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遮月白天的时候还是一直在我那里待着,到晚上才回去,已经好了,还要做什么深切治疗,我随便她,反正又不用开药。她也勤快,帮我打扫卫生,洗洗衣服,整理一下菜园子什么的。
第三天傍晌午,有两个年轻人骑着一辆大摩托车风风火火地闯进村,停到了我的寺庙门口。当时江夜还在石头轱辘上蹲着,他这人就这样,不在石头上蹲着心里不踏实。
看到有人来,立马有了精神,眼一睁问:“干吗的?”
不是本村人。两个很快下了摩托车,转脸看江夜蹲在石头上问他们,就回答他:“请问黄大仙在吗?我们找他有急事。”
“你们两个眼瞎呀?找人也不打听清楚,这是白大仙的道观。”
白大仙?!奥,姓白,白狐大仙,黄大仙是黄鼠狼大仙,都差不多,弄混了。
“这不是王庄吗?我们就是找白狐大仙的,我们有事。”两人这才知道我姓白。
“放屁!是白行圭上仙,能在天上飞的那种,什么白狐大仙,白狐大仙是钻竹林子的,能飞吗?”
“对不起对不起,失敬了,我们也不了解情况,是家里人让我们来请白上仙的。”两人忙给他赔不是。
“嗯,白上仙道观刚开业,请他出山要交门槛费知道吗?”江夜教他们规矩。
“一定奉上一定奉上!”两人忙点头。
江夜的声音又大,我在里边就听到他们的动静,就出来看看。
“什么事?”我出来站到门口问。屋里边村长和遮月他们几个也跟着出来了。
“请问哪位是白毛龟上仙?”你看,人家起这个名字多好,一看就是能成精的东西。
“真是走路不长眼的东西,这是白行圭大仙,得道高僧,这还能弄错?”村长也是晕死:“停两天我去弄个牌子挂上。”
遮月站在我旁边,忍了忍终于没忍住咯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我忍住笑睃了她一眼,她呡上嘴,转过脸去,忍不住的偷笑,也不敢出声,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我是白行圭。”
“你就是白上仙?”一看我亮了字号,两人立马奔到我面前下跪磕头,口里喊着:“上仙救命!”
“诶,使不得,两位贤侄,不是,贤弟,两位大哥请起,有事起来说话,起来说话。”我上前忙拉起他们:“进屋说,进屋说,江夜,给倒两杯水过来。”
江夜听我使唤他倒水,向我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真是!还让我给他们倒水喝,真的好坏还坏的!''最后还是不情愿的去倒了水。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我们忘川河这边是解放前的一个下游泄洪区,上游的主河道是秦河,秦河蜿蜒八百余里,流经我们这里。秦河河床宽阔,冬季的时候河水只有一条细流,到夏季雨季来临的时候,这里就是一个蓄洪泄洪的地区,河床宽阔,没有洪水的季节,这里是一大片湿地,湿地上长出数以千亩的芦苇,是一个蛮荒之地,寻常人单独也不敢进去,瘆的慌,当然也就不乏古怪的传言了。
现在好,社会发展了,科学进步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是假的,偶尔有一两个也不足为患。这两年轻人是秦河河北大柳庄的,和王庄隔岸相对。两个人也就二十多岁,他们的父亲叫柳直男,人挺鲁,平时种地打工,闲着的时候有业余爱好,逮鱼摸虾打家劫舍什么的不闲着,在庄里人缘还好,一说起来村长洛香山还都认识。五天前的一个早晨,天蒙蒙亮,这师傅就带上电瓶网兜去秦河这边电鱼,到了晌午还没有回来,孩他妈老是听门前泡桐树上的老鸹子叫的心慌,就让老大骑车去找找,结果就出事了找到的时候小半截还露在水上,人已经死了,电瓶里的电也没了,估计是一不小心被电打死的吧。
呼天抢地地抬回来,找乡医看看,用听诊器查,有心跳,有脉动,就是没有呼吸,而且瞳孔也散了,浑身冰冷,也不醒。像是休克,人工呼吸了两个小时,又上呼吸机,十几个医生抢救了三天,也没醒,宣布死亡。照说瞳孔也散了,身体也凉了,也没有呼吸了,医生说死亡也说得过去,家属想不明白,明明有心跳脉动,怎么能算死亡呢?
“这个用科学的解释呢就是这个死者生前脾气大,爱吃鱼,所以呢他死后想变成鱼,你看那鱼不也是不呼吸,眼珠子大,浑身冰冷吗?他的前世是冷血动物,这是返祖现象。”
医生给出了一个结论,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样的人都能当医生,难怪患者情愿去找巫医也不上医院看病,这些医生太能瞎掰了!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这样把我爸爸埋了吧?”
