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阳光暧昧地洒在岿巍山川,叶微、张丽霞、李虹跟着王冬梅沿弯弯曲曲,羊肠小路,爬坡上坎,翻过两道山脊,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外墙粉刷成白色的土坯房,在萧瑟的旷野中不但显得色彩跳跃,而且还很醒目。这时,一阵清风掠过,空气中弥漫一股泥土与粪浑浊气味。
趴在树下打盹的看家护院黑狗,嗅到空气中有股生人气息,腾地站起来,狂嗥地冲出院子,凶猛地朝叶薇、李虹、张丽霞扑来。吓得叶薇、李虹、张丽霞花容失色,转身就跑。王冬梅边呵斥黑狗,边大声提醒不要跑,越跑狗越要追,赶快弯腰捡石头投掷,狗就不敢靠前了。
惊慌失措的叶薇、张丽霞、李虹从来见这么凶悍的狗,嫌腿长得太短跑得太慢,哪里顾得上弯腰捡石头。李虹被脚下的土坷绊倒,黄狗就势扑上前狠狠咬了李虹手背一口。刚要再往上扑时,脊背挨了王冬梅一棒。黑狗吃不住痛,尖声嗷嗷叫着往后退了几步,虎视眈眈,窃机往上扑。
狗的叫声音惊动院里的尤凤佳和她患儿小儿麻痹的母亲宋晓华。尤凤佳搀扶走路脚一跛一跛的宋晓华走出来,看见王冬梅,立刻厉声呵斥黑狗赶快回来。
王冬梅一边挥舞手里木棒,一边问李虹怎么样了,赶快起来,别坐在地上,地上凉。
宋晓华呵斥住黑狗,扶起吓得浑身颤抖的李虹,看见她手背血肉模糊,知道黑狗闯大祸了,连声道歉,怪自己没有把黑狗拴好,叮嘱尤凤佳赶快把黑狗关进猪圈去,拖着残腿与叶薇、张丽霞一起搀扶李虹进院,用温水清洗伤口。叶薇问宋晓华狗打过狂犬预防针没有?
宋晓华没听懂,不知所以地望着王老师。王冬梅告诉叶薇,山里不像CD,没有人给狗打针。张丽霞担心宋晓华只用清水洗李虹伤口恐怕不行,必须马上送到清河镇卫生院,打狂犬预防针。
这离清河镇30多公里,王冬梅担心到了卫生院,人家也下班了,不如明天早晨早点去打针上药。
张丽霞心里想,既然这样,那先把污血清洗干净。
宋晓华看着王冬梅、李虹、叶薇、张丽霞焦急摸样,心有些不安,我家的狗又不是敞放的野狗,哪有什么狂犬病?她为了证明自家狗真的没有病,毫不犹豫,捧起李虹手背允吸出伤口污血,吐到地上,然后再允吸……
千万不能这样。李虹想抽回手。宋晓华不放,说:“莫得事,一会就好了。”宋晓华固执地一口一口允吸着,看见吐在地上的污血越来越淡,放心地进厨房拿出一瓶包谷酒要倒在李虹伤口上消毒。
张丽霞拦住宋晓华说:“我们带的有酒精和碘酊。”张丽霞从背包里拿出酒精、碘酊,用棉签沾了沾擦拭李虹伤口,忍不住地对宋晓华说:“你家的狗怎么跟狼似的,都要把骨头咬断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管教好狗儿。”宋晓华站在旁边,战战兢兢,愧疚得连声道歉。
李虹见宋晓华可怜巴巴摸样,对张丽霞说:“算了,咬都咬了,你别说她了。”
“你看见没有?伤口怎么深。”张丽霞用棉签把伤口拨开让李虹看。李虹转过头不敢看。叶薇也不敢看李虹伤口,感到心惊肉跳,刚才那一幕太可怕了,简直是噩梦。叶薇问王冬梅卫生院晚上难道没有值班医生?
王冬梅肯定地说:“没有!”
张丽霞用纱布包扎好李虹的手,希望没事。不过听见关在房间里的狗叫声,真是心惊肉跳,后悔不该来家访,如果在学校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宋晓华听见王冬梅介绍李虹、叶薇、张丽霞是从CD来的志愿者,特地来家访看她的。宋晓华心里感激,煮了一锅醪糟水招待客人。
叶薇探头往敞开的堂屋看了看,地当中摆放了一个显旧的方桌,方桌四面各有一个长条凳。堂屋两边是睡房,右边睡房有架落满灰尘的木床,不难看出很久没有人睡过了。左边睡房贴墙摆放的木床上堆着没有叠的棉被,和零散衣物,墙角有一个旧木柜,木柜上的门已不知去向。叶薇摸了摸被子厚度,问跟进来的尤凤佳,晚上盖这么薄的棉被不冷吗?
尤凤佳说:“有点冷,不过天暖和就好了。”
王冬梅问尤凤佳:“今天为什么没去学校读书?”
尤凤佳说:“昨晚吹大风,把屋顶给掀开了,我在家就帮姐夫修房顶。”
“那么大的女娃子,天天坐在教室里上课,把家里的活都给耽搁了。”宋晓华不想让尤凤佳读书了,每年学校虽然按两免一补政策,免去了学费,可还是要缴书本费,不如在家帮忙干活,等过两、三年招赘个女婿上门,家里就有劳动力,田里的活不愁没人干了,那时的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
叶薇看着年纪跟儿子晓磊相仿的尤凤佳,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同一片蓝天下,因为地域不同,环境不同,思维也不相同。是大山阻隔了现代文明,使生活在这片贫瘠土地上的人们无法摆脱贫瘠,他们没见过火车和高楼大厦,不知道什么是巧克力和奶油蛋糕,假如知道山外斑斓五彩世界,是否能承受得起这样强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