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肆虐一夜的风停止了咆哮。栖息枝头的鸟儿愉悦地高一声,低一声,悠扬鸣叫,忽闪着羽翼嬉戏。
李虹被鸟鸣惊醒,坐起身掀开窗帘一角,看见近在咫尺,层层叠叠山峦银装素裹,美极了。忍不住叫醒叶薇、张丽霞到外面拍照。
叶薇、张丽霞答应着,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拿着相机推开房门,眺望碧蓝天空中游走的几朵浅淡闲云,天空下的山峦,覆盖着白茫茫积雪,就连粗糙的枝桠上也被雪覆盖,变得冰清玉洁,像一棵棵玉树,尽显风华。叶薇不停按动相机快门,把难得一见的美景记录下来。
李虹抬头看见眼前砖瓦结构,三楼屋檐上挂着一根根晶莹剔透冰挂,大声地叫叶薇快点拍下来,以免太阳一晒就都化了。
叶薇看见有老乡赶着几头牛走过来,将镜头对准老乡拍照。老乡察觉后,连忙背对叶薇,拍着牛屁股催促快点走。叶薇不明究竟,跟着牛后面抓拍镜头,老乡不满地骂了句:“拍个锤子。”叶薇被骂得满头雾水,不明白老乡为什么骂她,我又没招惹他。王冬梅走过来,劝叶薇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用相机对着老乡拍照,老乡会觉得你把他魂魄摄进相机里了。
叶薇惊诧地说:“不会吧?想法也太愚昧了。”
王冬梅说:“这是山区,地理环境偏僻,老乡们根本不懂现代科技,你就理解他们吧!”
叶薇望着已经走远的老乡背影,心里暗想,令人诅咒的贫困,恣意纠缠生活在这片贫瘠土地里的人们,使他们无法抗争,也不知道什么是压力,更不懂现在科技,应该想一个妥善办法,让他们尽快接受外界信息。李虹看见叶薇发呆,问她想什么?叶薇谎称什么也没想,问王冬梅还去不去学校给学生上课?
王冬梅说:“要上课。”
张丽霞说:“今天是礼拜天,你还上课?”
王冬梅说:“没办法,学校只有我一个老师,如果能再来个老师我就轻松很多了。”
叶薇问学校有多少学生?
“学生不多,只有32名学生。”王冬梅说着,叫三人进屋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去学校。
叶薇思忖着,如果CD有大学生愿意来支教就好了,不但可以带进来外界信息,还能辅导学生读书。
四人来到学校,把校园里摊堆的牛粪,猪粪清理干净。拔掉枯萎的茅草。望着阳光下无窗的教室,叶薇问王冬梅能不能用编织袋把窗户遮上?这样学生上课就不冷了。
王冬梅说:‘我试过,编织袋不行,不但把光遮挡完了,也容易被风吹坏’。
张丽霞想起老家东北,冬天的风也是刮得呼呼的,雪下得铺天盖地,比这冷多了。为了防止玻璃冻裂、被风吹碎,家家户户用白纸条在玻璃窗粘贴成米字,以此增加拉伸度,就不容易吹风吹坏冻裂。
大家一听,都说这个办法不错,可以试试。王冬梅思量着:“等秦川来上课时我跟他说一声,让他爸爸来一趟。”
叶薇问:“秦川爸爸是木匠?”
“是木匠。以前学校玻璃就是秦川爸爸给安装的,可是每次他都不收钱,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再找他了。”王冬梅话话音刚落,看见秦川爸爸秦大川来了,不禁笑了,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人真是说不得。”
秦大川以前是矿场木匠,矿场关闭解散后,为了生存就帮人做家具和农用具。春节因为赶工没回家,不知道秦川在家放鞭炮引燃了房子,恰巧被家访的林东阳看见,林东阳奋不顾身冲进火海,救吓懵了的秦川时,木质结构的房梁坍塌了,林东阳再也没能站起来。秦大川接到报信赶回家,看见房屋已成废墟,可是儿子却毫发无损,心里对已逝的林东阳充满感激与愧疚,经常去林家帮林爸爸、林妈妈干活,待林爸爸和林妈妈如亲生父母一般孝敬。用他的话来说,林老师救了我儿子一命,我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他的大恩。秦大川量好窗户,回家准备材料去了。叶薇翻看王冬梅的备课,想给学生上课。
王冬梅说:“行!你是想上语文课?还是数学课?”
“上语文课吧,我想教孩子们写信。”叶薇心里盘算着,学生如果学会了写信,那我回CD后可以直接跟他们通信了。
李虹想教学生跳拉丁舞。她嘴里哼着调儿,走了几步拉丁舞步做示范,让王冬梅跟她一起跳。
王冬梅连连摆手说:“我不行。我这人特笨,唱歌跳舞都不会。”
“很好学的,我教你。”李虹嘴里哼着调,打着节拍,比划着分解动作,张丽霞和叶薇跟在后面模仿,王冬梅看着她们举手投足认真摸样,羡慕不已,敬慕她们从CD来到大山深处助学的精神,而自己却总感到力不从心,也许是在山里呆久了,或者是受环境影响,做任何事只想听天由命,没想过积极争取。唉!也许这就是我的命。王冬梅暗自叹气!命运太喜欢作弄人,而且还常常不付责任地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让人踌躇得难以驾御。
学生们纷纷来到学校,叶薇给四、五、六年级学生上语文课,教写信。李虹则教一、二、三年级学生跳拉丁舞,跟学生一起学跳舞的张丽霞跳感到自己笨手笨脚,动作不但没学会,还热的浑身冒汗。她坐在旁边的台阶上休息,问王冬梅哪个学生家生活特别困难?
王冬梅用视线扫一眼跟叶薇上课的学生,说:“尤凤佳家很困难,她今天没来上课,可能她妈妈又病了。”
张丽霞问:“她没有爸爸?”
“她爸爸病逝得早,妈妈又天生残疾,腿脚不利索,不能干农活,家里没有劳动力,生活很困难。她有个姐姐14岁就嫁人了现在她们家地里的农活,全是她姐夫做。”王冬梅告诉张丽霞,如果家里有劳动力干农活,就不愁吃的,因为山里人对生活要求不高,只要能填饱肚子不挨饿,衣服穿得暖就基本满足了。苦就苦家里没有劳动力,或丧失劳动力。你想都是土里刨食的,没人干活就没有吃的,只能眼睁睁的饿肚子。
张丽霞问:“镇上和县里不给补助?”
“平时没看见怎么管,到了春节的时候,县官和镇官,前呼后拥,带着记者拿块猪肉,拎一瓶油,夹十斤米,象征性地问候一下,讲些冠冕堂皇的话就算了事。”王冬梅让张丽霞想一想,送那点东西哪够吃?还不就是为了做表面功课嘛。
“到处都是这样,当官的为了捞政绩,不停往脸上贴金,说话是越来越假大空,所以我现在根本不看电视,不看报!只管守好我的小服装,顾客才是我的衣食父母,其他的都是假的。”张丽霞跟王冬梅商量,等学生下课,让她带着去尤凤佳家走访。
王冬梅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