“这个嘛要不把他放水里养两天,看他能不能游,我们要相信科学,科学会创造奇迹!”医生还不断的鼓励家人要有战胜病魔的信心:''你一定会成功,勇敢的向前冲,天生我才必有用,你是最棒的!''
——好吧,你这个庸医!既然你唱的那么好,大家都听你的,就放水里养两天,看看你有什么花样儿?
放水里两天也没游,家人看着心酸,又给捞上来,身体还好好的。村里边的老者认为这是神迹,不是科学能解释清楚的,我看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得赶紧请神来问问。
一打听,听说起点最近起点新晋了一个大神,思维敏捷才华横溢,专门擅长封鬼捉妖,这才找到了我,不然得上东山找去。
“是这样?”我想了想:''这个病症我也没见过,得问问。不过但凡这种古怪的病症虽然症状不相同,但是起因都离不开撞鬼中邪,这是根本所在。那个……你们谁家有糯米呀?”
“我家有。”遮月答应的到快:“上仙要糯米干吗?”
“我要问米追凶!”
我说问米追凶大家还不习惯,这个好像是茅山派,本地没有这样干的,一般是过桥。就是用一只碗盛上清水,立起来一根筷子,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自问自答,如果答案是正确的,筷子就能立在水中央,反之立不起来。我奶奶以前就干这个也,害死了不少人,现在想想,那都是骗人的。
“要多少?”遮月问。
“来十斤。”我养了两个小鸡没吃的,顺便多讨点。
“奥,那我去拿。”
遮月说完赶紧出去回家拿糯米,这边江夜和村长就开始跟人家谈条件,出诊费啦,糯米钱啦,门槛费啦,修路钱,提留钱,大师门诊这些的问人家要来三百块钱。我也是没辙,这两个家伙见天在我这里蹭吃蹭喝,我现在开山立派了,也不好意思老是出去要饭,就随他们去吧。
等遮月把糯米拿过来,我抓上一把糯米进了我后院的禁地,把辛追喊出来,跟她讲怎么怎么回事,这个人的病症很奇怪。
“辛追,你怎么看?”
“这个人没死,还是活的。”辛追见过的死人千千万,自然对死活比我更清楚,她是这方面的专家。
“活着他应该醒才对,怎么救不醒呀?”
“人有三魂七魄,所以人才能活,三魂为天魂地魂命魂,七魄为天冲灵慧气力中枢精英,没了这些再健康的人也会暴毙,魂为阳魄为阴,有七魄人的肉身不死,有三魂人的有识境界不死,他是丢魂了呀。”辛追跟我解释。
“奥,原来是这样?这样说他是肉身未死,但是********没了,就跟植物人差不多?”我明白了。
''丢了三魂,他的灵魂去不了黄泉,一定还在死者的附近徘徊。反过来,也有那丢了七魄的,身体已死,三魂还在,这个就是僵尸,去黄泉路,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不然就是孤魂野鬼,时常在阴阳两界的边缘游荡,一般法师捉的就是这样的鬼啦!''
''这些我知道的。''
''你知道干嘛还要问我?''
''我怕读者不知道,说我含糊其词,语焉不详,所以和你讨论一下,建立一个完整的六界生态。''我对辛追说。
''凡夫俗子懂什么?你就是说了他们也未必能明白,我活了几百年还有好多事没明白,区区人类,不过几十年光景,能知道多少?''
辛追又哪里知道,正是人类对很多事不了解,才充满了了解的热情,真要是什么都知道了,那不是无趣的很?
出来后院,一干人等还在等着我呢,不知道我问米追凶有结果没有?
“你二位先回去吧,一定要看护好苦主肉身,继续给他吊营养液,不能让肉身枯萎,明天午时三刻,贫僧自有安排。”我朗声说道。
''你不是自称贫道吗?怎么又改贫僧了?''江夜斜着眼看我——这人没有准头儿!
''就是一个称呼,江兄何必认真呢?''我微微偏头小声说道。
俩人虽然不认识我,但是因为我声名在外,还是比较相信我的,大神出山,亲人也尽了心意了,就是以后救不了埋了,也不会落得个千古骂名。
事情不是小事情,我想了想,先把乡民清退,我在想一想事情怎么办?人都哄走了,最后遮月还是磨磨蹭蹭的没有离开。
“回去吧,还在这站着干什么呀?”我问
“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没有,这个忙你帮不了,你先回去吧阿?”我对她说。
“奥,好吧。”她也不在说什么,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