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武功高强,几下子就撂倒了一大半的人,清河公主看着看着,却觉眼皮开始发沉,突然咫尺之间掠过一只紫色的蝴蝶,在她眼前翩然起舞,她眯着眼追随着这只紫色的蝴蝶,那是一种很少见的蝴蝶,起码在安阳城里,她一次都没见过。翅膀上的脉络如同枫叶,边缘微黑,中间却是深紫色,通体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蝴蝶翩然,随其而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这香味让人很安心,安心着让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霍然倒在了地上。
几招毙命,男人将围住他的黑衣人全部刺死。收起匕首,缓缓朝晕死在地上的女人走去。
蝴蝶翩翩落在他的肩上,他蹲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拨开她凌乱的头发,露出了她绝色的颜。他拉起她的胳膊,将她横着抱在怀里,从容地离开了这一片漆黑。
夜宫灯火微弱,铺着锦缎被子的大床上,一个身穿水红色寝衣的少妇侧躺在床上,她手上拿着绢扇正为躺在她身边的一双儿女扇着凉风。少妇脸上尽显满足的笑容,看着这成双的儿女,不管将来身份显赫与否,能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长大,并且衣食无忧,她别提有多幸福了。
躺在里面的小姑娘翻了个身,嘴里梦喃着,又睡去。躺在外侧的小男孩突然张开了眼睛,侧过头看着少妇。
少妇一怔,这孩子睡梦里突然睁眼还真是第一次。
“娘亲,我看到臻夫人和历将军在一起做你和父王做过的事情。”小男孩天真无邪的说道。
少妇惊恐地捂住了孩子的嘴说道:“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许乱说,娘亲会生气。”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不光是我,玉重哥哥也看到了。”孩子扒开少妇纤细的手指,认真的说道。
“玉绮,你如果再这么说娘亲真的就生气了。”少妇因为恐惧而感到生气,从而大声的吼了起来。
这吼声惊动了睡在一旁的小姑娘,小姑娘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玉绮,你又惹娘亲生气了么?”
玉绮也坐了起来摇了摇头:“是我说了事实,娘亲却不相信。”
少妇放下绢扇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一字一句的说道:“娘亲不是不信,是不能信,你们还小,所以不懂。”
“有些事情就算看到了也要烂在肚子里,不要说出来,否则你和妹妹都无法在这宫里存活知道吗?”
两个孩子没有说话,细细地听着母亲的教诲。
“娘亲没办法跟你们一辈子,玉绮尤其是你,你是哥哥要保护妹妹,不管将来谁主掌了王宫,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少妇低下头,眼神坚定的看着面前的两对儿女。
“将来不是玉穗姐姐做女王吗,姐姐那么好,怎么会伤害我们呢?”小姑娘眨着双眸安慰着母亲。
少妇叹了叹气,抚摸着孩子的额头笑了起来。
如果真的是玉穗做了周王宫的主人她倒是不担心玉绮和玉琢了,怕就怕有些人想趁着乱子,夺下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想想臻嫔那双工于心计的眼睛,她便不寒而栗。
“苍夫人,门外臻嫔求见。”婢女走进来轻声说道。
苍夫人瞳孔缩进,看着趴在她身边的一双儿女,心里颤栗至极。
“去回了,说我已经睡下了。”苍夫人将孩子们一一安置在床上并且为他们盖上了丝绒被子。
“可是,夫人,她让奴婢拿这个给您看。”婢女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绣着绯色睡莲的茶白色荷包。
苍夫人将它拿在手里,心里惊恐万分。这是她秀给玉绮的,定是这孩子在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逃跑时遗落下的。苍夫人按住胸口,正努力的想着怎样推脱,荷包捏在手里犹如捏着绣针一样,刺得人心悸。
沧澜殿院子里,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正站在那欣赏花间的美景,女人身穿妃色襦裙,淡绯色绣着水青碧莲的广绣长衣,一双勾人心魂的眸子下长着一颗浅浅的美人痣。
“见过臻嫔。”苍夫人缓缓走出沧澜殿门,向她问安。
臻嫔转过身子,嘴角微翘,虽低着头却抬起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这个荷包是我秀给玉绮的,但是前些日子玉绮跟我说,玉重也很喜欢,他便送给了他。”苍夫人双手将荷包呈上。
“哦?”臻嫔笑出了声,仿佛已经看穿了苍夫人所编织的谎言。
苍夫人心一颤,狠狠的攥着自己的手说道:“臻嫔妹妹若是嫌弃,那妾身就先替玉绮收回来,但请臻嫔妹妹万万不要告诉玉绮,这孩子是个重感情的人,若是知道了送出去的绣包因为嫌弃而退回来了,那孩子一定会很伤心的。”
“你倒是很会为你的孩子着想。”臻嫔手指挑着花枝,故意将花枝压弯,手上的护甲在绿色的枝叶上留下了重重的刻痕。
“天底下哪个母亲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呢,只要孩子活的好,活的快乐,做母亲的可以用任何东西去交换包括生命,不是么?”苍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臻嫔放开手里的花枝,意味不明地笑着并且直视着苍夫人,眼神咄咄逼人,步步向前,苍夫人心里惊恐,脚步凌乱的向后退去。
