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村长的邀请,但是好像不是他家的事,是一个叫王长贵的家有事,家主不在,我们贸然前去也不好,中午说是宴请我们,但也不是在他本人家里,是在他兄弟家准备了酒菜,就差客人来了。主人没回来,我们和村长先在镇上等着,我先去要点水喝,辛追饿了,我再去要点吃的,村长人比较热情,怎么也不让我出去讨饭,自己上小卖部给我们买了水和饼干,我递一点给辛追。
“我们本来还要赶路,这个家主喊雨来上仙有什么事呀?”我先问问情况。
“赶路不要紧,这边事解决了让他们送你们回去不就行了。”村长说。
“那倒不用,你就跟我们说说什么事就行了,我们听听,还不一定能帮上忙,要是帮不上忙,我们现在就走。”
“能不能帮上忙也不差这一顿饭,我们也是敬仰雨来上仙的威名,今天有缘结识,以后说不定还有需要麻烦的地方。”村长抱了抱拳又说,好像我们不帮这个忙也真是对不起他们。
“村长客气了,你说说事吧。”雨来说的。
“这个事啊说起来也是奇怪,长贵跟我还是亲戚,我们是一个老太太的,四辈,他今年五十多了,比我大两岁,我们本家嫂子也五十多了,一年前我那嫂子不知道怎么的她肚子大了,后来眼也红了,家人一看以为是得了肝硬化腹水,赶紧弄到医院检查,一检查不是,说是某某鞘膜积液,一开刀出来全是黑水,后来好了以后在家半年这病又犯了,还是那毛病,又开了一次刀,这还没过三个月这病又犯了,脸色发黑,全身浮肿。老是这么开刀也不是办法,老一辈人就说是不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个大仙给看看,实在不行再上医院,这才去请的你们。”
“这么回事呀?”我思考了一下:“按说,现在的不治之症也多,也不能一有事就说是有什么东西作怪,要有科学的观点,以前村里有过这种事吗?”
“这个怎么说呢,就是他们家住的那老房子那地方,解放前听说过有这个现象,后来这个房子又重建过,是生产队的房子,放东西用的,后来分给他们家了,这几年,因为儿子结婚,所以他们才搬过去住一下,房子是有点旧,其他的也没什么吧?”
我看了一下,这个地方人气这么旺,说有鬼怪妖魔好像不太可能,人都有生老病死,你不可能把什么事都栽到鬼怪身上,这样未免冤枉人家。
“那既然也不远,我们先去看看吧。”我对村长说。
“那忙啥?这大中午的,先吃了饭再去不迟。”
“闲着也没事,先去看看。”先去看看风水。
说去就去,这家在镇子头的路北,离镇子还有二里地。房子比较旧,老式的青砖青瓦房,孤零零的三间房,门朝南,前是一片水塘,地势比较低,以前是养鱼的地方,后来建镇以后,镇上的房子盖的都比这里高,所以现在镇里排放的污水有一部分不往东面的河道里流,反而逆向往塘子里流,造成这片塘子污浊不堪,富养含量高,上面漂浮着浮萍绿藻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某某某某,迎风过来一股子腥臭的味儿。
这么重的阴煞之地,怎么能住人?
“这家人在这里住多久了?”我问。
“有二年了吧,儿子结婚,家里没房,老孤么俩儿就搬到这里来了。”
“此地为阴煞之地,五浊入口,污水倒流变成冲煞,那人能好的了吗?不光对他们一家不好,对整个村子都不好,怎么不把它填埋了呀?”我问。
“啊呀,这位小兄弟说的对呀,以前就有人说这儿风水不好,我们也想给填上,但是这么大个水塘子,也得不少钱,村里也拿不出来,再说镇上的人也不干,说是把水塘填了,那水往哪里流呀?公路上那个排水道,比镇子还高一米,往东排不了。”
苦主是个妇人,那边我就不过去了,让村长带雨来去看看,我带着遮月围着水塘转转,看看有没有破解的办法。不过在怎么破解,也只是权宜之计,起不来什么作用,长远的还是埋了。
村长听我的,带着雨来从西面的小木桥上过去,看看老妇人。我们就围着塘子转转。这个塘子有三面入口,镇上的水,村里的水,从西面过来的水都汇聚在这里。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一潭死水自然干净不了,要是干净自然也没问题。清气上升以为阳,浊气下沉以为阴,要是能象城里一样把这些恶气都盖在下面到也是一个办法,问题是这个村有那么多钱造那么大一个化粪池吗?
