈灾粮有问题,也是需要经过一段时间去显现不是么?
“是什么东西可以让这场瘟疫传播的这么快呢?”花诗揉着额头,却想不出任何可以替公主分担的话来。
清河公主看着花诗一脸愁容,显然自己也毫无头绪,靠在椅背上望着天,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主,你当时还记得郑国的粮草里面有什么奇怪之处吗?”花诗问道。
清河公主闭着眼睛回忆,那时,郑国的粮草经手,确实是闻道了一股特殊的气味,可是这气味却不像是粮食发霉的味道,到是参杂着一股药味儿。她本就对医药有这浓厚的兴趣,自然也对药味儿十分敏感。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张开了眼,迅速起身,轻抚了花诗头顶问道:“我想到了些什么,不过先要去证实一下,觞这小子在哪,叫他过来,咱们出去一趟。”
安阳王城以往都是热闹非凡,不管是白天黑夜,贩卖新鲜的事物都是络绎不绝,只是如今瘟疫肆虐,街上的人也便都减少了,随着天气越来越凉,大街上的落叶随风飘乱。安阳城变成这等荒凉不知有几时了。
马车停到粮仓门口的时候,正赶上士兵们替换班职。清河公主发现不知何时,连粮仓的看管都交给了禁卫军来参合,这便让她更起了疑心。
清河公主要进粮仓时却被门口的卫兵拦住了。理由是除了历将军以及周王,不允许其他任何人进入粮仓。双方僵持了很久,一直到历将军亲自出来向公主赔罪。王权难抗,历将军也是遵守而已。清河公主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带着觞和花诗便掉头回去了。
花诗还在纳闷,清河公主今儿还真是一反常态,若是平时越是阻止她的事情,她便越想做到。这一路,没人言语,远远的王者安阳王城的宫门近了,清河公主却下令掉头去太和客栈。作为清河公主肚子里的蛔虫,花诗早已猜出来清河公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只是迫于清河公主的面子,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小的惊异了一下。
入夜,觞拿了两套夜行衣回来,留夜太和客栈只不过是个借口,她的公主是要夜探粮仓。花诗换上夜行衣之后,双腿不由自主地打颤,这事儿若是被周王知道了,她的这双腿估计就再也不能像如今这般,抖得欢畅了。
粮仓的围墙很高,觞自小习武便能一跃而上。可花诗这种连跑都会摔倒的人,自然没有这般英勇神武,索性就当了公主的垫脚凳。待公主和觞都进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果然只适合做垫脚凳。因为时间紧迫,觞如果再跳过来带着她过去也没什么大用,她便敲了三下墙表示自己就在外面等,如果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有个跑腿的在外面。
安阳城的粮仓戒备森严,觞带着完全不会武功的清河公主来回躲藏,甚是提心吊胆,身心俱疲。有好几次险些被巡逻的禁卫们发现,徳幸是穿了夜行衣,与夜色混为一谈让人不至于轻易地发现。觞的手脚利落,武功也是数一数二的,抱着清河公主躲在连廊的顶层,躲过了重重的巡逻卫兵。
几经波折,好不容易凭着那日她从粮食中闻到的相同气味,沿着味道才找到郑国的赈灾粮草放置的地方。
清河公主正是喜极之时,粮仓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觞匆忙地拉着她躲了起来,两个人因为害怕被发现互相离对方很近,甚至连对方狂跳的心声都能听的清楚。两人面相了一会儿,却发没有任何脚步声。差异地对视了之后,清河公主却摇了摇头,示意觞不要轻举妄动。
随后,熟悉的呼唤声传了过来。觞这才探出头去看,走进来的正是郑国的使节和花诗。
清河公主与觞皆是松了一口气。
“留个东西蹲在墙角,等着被人发现,打断腿吗?”君邵一身随意黑色长衣,窄袖口与坎肩的边缘绣着银白色的祥云,腰间系着相同颜色镶着红宝石的腰带。看着面前能让一切都黯然失色的君邵,清河公主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夜行衣真是逊爆了。
“我是个人,不是物品。”花诗挣扎着从他的大掌下挣脱了出来,飞速跑到了清河公主身边。
话说花诗正在外面蹲点等待的时候,突然天降一个庞然大物,待她还未作出反应,他的大掌已经拉住了她的衣襟,将她夹在腋下,咻地一下,带进了粮仓的围墙。花诗刚要呼救,却听到他说:“已经是在周国粮仓的禁区,要是敢说话引来了士兵,我会丢下你自己离开。”
花诗当机立断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任由着他带着她在粮仓里躲来躲去。
“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君邵缓缓走到那堆发臭的粮食旁边,抓起些许放在鼻下嗅了嗅。
“应该是被人放了不干净的东西,只是还不知道是谁放的。”清河公主抓了些许粮食,放在了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
“公主是不是很早就发现这米的味道不对?”君邵放下手里的粮食,优雅的扑落着手里的碎屑。
“我只记得,是在发放米粮的时候闻到了这股味道,但是那天灾民多,等发现有问题的时候,已经被抢去一大半了。”清河公主陷入回忆。
“这粮是我亲自送出郑国地界的,在路上经过了燕国与楚国,之后到了安阳王城,所以这段期间都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君邵摸着下巴思考着。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郑国的粮食是不是在出发时就做了手脚?”花诗见清河公主完全是被他牵着走的,所以开口提醒。
“这似乎也说得通。”清河公主垂下眼睛,慢慢梳理地着自己的思绪。
“伯夸心思虽然坏了些,但是绝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君邵眼神坚定。
“不要一句话就把自己主子说的这么干净,否则你这次还来安阳干嘛,若是还有良心,就把瘟疫赶走,这样就算是你们做的手脚,周王也会网开一面。”花诗见他在提到郑国公时,一脸维护,突然就想到郑国公颠倒阴阳之事,若这个人与郑国公不清不楚,那公主的一池春心莫不是要被辜负了?
