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仙人么?”
白寂惊立在当场。
天空中,原本被大雾笼罩的天地此时已经被洞穿了好大一块地方,华美的月光就从那大洞中倾泻了下来,而在月光中竟凌空站立着一人,身穿道袍,黑发迎风翻动,好似神仙中人一样。
来者诡异,白寂虽惊但却也不甚惧怕,尽管凌空而立这种手段他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不妨碍他的识人之术,而天空这人并无杀意,只是有着月光作为背景,却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哈哈,好一块玉啊,竟然是清心佩,这可是很少见的啊!”
一声长笑响彻云霄,天空上的人也飞落到了地面上,就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平淡无奇,但却给了别人更多的压力。
白寂这时才看清了面前这人的大概情形。
这人一身绿袍,腰间挂着一个黄皮葫芦,面容极为年轻,大概是二十五六上下的年龄,一根碧玉簪斜斜没入长发,整个人露出一股浪荡不羁的气质,正是之前与白衣人对峙的罗厉。
罗厉脚踏地面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伏尸,随即便盯着白寂看了一会儿,而白寂见这神秘之人望了过来,也毫无顾忌的对视了过去。
就这一眼,却让罗厉不由得心中一凛。罗厉乃修道之人,自然有法子看出这些人的死因,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吃了一惊,一个十多岁少年在一连杀了十多人后竟能面不改色,与自己对视时也毫不眨眼,一点也不怕自己追究这些人的死因,哪怕自己先前展露出了这些世俗人眼中的仙家手段也一样。
“这样的心智是何等的坚定。”
罗厉心中思绪一转,想到了之前自己隐藏在一旁看到的这少年杀人的模样,甚至不用推算就知道这小子将来定是个杀才。
“嗯!”
罗厉轻哼了一声,一挥衣袖,凭空生出了一阵清风,就把那地面上的黑玉吸到了自己的手掌上,原来,刚才予尘竟是想趁罗厉不备,要将那黑玉给收取起来。
“坏蛋,还给我,那是我弟弟的。”
这一下,却是予尘不干了,她虽然早熟,但却还是小女孩心性,再加上这玉佩是寻找白寂父母的唯一线索,她自然是不肯相让的,说着竟是想直接冲上去。
“别动!”
白寂挡住了予尘,将她拦在了自己的身后,任凭她怎样诉说和反抗都不松手。
罗厉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中把玩着那黑玉清心佩道:“小友不欲再要此佩了么?”
说着将那玉佩放在手里上下抛飞,想要引起白寂与予尘的注意力,他已经看出白寂有离去之意了。
罗厉见白寂并不说话,再次一笑:“之前听那小女孩说,这可是你父母留给你的,怎么样,想找到你父母么,想的话就用那女孩来换吧,怎么样?”
白寂听了这话,放下了心来,目标是予尘?既然不强行出手,那便是无害的了,于是松了松手中的凶器,却是手握的有些僵痛了。
“道长想要这玉佩便拿去罢了,予尘与我姐弟一场,我自然是舍不得拿来换的。”
一番话,白寂说的似假似真,尽管予尘与这自己占据的身体非亲生姐弟,但自从自己占据这身体后也确实欠了这女孩相当多的,想到这,白寂将予尘向后挪了一下,而予尘也没抵抗。
“至于那玉佩便送给道长了,如何?”
白寂无所谓的一笑,谁爱要便送给谁就行了,对于这身体的亲生父母,他没有丝毫探究的兴趣。
“哦!”
罗厉意外的看了一眼这少年。
“看来小友是想离开了?”
白寂闻言一呆,自己是有这个想法不错,不过确不能明确的说给这道人听。
“道长也知道,小子我犯了杀念,不走,天一亮这里被发现后,官府定不会放过我的。”
白寂道,此时他才想起,这山神庙内还有很多人并没有被他清理掉,包括那张三头。
“你还想走么?”
正在白寂犹豫着要不要当着这道人的面走进去将里面的人也尽数屠尽时,一道声音自天外而来。
就见一道白芒从天外射来,径直落在了罗厉的对面,这神鬼一样的手段令已经见过一次的白寂还是有些震惊。
白光散去,却是现出了一个白衣青年,这青年甚是俊美,只是面无表情,与罗厉的不羁不同的是他有的只是严肃的感觉。
白衣青年看了一眼罗厉,转过了头盯着白寂,眼中放出厉芒:“天下之大,蝼蚁无数,本道游历数洲却从未见过如今的情形。”
说完,白衣青年看了眼周围的尸体:“蝼蚁,本道问你,你焉敢犯下如此滔天之事?”
