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呢哪呢?谁欺负我三弟?打他,我今天饶不了他……正好家里没狗粮了,剁了剁了喂狗!”
“就在桥上呢,老二,老二,我们被欺负了,你可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呀,老二……!”
“都听我的啊,给他打死,一定要打死,弟兄们,冲啊!”
这年头,人比鬼还恶,眼看着他们就要冲上桥头,我一声大喝:“谁敢上来这几个立马就死!”我一脚把头儿蹬趴下,举着打狗棍,作势要往他头上砸。我后面的遮月领着大队人马向前移动,喊杀声响成一片,看起来比他们人多。
那边的人一看我们这么多人,一时间有点意外——不是说就三个人吗?从哪出来的这么多?
“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哪个是老大,快爬过来见我!”乌合之众就这样,软了怕硬,硬了怕横,横的怕不要命。
这一招还是有效果的,起码阻住了冲过来的人群,在加把劲,能控制住现场。
“小子,放人听到没有,再不放人,兄弟们……!”
“住嘴!你敢!我这就打死他你信不信?”一冲过来我们就完了,我上去又是两棍打在头儿身上,打的他连两声惨叫。
“……哎哟呵呵,大哥,别过来,他们人多!”这个趴在地上让那边的人不要冲过来,不然桥上的几个兄弟准没命,这几个人手黑。
“你们都听着,这几个小混混,光天化日,拦路抢劫,调戏妇女,无恶不做,你们竟敢帮他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们惹得起吗?”我喝问:''知道什么叫黑手党吗?敢在我马龙白兰度面前装大尾巴狼,没有王法了是吧?''
乡野小民,什么都不怕,就怕当官的和黑社会,只要盘上道儿,能说出几个牛逼的人物,大致上要是大家都听说过威名,这个是就好办,大不了摆场酒的事。可惜我们不混江湖,实在说不出附近谁是混的响亮的人物。
“……弟兄们,弟兄们,这是误会……唉,兄弟们!”这个是老三,大概是被打怕了,手都抬不起来,趴在地上:“这几位弟兄是借道的,没事,都回去吧,这是大人物!”
由他说出来当然好,有说服力。那边的人听到老三这样说,也暂时没有冲过来,只是不断地叫嚣着让我们放人,我当然不能放人,我们的安全还没有保障呢。气氛剑拔弩张,相持不下,我不敢放人,他们也不敢冲上来,这时忽然从后面又冲上来几个人,年纪不小,看来向他们的家长。
“大家都冷静,都冷静,别闹出人命,我来同他们说。”一个老者站出来,看来是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穿着倒还干净像是地方上很有威信的人。
让他们那边的人冷静以后,他转过脸向着我喊话:“兄弟,有话好好说,我是孩子的家长,有话和我说,别动手!”
“养不教父之过,你儿子拦路抢劫,调戏良家妇女,可恶之极,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把他们扔下桥去!”我上手拉起老三就拖到桥栏杆上,作势要扔。这些人看我在这个场面上还这么横,就更加摸不清我的来路,一看我要扔,又是一阵骚乱。
老者急忙又拦下骚动的人群:“朋友,要冷静,不要冲动,有话和我说,孩子还小,我会回去教训他的,你有什么要求你说?”
“我们没什么要求,这几个村霸乡痞,祸害百姓,我今天就要把他们扭送派出所,让他们吃几年牢饭,长长记性!”乡野刁民,谁的拳头硬他就怕谁,我们几个要饭的也不放过,是何道理?现在知道和我们谈判了?
“小孩不懂事,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不知兄弟是混哪个码头的?报一下名号,我也好陪不是!”估计是市里过来的大混混,有背景,麻烦的很!
“我们这一大队人马是从秦河王庄来的,到这里办点事,遇到几个小蟊贼有眼无珠,胆敢拦我们去路,就顺便教训教训,我是王村的白行圭,后面的二位是卧牛山雨来和遮月女侠!”我得意地亮了亮字号,说出来吓死你们!
“呦——!”人群中果然传出一阵惊呼。
“卧牛山的雨来上仙?”
“是谁呀?”
“秦河王村的那个刺杀白僵的雨来上仙!”
“真的?那白行圭是谁?”
“雨来上仙的徒弟,这么大阵仗,是来捉妖的吧?”
“差不多,是老王家请来的吗?”
“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一笔写不出两个王来,不打不相识,在下是蓬莱镇北大王庄村长王云生,不知道雨来上仙和二位高足驾到,还请恕罪!”王云生抱拳给我们做了个稽,转身看了身后的几十号人:“你们都散了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散了,回去吧,别等一下把*'*惊动了,你们这么闹违法知道吗?”
