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大门关上,想了一下,又开开大门,双手扶着门,一半身站在外面,问了遮月一句:“你会唱歌吗?”
“啊?”遮月转过脸:“会,会呀!干吗?”
“那唱一句听听。”
“阿,喔,嗯,妹妹找哥泪花流哦(⊙o⊙)哦,不见哥哥心忧愁心忧愁~~”她调整了一下很快就开唱。声线还可以,温软,有鼻音,还有点金属的声音。
唱的还不错,起码还能唱出来。
“行了,唱的太好听了,你比李谷一唱的还好。”我点点头:“你过来一下。”
她复又回来,站到我面前:“干吗?”
“帮我个忙,给我做个道场怎样?”我小声的说。
“什么……道场?我不会。”她面有难色。
“只要你愿意,我教你,就这一次。”我试探的问她。
我现在没有帮手,一个人做不了这个,而且遮月是一个很能守住秘密的人,她都没有把我的长相告诉别人,这一点让人信赖。
“什么道场呀?是不是要上床呀?”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你想得美呀!”我伸手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真亏得她能问出口,也不嫌害臊:“来,进来!”我拉过她的手,把她拉进来。
“要怎样呀?”进了屋,她问我。
“这个是很简单,你只要帮我做做样子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辛追跟我说了,这个人既然魂丢了,肯定是被吓的,在秦河边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三魂没有七魄,阴间也不收,他就是一个孤魂,离那河边就不远,只要找到他的三魂从他的三阳五汇打进去,那人就有可能活。
魂灵这个东西,缺了七魄,它也化不成有形的东西,我也没有阴阳眼,也不知是上天了是入地了还是在水里,我上哪儿找去?不过我不会找,可以请人找。
“请谁?”遮月还没听明白。
“请神!”
“啊?!那要请玉皇大帝还是王母娘娘呀?”她吃惊地长大了嘴巴。
“得了吧,还请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请得动吗?天地万物,草木山川,都有灵性,都有守护神,我们随便请一个帮帮忙就好了,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这点忙应该可以帮的,找王母就免了,我哪见得了?”
“谁请呀?”
“当然是你请了,然后把她请上我的身,这就好办了。”我点点头。
“这个我也不会呀!”她面有难色。
“这个好学,跳大神你看过吧?”
“看过。以前我们村沧海的奶奶和姥爷听说就干这个骗人,不过我没学过,村长会。”
“村长就算了,人家是唯物主义者,不能犯错误,你就做那帮兵吧。”
“敲鼓的那个?”
“对。你就学会那敲鼓的就行。踏噔,踏踏噔,踏噔踏噔踏踏噔。”
这个我会,游方的的时候学过,学的不是太全,我请不来神,神见到我头疼,遮月也请不来神,但是辛追能请来。这是个大活儿,没有辛追这种古老的生物帮忙是不行的。
“那那那那,说唱谁来呢,我不会。”她有点急。
“你不是会唱吗?”
“就会这一段,还是刚学的。”她难为情地说。
也是,她也刚正常没几天,说话都断句,明显就是智力带来的硬伤。
“走,我带你看一个人。”我还得拉着她,要不然她这个人害羞,不好意思跟着我。
拉她进后院,我们道观的禁区,左右正前方都有房子,以前这个地方是属于本地地主家的大宅子,分给我们家也是给生产队看宅子的,结果这个宅子太凶,我们一家七口差点全部丧命于此,就剩我一个。这个地方现在被布了结界,我教遮月以后怎么进入这里才不会被五色迷目,被阵法牵制,形同傀儡。
“看什么,看女鬼呀?”她可不愿意看,心里不舒服,那曾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现在却被囚在水缸里,任谁都会不舒服。
“不是。”
走到囚困女鬼的地方,遮月还是停了脚步,我也放下她的手,她看了看紧闭的大门,默不作声,停了良久,才问我。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放她走呗,但是不能让它就这样留在人间,我还没想到两全齐美的办法,等想好了再说。”
“她是不是很痛苦?”
“痛苦也得忍着,像这样游荡在三界之外的孤魂野鬼,谁见到也得收,打入地狱苦海,那才痛苦,我想她会明白的,不然她早就灰飞烟灭了。天道自有其存在的法则,谁都脱离不了六道轮回,它们不是三善道众生,就不能呆在人间。”我淡淡地回答。
“好吧。”她默默点头,然后我们从囚禁女鬼的地方来到大屋,她才开始问我:“那你要给我看什么?”
“进屋再说。”我把她招呼进屋:“闭上眼!”
啊,讨厌!又是电视剧里的那一套?遮月咬咬嘴,羞涩地笑笑,闭上眼,脸就羞红了,低着头期期艾艾的说:''……我娘可说了,你是一个要饭的,又没有家人又没有正经手艺,以后连吃饭都难,要不你先去工地搬砖,学个手艺,不然……“。
“好了,睁眼吧。”
——咦!说好的亲嘴呢?怎么没了?遮月惊讶地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就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长得又像兔子又不像,还有一个小长鼻子,她吓了一跳。
“啊!什么呀?”遮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我是他的女朋友呀?你是谁?”辛追首先发了话。
“别怕,她是辛追,是我的好朋友。”我伸出手,示意她冷静,别怕:“我们是好搭档。”
“她是我的男朋友。哼!”辛追站在我的手掌上,叉着双手,鼻子支起了老高:''你刚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会说话?”太不可思议了!它是妖怪?!