“想要保住孩子的命就要好好管住孩子的嘴。”臻嫔随着她后退的脚步,依旧不依不饶慢慢朝前走着。
她猛然从苍夫人的手里夺回那睡莲的荷包,吓得苍夫人瞬间瘫在了地上。
“荷包我先收下了,玉重那孩子也是个重感情的人,你若是想让你的两个孩子好好长大,怕是要好好管管他们了。”臻嫔侧过身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沧澜殿。
瘫在地上的苍夫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她本就是低贱的歌女出身,由贵族名义收养,后献给周王,她本就生性懦弱,在面对性格张狂,长相美艳臻嫔时,每次都是害怕的无法还嘴。好在她编织的借口,臻嫔看起来是信了,否则若是玉绮将臻嫔和历将军的事情说出去了,凭着臻嫔的个性是一定不会放过玉绮和玉琢两个孩子的。
有关臻嫔和历将军的事情,她以为只是一些奴婢见风捉影而已。一直到刚才玉绮跟她说,让她不禁联想,前些日子那些说臻嫔和历将军有苟且之事的人全都莫名的失踪,她才猜到,这件见风捉影的事件是真的。
历将军乃是王宫禁军总统领,若是真与臻嫔苟合,莫不是臻嫔要利用其做什么事情。苍夫人想到这里竟不敢再想下去。起身连忙跑回沧澜殿的主房,一直到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安全的睡着,才轻叹着安下心来。
夜色退去,天色渐白。有些微凉的风略过清河公主的面颊,让她渐渐清醒。清河公主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处山洞里的圆石上。缓缓起身,身上盖着的靛青色斗篷滑落下来,斗篷上有股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味。她拿起斗篷仔细的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背后被暗器刺过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估计毒也被解开了,否则她也不会就这样轻易地醒过来。她寻找了山洞四周,却不见救她的那位武功高强的男人。她将斗篷系在身上,没有再仔细寻找。寻到了回王城的路,便渐行渐远地离开了山洞。
在她走远之后,男人缓缓从山洞旁边的一棵老树上面飞落而下,衣袂翩然,气宇不凡。他望着清河公主远去的地方,眯着狭长的眸子冷笑道:“清河公主,我们应该会再见面的。”
因为身上的毒才解开,清河公主难免有些乏力,走了大约小半天这才见到安阳王城的大门,得幸是花诗牵着已经跑回宫里的煞风出来寻她,否则她恐怕是早已昏死在大路边上了。
回到宫中,未能免得了周殷王的责骂,责骂之后更多是失而复得的庆幸。太医院的太医们忙的不可开交,仅仅是为了能调理好公主的身子,研制出不下七八个滋补方子。最后,依旧是清河公主自己写了方子交给了花诗,让花诗亲自去熬了药。
她养身体的期间,苍夫人带着玉绮和玉琢来过很多次,每次都送了很多滋补的东西给她。目前后宫里最受宠的臻嫔只比清河公主大了五岁,而苍夫人也只比清河公主大了十岁。这些年轻的女人都是在仁孝王后去世之后,才被那些贵族送进来的。那时清河公主年幼,对她最好的也是这位苍夫人,至于臻嫔似乎不太喜欢她,对她若即若离,只是平时寒暄过了便没有其他的话再说。倒是臻嫔的孩子玉重总喜欢赖着她,在玉重小的时候还总喜欢跑到她的宫里面讨吃食,可玉重如今长大了,见的次数也便少了。或许臻嫔不喜欢她,以至于也让玉重也远离她吧。
身体逐渐好起来的时候,盛夏已过。入秋的几场大雨来的正好,久旱逢甘霖,让整个安阳王城的百姓兴奋至极,许久不见的生命力正随着这场大雨重新注入了人们的心里。
只是,旱情虽然缓解了,但瘟疫的情况却越来越厉,依旧有染上瘟疫的人被送去郊城。
清河公主养病这些日子,不停地在寻找这邪门瘟疫的源头究竟在哪里,以此来对症入药,方可制止。从郊城带回来的乌鸦,她也仔细的观察了,让她惊觉的是,她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染上瘟疫的尸体,却未有任何不妥的症状出现。看来这瘟疫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染上的,那么源头便可能是从血液和阴液中传播的。可是貅离曾告诉过她,在她母亲的瘟疫的时候,她曾和母亲用一个杯子喝水一个饭碗吃饭,而且她离她母亲那么近也没有被传染上瘟疫。所以清河公主觉得这场瘟疫来的很诡异,与其说是诡异,倒让她觉得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快到中秋的时候,觞赶了回来,并告诉清河公主已经将貅离送到他齐国师父那里,且安排妥当,清河公主若是想去,也可以随时去看她。清河公主想了想,还是等她将这场瘟疫驱逐出圣安王城再说吧。否则就算去了,也没办法将貅离带回来。
时至中秋,作为周朝的王太女,是要在王城的拜月台为众百姓祈福拜月的。每年的这个时候,跳拜月舞是最为让她头痛的事情,不要以为拜月舞只是简单地朝着月亮跪拜就完事了,清河公主曾经也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周王逼着日日习舞,并且在第二年跳拜月舞时一雪前耻,这才了事。清河公主想着那一身跳拜月舞的盛装就头痛不已,绫罗绸缎,衣带飘飘,铜铃清脆,那身行头足足有两三斤,虽然穿起来是很美,可若是穿着它去跳舞,清河公主这心里就不美了,而且是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