“那他们怎么办?”还有不服地问道。
“你们这些人整天不务正业,活该!不是几位上仙手下留情,早把你们打废了,那雨来上仙是什么人物,你们没听说过吗?是得道高僧,专门为老百姓除害的,和她做对就是与我王某作对。”王云生训斥这帮人,听这话的口气也是土匪脾气。
“那医药费呢?”为首的老大泄了气,但是还是不太甘心。
“不务正业,拦路抢劫你知道要判多少年吗?正严打呢,聚众拦路抢劫,起码判个五年八年的,还想着医药费,不打死你们就不错了,你们还不走,等着**来呀?”王云生不愧是村干部,说话能切中要害。
这个蓬莱镇和大王庄连在一块,所以镇上的人和村里都是老相识,都熟悉。一干人马有不服的,但是看到我们身后还有这么一大队人马,又加上雨来的名头,自然也知道大势已去,跺着脚带上家伙转身离去。很快这里就没人了,只有两三个人留下处理后事。
危机解除,我也把老三扔在地上,又让站在桥上的几个下来。王云生走到我面前,每个人给了一巴掌,让他们赶紧滚,打了三巴掌的那个大概是他儿子,这算是给我面子,也是救他们,就坡下驴,我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王云生把他儿子喊过来,是桥上站着的一个小孩,扶着被打的最惨的老三,又打了儿子一下头:“跟白叔叔道歉!”
“叔叔对不起!”也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和我差不多,不过我面色污垢,个子也高,看不清实际年龄。
“好好上学,不然以后还得吃亏!”我临了又训斥了一句。他们这才驮着老三一瘸一拐地走了。
来人看他们走了,这才恢复笑脸,握了握拳:“抱歉了白老弟,让你受委屈了,雨来上仙呢?”
想不到我的名头还没有雨来的响亮,都知道她杀了白僵,难道我就没有份吗?而且更可气的是他们竟然误以为我是雨来的徒弟,我上哪儿说理去?
“雨来上仙在那边。”我指给他们看。
雨来这时候正挤在人堆里闭着眼睛,打明王手印,默念金刚萨桘心咒,临字决。她必须集中精神,不然一念之间,草木就散了,我们就露馅了。不过还好,有辛追配合,她擅长模仿各种声音,有嘴有鼻子还有鳃,几乎能把各种声音模仿出立体的状态,真假难辨。所以这么多的人出现,又有这么嘈杂的声音,自然把镇上的人吓坏了。
“雨来上仙,人都走了,收了你的神通吧。”我喊了一声。
村长带着两个人本打算走过去跟弟兄们打声招呼,说说好话,没想到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一阵风刮过,转眼间一二百口中人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幻影很快消失无踪,风吹过,一片片树叶随风被吹走。之后,桥上站立的只有两个人。
王云生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指了指雨来她们,瞪大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雨来和遮月负手长立,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这位就是雨来上仙。”我和另外两人扶他站起来,我伸出手掌朝向雨来,示意这就是卧牛山雨来。
“啊呦,雨来上仙,这就是草木皆兵吗?”村长很识货,看出来了,满脸惊讶的问。
“小小障眼法,不值一提。”雨来微微颔首。
“雨来上仙果然神通广大,法术高深莫测,我们今天是开了眼了,这几个无知小孩被教训一点也不冤枉!”村长王云生大加赞叹。
“我们初到贵地,不懂规矩,有什么做不到的地方还请各位海涵。”雨来淡淡答道。
“哪里哪里,是我们无礼,慢待了各位上仙,那三位就跟我走吧,饭菜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上仙大驾光临了!”王云生热情的招呼我们。
村长这么一说,我们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话从哪说起?还能有人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没有的事呀!
“我们是偶尔路过此地,本打算是喝点水化些缘就要赶路的,不知道村长为什么会接待我们?不是搞错了吧?”我问道。
“怎么?你们不知道?今天我们村的王长贵去王庄请雨来上仙,你们没有见面吗?”王云生惊讶地看着我们。
“去请我?我们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并没有碰见他。”雨来解释。
“那怪不得,可能走两岔拨了,错过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他们是骑摩托车去的,不过上仙今天却到了我们蓬莱,说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活该上仙能帮忙。”
“什么事啊?”雨来问。
“这事说来话长,天也不早了,还请几位轻移莲步借个地方说话,先去我们村吃了饭再说吧。”王云生说。
这人看来也读过几年书,说话讲究,还轻移莲步,雨来她们移一下还行,我轻移莲步像话吗?这么好文言,怎么就教出这么个混账儿子?