“我是人,当然会说话了。”辛追继续和她搭话。
“半天都是你说的,让我说一句行不行?”我对辛追说,然后转头对遮月说:“别怕,她不会伤害人的,她认识你。”
“啊,认识我?”遮月按下惊魂卜定,望向我。
“对呀,我们来王庄的第一天起,我们去你家做客,辛追就认识你了。”
“她是那个你说的兔子吗?”遮月问。慢慢往前靠了靠。
“嗯,不过她不是兔子,是一种有智慧的生物,和鹦鹉一样,会说话的,我有问题都要请教她的,我们这次去大柳庄,就要靠她了。”
“我和鹦鹉怎么能一样呢?我有逻辑思维的。”辛追对我的说辞表示不满。
“这是比喻。”
遮月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摸了她一下,看起来辛追并没有要咬她的样子,面色才缓下来,跟她握了一下手:“你好,我叫遮月。”
“我叫辛追,你好,你可以叫我辛追姐姐。”
“哈!什么?姐姐?”遮月被她逗乐了,哑然失笑——这么小的个儿,比巴掌也大不了多少,竟然要她叫姐姐。
这下轮到辛追有点诧异了,转头看我:“怎么,我说话很好笑吗?”
我把头转向遮月说:“这里除了我和水鬼,你是第三个见到辛追的人,我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麻烦你帮我保密。”
遮月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辛追说的没错,她实际上已经三百多岁了,从明清时代就有了她。以后你有空多看看书,山海经里有辛追的介绍。是一种古生物,我们这里很少见,多数都生活在云贵一带,但是存世量稀少,绝大多数人也见不到她,辛追也是我在云贵高原结识的异种知己,她又漂亮又温柔又可爱,知书达理,通晓古今,你以后会了解她的。”我把辛追放到桌子上。
她站在桌子上,手?在肚子处,闭着眼,胸前挂着腥红的血婵,样子扭捏又不好意思:“说的很好欧巴!你在说说看。”
遮月看到她受到赞美脸上竟然露出如少女般的羞涩表情,惊讶的直张嘴——天哪!这真是个妖魅,表情动作简直比人类还要丰富!这要是变成少女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人?
''够多的了,再说你都能上天了。''我摇摇头。为什么女人这种物种都喜欢听赞美的话呢?
“……她……她……她能变成人类吗?”遮月摇摇头,她感觉到眼前浮现出一副少女的容颜,如果她真的能变成少女,那……她和白哥哥不是情侣一样的存在吗?
“理论上是存在的,这需要上千年的修行。”我对她说。
这样一说,辛追反而觉得不高兴,黯然神伤,她重新蹦到我的怀里,趴在我的肩头:“可惜我的寿命只有八百多年,不能等到成仙的那一天了,不然我就可以做哥哥的女朋友了!”
哎哟——这个辛追都说什么呀?
“那你要好好修行呀,一定能活一千年的。我可做不了你的男朋友,我们人类才活几十年,比你差远了。”
“那哥哥你也要努力修行,我们都成仙不就可以了吗?”
“……啊,现在都不让修仙了,怕是不行呢。”我安慰她:“你看,遮月是我从小……不是,现在是好朋友,你教她一下,然后我们去做一场法事,找这个人的三魂,能找到就是万幸,找不到就随缘吧。”
遮月从我的身上下来,重新站到桌子上:“嗯,那好吧。”
“那什么是三魂呀?”遮月问。
“三魂呢,就是说人类有三魂、七魄、六识之说,三魂代表着天魂、地魂、命魂,是人的精魂,这个天魂是……”辛追开始给她讲课,恶补一下常识。
“我看这样吧遮月,你有什么问题就问辛追好了,我去前面看摊儿,然后等你明白了我们在商议,怎么样?”关于这乱七八糟的知识,辛追说上一年也说不完,我又不需要听,还是她们自己慢慢沟通吧。
“好啊,那你去有事吧,我和这位……小美女一块商量吧。”遮月点点头。
“遮月姑娘还是叫我辛追吧。”辛追提醒她:“你看,这个小美女什么的是我'不拿特'的专属称呼,你这样一喊,万一别人说我爱慕虚荣怎么办呀?”
“啊——?不拿特是什么意思?”遮月一头雾水,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就是我的白行圭哥哥。”辛追上翘了一下下巴,骄傲的说。
遮月用手擦了一下微微冒汗的鼻头——虽然这个世界上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多,见天村里总是有些人说起这些人间趣事,但是她碰到的必经少数,光是看到辛追已经是一件非常惊奇的事情了,而且还会说人话,而且还有人类的基本感情,这个太有点匪夷所思,还是需要慢慢整理一下思路,先把人类上下五千年的历史都想一遍,看看这个妖兽的存在到底合不合理?那么按照白上仙是神仙的说,手下驯服一个妖兽倒也合情合理。
……好吧,我也就装作没听见,我撸撸头发,整整衣冠,还是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