“辛追,你怎么看?”我转头问遮月背篓里的辛追。
“所谓阴阳,即天为阳地为阴,白为阳夜为阴,上为阳下为阴,前为阳后为阴,清为阳浊为阴,男为阳女为阴……”
“让你说办法,你说这些干吗?这个我都知道。”我拦住她发表长篇大论。
“我不是怕读者不明白,所以才说的呀!”
“没事,读者比我还聪明,你说主要的。”
“我看最好是把房子改成门朝北,在从后面围个小院,门也开到背面,可暂时挡住穿煞。”
“门对北不也是阴吗?”
“那也不过是有个关节炎什么的,也好过现在这样啊,最好是搬家。”辛追说。
能搬到哪去呀?有钱有本事的都搬到镇里了,这里贫穷破落,最后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这是自然规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阴一胜阳必然衰。
我们正在观察,这时从大路上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两人,看我们举止打扮怪异,就停下来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估计是这村里的人,就回答:“没什么事,是村长让我们来的。”
“村长?”来人疑惑,下了摩托车,后面坐着的一个男的有五十来岁,眼里有红血丝,跟几天没睡觉一样。大概是听到摩托车响,王云生从屋里走出来,在塘子对面看到两人,就喊到:“长贵,他们是王庄来的,雨来上仙来了。”
“啊?他们是怎么来的。”被叫做王长贵的奇怪,没接到人,心里正失落呢。
“你别管了,我接来的,巧了,你先过来再说吧,那两位也是神仙。”
“呦,失敬失敬,你们是从王庄来的?”王长贵急忙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我们递过来,但是我们不抽烟,也就谢绝了。
“我们是去卧牛山的,正好碰上,这才过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还正愁地找不到你们呢,想不到你们送上门来了!”王长贵上前和我握了握手。
“啊,哼哼……哈哈……你好!”我支吾了一下——怎么?你是要把我们煮了吃吗?
“走走,先进屋坐!”王长贵倒是十分客气,
我们本来还想再看一看,这时雨来从屋里走出来,喊我:“老白,你来一下。”
那既然雨来喊,看来还是有什么发现,我应了一声,跟王长贵一块大家先过去看看再说。也不算远,绕过塘子,一两分钟就到了破屋前。雨来还站在门口等我们。
“干吗?”我问。雨来看了一眼王长贵,又对我说:“你进来一下。”
我依言进到屋里,屋里虽然破旧,但还是很明亮,里屋有几个人大概是王长贵的闺女儿子什么的,床上躺着个老妇人,满脸的病容,眼睛还很红,看我们的到来,以为是医生,表情有点麻木。床前还坐着一个小孩,面向着老妇。
“干吗?”我不觉得雨来喊我来有什么必要。
“你看。”她扬了一下下巴,让我看那个小孩。几个人听雨来说让我看那个小孩,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出声,听我们怎么说。
小孩大概感觉到我们都在注意他,于是转过脸。小孩年岁不大,像个三四岁的孩子,手指细长,皮肤黝黑,身体扁平,胳膊看起来很长,猛一看就像个猢狲,转过脸来,眼睛也是红的,比病妇的眼还要红,笑起来,牙齿很短很黑黄,排列也不整齐。
他很拘谨地看了我一眼,我丝丝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头发有点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