白寂被这一问却是愣了一下,前世可是没人有胆量这样问他的。
看了一眼罗厉,见到他只是饶有兴趣的看那予尘,但并没关注自己和这白衣青年,白寂有些懊恼,想了想道:
“杀人哪有那么多道理,我想自由于天地,奈何绊石挡路,何况,人若恶我必是错,唯有利斧杀之,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这话一说不仅面无表情的白衣青年一脸错愕,就连罗厉也注意到了这边。
“人若恶我必是错。”白衣青年喃喃自语。
“唯有利斧杀之,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还真是霸道啊。”罗厉本来并不想多说,不过此时面前这原本不被他在意的少年却说出了令他有兴趣的话。
“哦,那你却是不知退一步海阔天空么?你之前若是愿委屈下自己,那这么多人也不会去死,岂不好么?”
这一问是那绿衣罗厉问出来的。
白寂之前与那四狗争斗了一场,有些疲累,原地坐了下来,闻言嗤笑了一声:“我只知主动出击,却从不知坐以待毙,我又怎么可能不顾己身安危,将剑柄授与他人来任人宰割。”
“好、好、好!!!”
这是白衣青年的声音。
“好心性,好见解,没错,怎可将自己的性命让他人主宰。”
白衣青年一改之前的严肃笑出声来,一连道了三个好。
“罗厉,你我在旁边观戏已久,本来凡人之间的仇杀也没什么,而你耐下了性子观看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你我厮杀近十三年,相互之间了解异常,能令你耐下性子的必是你所图谋的。”
白衣青年一语惊住了白寂,厮杀近十三年,这是什么概念?若不是这两人从十一二岁开始厮杀,那便是......
“道者存天地,修身、修命、修长生,当年我受迫于瓶颈,出门企图突破了它,可途中却遇到了你,时间无情,我都快要忘记我们当初是为何起的争执了。”
说到这,白衣青年沉默了一下,而那罗厉也似乎沉浸入了回忆当中。
果然么?传说是真的,竟真的有飞天遁地,修道长生的修道者,白寂沉静多年的心一下子火热了起来,如果自己能得到这力量,能长生,岂不是自己一生中的第一大快心之事。
“可前不久,门中召我归门,而我自己也感觉到了突破的契机,没有时间再陪你争斗了,今天就做过最后一场吧。”
说到这白衣青年眼中有白芒闪过,他衣袖一卷,顿时狂风大作,这股狂风卷着天地间笼罩的大雾直袭白寂而来。
“丁燃,住手。”
见状,罗厉面色一变,喝出声来,但有些迟了。这狂风未至,就有一股绝大的压力迎面而来,白寂一惊,面对这非凡俗的手段他并无其他的办法,而且他也不能躲避开来,因为予尘就在身后。
“嘭!!”
白寂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锥心之痛侵入骨髓,整个人也被狂风吹打的抛出七八丈之远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我不知你是何宗门,但却知道你出来行走世间是有要务在身,看你能耐下性子,想必目标就是这个女孩吧。”
白衣青年身上溢散出白芒,凭空浮上了半空,他身边同样浮着一个人影,竟是予尘,不过此时的予尘却是昏迷着的。
“竟是这样,无上的修道资质,没想到这种穷乡僻野会有这样的良材美质,你引入这种人才,就不怕自己修道的资源会被侵占么?想必这个女孩入门后的身份也不会太低吧!”
“相斗十三年,丁燃,你还是没有对我了解透啊!区区一点资源又有什么好心痛的!更何况与人相约,不容反悔!”
罗厉衣袍翻飞,披着月光一步步踏上了高空。
“也是,谁又能真正了解谁呢!恐怕在你罗厉眼里,我丁燃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丁燃含笑道,然后他的面容又转向严肃的表情:“算了,我也不多问了,罗厉,同我尽情斗一场吧,无论胜负,这个女孩都将是你的,但你如往常一样极尽推脱,肆意耍赖,我就直接捏碎她的元灵......”
“砰”
丁燃话还没说完,就有一柄飞斧翻转着飞了上来,只是还没碰到丁燃的身体,就被他体外的白芒摧成了一篷飞灰。
这飞斧正是白寂抛上去的,原本依着他的性子,第一选择应该是明哲保身,但一想到予尘忍饿递来的残饼,且是完全无私的......
“大意了,失控来的这样突然,真是可笑,还没体验那毁山焚海的力量,就这样完了。”
白寂来不及多过思考,便看见有一道白光向自己冲来。
“却是忘了还有蝼蚁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