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是桃花门的?”
陶木晴挺了挺背脊,直直的,很有底气地看着他道:
“是,如何?我看着不像吗?”
旁的有人冷笑出声:
“她功夫不好,的确杀不了人,不过难免没有帮手。没准儿就在何处埋伏着呢。”
陶木晴眼角一抽,真心觉得这些个人的口才极好,想必死的能都说活过来。
忖度了一番,大概也觉得此话有理,张镖头负手围着她走了几圈,仍觉得不妥:
“这位姑娘与桃花门有联系,那么,老夫以为……”
“张镖头。”朗朗的声音带着一点调笑意味,张总镖头侧目看去,那门边靠着的,正是一向不靠谱的十三猫,一对桃花眼,便是不动亦含媚色。
“如此欺负一个小姑娘,传出去,恐怕不大好吧?”
“笑话。”张镖头理直气壮地颔了颔首,举目看向他,哼笑道,“老夫怎会与个丫头计较,只是当下为了查清沈庄主之事,不得已为之罢了。”
“啧啧……”十三猫伸出食指来朝他摆了摆,“冠冕堂皇之话,谁都会说。这里哪个不晓得你徒弟与桃花门有些过节,这样就迁怒于人家,明的在场人不会说,不过暗的……呵,到时候只怕有损你中原镖局威名,哦?”最后一个字倒像是在询问众人。
这一席话说得张总镖头无言以对,可分明又想找话出来辩解,犹豫踟蹰,这一来二去脸上憋得通红。
于是四周就这样静了约摸有半盏茶时间。
屋内忽闻得有一声轻叹,继而便听里面的人道:
“既是桃花门下的人,那来得正是巧。不知可否劳烦姑娘前来看一看,沈庄主所中何毒?”
甚是熟悉的声音,流清若玉。
还未从方才的怒意中恢复过来,骤然这般被唤道,陶木晴有些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鼻尖:
“……我、我么?”
那人轻笑一声:“是。”
正对面张总镖头杀人目光已然射过来,陶木晴只得顶着一串串诡异莫变的眼神低着头往里面走。踏过门槛,扑鼻有一股淡淡油烟味。她皱了皱眉,刚抬起头要走上去,就瞅见那坐在轮椅之上,满脸儒雅笑颜的人。
刹那间有些怔忡,见得他眉间挑了挑,陶木晴这才平静下来,佯装淡然地走到床边,蹲下身,将沈老庄主的头微微往上抬了抬,以便能看清他脖子上的伤。
沉吟半晌,她才道:
“药性很猛烈,除了箭毒木汁液以外还混杂了断肠草和春风笑。不过淬毒的利器并没有在毒药里面泡很久,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因为毒药气味很淡。”
“嗯……”宿兮看似十分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随即便荡开笑,“配药如此混乱,看样子这人不擅长用毒。”
初听入耳时倒并没什么,仔细想来,竟有几分刻意要替她洗脱的意味在里头,陶木晴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不料宿兮只转头面向门口:
“张总镖头以为呢?”
张镖头:“……”
郑铁石犹豫了一下,手里还提着刀,开口道:
“用毒乃是她拿手之事,难道就不能随意编造出来,唬弄我们大家吗?”
宿兮垂了眸,合上扇子,不怎么在意。
“郑大侠若执意要这么想,在下也是没有办法。”
“你……”
旁边的沈晨天实在看不过去,眼见越闹越厉害,他连忙上前制止。
“各位先莫要吵,别自乱了阵脚,万事都需要从长计议啊。”
他又来回走了几步,一甩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宿先生有句话说的也有道理。
家父遭难,晚辈心中悲恸难当。无论凶手是否在此之中,都要仔细查询一番,故而……晚辈斗胆,留今日在场之客在庄中暂住几日,待得擒住凶手,晚辈自会好生答谢。不知诸位意下……”
这话还没道完,就有人质疑:
“怎么?难不成……你这还是要软禁我们呢!?”
沈晨天当即惶恐:“不敢不敢,晚辈不敢……”
“诶!”张镖头横手拦住那人,沉声道,“沈少爷这话也不无缘故,咱们就暂住几日,也无偿不可。”
四下里仍起了不少怨念话语。
宿兮默然玩着铁骨扇上的坠子,眉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