“无功不受禄,还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忙,贸然前去怕是不好吧?”雨来说道。
“哎呀上仙严重了,我们这个地方民风淳朴,热情好客,当地人也是吃斋念佛,都是善男信女,佛道人士民间杂科起点大神往来的时候我们多有招待,即使帮不成忙,我们招待一番也是应该的,这是修功德的事哩。何况雨来上仙百里之内无人不知,您要是都帮不了忙,那其他人就更不行了。”王云生说的竟然头头是道。看来当村长都是一个毛病,就是能吹。
“本地既然擅长吃斋念佛,这几位也算是善男信女吗?你们蓬莱镇是不是对来往客商多有勒索?”雨来冷冷的说。
“没有没有!”王云生被雨来抢白的脸都红到了耳根,急忙分辨:“小畜生无知,闲的没事干,也都是村里镇里的一帮小孩,年轻不懂事,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在不听话,我一定送他上劳改队去。”
“你是村长,在村里要有表率作用,不然可难以服众!”雨来年纪虽轻,说话可是毫不客气,村长虽然年纪大,却被她训斥地象小孩一样讪讪,看来名气大还是管用的,话语权不一样。
“是是是,一定管教,一定管教,绝不会有下次了。”王云生点头喏喏。
蓬莱镇总的也没几户人家,一个主干道,两旁分布着五六十户人家,多数做些农村的小买卖,卖个青菜猪肉贩个鱼什么的,镇上的户家开些这样那样的商店,靠山买卖,交易日游商居多,一月也开个十回八回市,今天赶上开市,我们到的时候集市也落市了,也没多少人,市面不大,也不过两三百米,两旁门口错落支撑着破旧的雨布遮阳。我们跟着村长走,他还不停的跟两旁的店主打招呼。
雨来看到旁边的布店有卖布的,象想起了什么,让我们等一下,然后进去看看,遮月也跟了过去。喜欢看漂亮的东西是女孩的天性。
大王庄和蓬莱镇是毗连在一起的,这个村就有了城乡结合部的特质,来来往往的人也多,所以这里的人性格还是比较开放,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虽然他们的脸色和粗糙的手还是个农民。
等待的时间,其他两个人先走了,就剩我和村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看你们这里还是不错的,阳光空气清新,老百姓生活安居乐业,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我问。
“这个你老弟说的还真对,我们这里从解放以后,基本上还是平静的,听老一辈讲解放前怎样怎样的,旧社会死的人多,有点怪事也不足为奇,现在到新社会了,哪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不过你们王庄这阵子可不太平,这个我们听说过。”村长说。
“有点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点点头。
“对呀,有卧牛山的上仙坐镇,你们那点事儿也不叫事,你跟着雨来上仙会捉鬼吗?”他问我。
“啊,也会一点,学过,我主要给人看相。”
“呦,你老弟还会看相,那你给我看看,我看你看的准不准?”村长蹲在地上,对我说的话来了兴趣。
村长既然这么说,我反正没事就给他编两句哄哄他。煞有介事的拿过他的手掌看看,手掌枯瘦干瘪发黄,有肺病,掌纹浅薄混乱无序,是个操心劳碌命,额头较窄,眼睛小而有神,是个很精明的人,家庭应该过的不错。
“村长有福啊,三个孩子,大儿子和二闺女都结婚了,小儿子没结婚。”我说。
“这个谁都知道。”他不以为然,以为我打听过。算命的都会哄人。
“左胳膊小时候摔过受过伤,你现在舌头肯定舔不到弯关节。”
“你怎么知道?”他惊奇的问。
废话!看你胳膊撅。
他有点不相信,抬过来胳膊伸舌头舔胳膊肘,真舔不到,神了!
“还真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谁都知道自己舔不到自己的胳膊肘。
“你血压有点高,少喝酒抽烟。”
“我血压不高,我那么瘦。”
“那你站直了,闭上眼,抬起一只脚,我看你能不能站得住?”
他听我话闭着眼抬起脚,不到五秒,眼一黑,差点栽倒地上,头晕。
“看,是不是血压高?”也不光是他,正常人都站不住。我就是逗他玩玩儿。
“还真是的,你怎么知道?”
“我是算命的呀,当然知道,你的身体有问题,气血亏损严重,很快就没力气了。”
“啊?我这不是很有力气吗?你看!”他说着舞了一气胳膊腿,很机灵结实。
“那我测验一下,你蹲地上,我就用一个指头点你的脑袋上,看你能不能站起来。”
“这怎么可能,我一身的力气,还能没有你一个指头的力气大?来试试。”他说完果然蹲在地上,抬着头,我的指头抵在他的脑门子上,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有站起来,我一用力,点了他一个仰面朝天——养不教父之过,该教训你一下!
“去治治吧,你的力气上不来了,气血有问题了,不通知道吧?”我心里暗笑,别说是你,一个彪形大汉也起不来,重心都移到屁股上了,脚下没根,你能起来个屁!
这时候雨来和遮月也出来了,看我把村长点倒了,觉得很滑稽,又不好笑笑出声来,问我怎么啦?
“我给村长治病。”
村长爬起来,一脸茫然:“你这么说还真是的,我有时间得去看看,怎么以前没感觉到呢?”
“那是你没遇上我,遇上我你早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