“安阳城的百姓与我有何关系,作为安阳城的王都没有施救,我为何要冒险。”君邵立眉反驳。
花诗才要张嘴说话,却被清河公主拉住。她回眸看她一眼,眼神有些暗淡。
“贵国是否被冤枉,我会请父王主持公道,来使的话玉穗记住了。”清河公主回头示意觞可以带着她和花诗离开这里了。
“你记住什么话了?”君邵戏谑的笑着,看着她突然变严肃的脸。
“安阳王城百姓的死,与你无关。”清河公主有礼貌的笑了笑,趴在了觞宽阔的背上。
花诗朝君邵做了一个鬼脸,跟着他们一起走出粮仓。
他们一路小心翼翼,翻出了粮仓的围墙,回到了太和客栈,换了衣服随即奔赴入宫。一路上清河公主没说话,脸色冰冷。在花诗的印象里,她很少见到公主的臭脸,所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回到清溪宫,清河公主直奔卧房,将她最爱的斗篷用剪子剪成了两半,若不是花诗阻拦,整个斗篷险些要被清河公主撕碎。
“你听到了,他叫他伯夸。”清河公主枕着玉臂靠在檀木桌子上,水绿色的长裙散开在榻上的边缘,犹如还未开好的睡莲花瓣。
花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将清河公主剪坏的斗篷捡起来,并拿出针线坐在她身边缝补了起来。
“郑国公好男色,且君邵长得又那么出众,若他是郑国公派出的人也必然是心腹。”清河公主似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弓起身子缓缓的抱住自己。
花诗慢慢的将斗篷的边缘拼好,并一针一线的串引着已经断裂的锦布。
“公主,您还记得您小时候,周王和你说的他和仁孝王后的相遇的故事吗?”花诗浅浅的笑了起来。
“很小的时候就在深宫里生活,所以很少能在宫里听到这么缠绵悱恻的故事。”
“你说的是母亲为了讨得父王的欢心,追着他的脚步走了大半个周国,还是两人结为伉俪时,父亲扛着众贵族的压力只许一人心?”清河公主测过身子看着专心缝斗篷的花诗。
“本来是很美好的故事,却被公主你说成这样。”花诗用绣针搔了搔头,俏皮地眨着眼睛。
“周王与王后能终成眷属,贵在两个人为爱而执”花诗一字一字地说道。
“可是后来母后不也是早逝了么?”清河公主今夜似乎心情极度低落,无论花诗说什么她都想把最坏的那处找出来,说给自己听。
“仁孝王后是早逝了,但最重要的是坚持了,并且勇敢的和王并肩一同,共享九州繁华并不是谁都有这样的勇气。”
“公主,若是人从一开始生下来就什么都能得到,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吗?”花诗咬断了线,将缝好的斗篷放在清河公主身边。
清河公主没有再说话,转过身子躺在榻上,抱住自己的双肩蜷缩在一起。
“公主,花诗去给你张罗沐浴了,您这些日子都没好好休息,今晚就放松下来早些入眠吧。”花诗站起身,回头看着背影瘦削的清河公主,无奈的摇了摇头。
爱情啊,永远都是这样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光才破云而出的时候,一辆黛色帐子的马车从安阳王城一路飞驰到郊城,郊城守卫才要阻拦,却发现是似曾相识的马车。纵然有怨,却不敢言。
郊城的门口已经不像上次来时一样残尸遍地,大部分已经被守门的禁卫焚烧。依旧是她和觞还有花诗三个人一同进了郊城,郊城里染上瘟疫的人比上次他们来时又多了些。清河公主有些疑惑了,如果是郑国的粮出了问题,粮已经被封锁在粮库里了,为何还有不断的瘟疫的人被送进郊城。难不成昨日她和花诗推断的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