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田处,一丝暖意静静盘桓,在沉默中积蓄一瞬蓬勃的迸发,随即有一道细细的气劲在体内缓慢攀升,穿过五脏六腑,汇聚心扉;升至最高处,真气竟如同一阵决堤的江水,奔腾着流入四肢百骸,头顶雾涌云蒸,袅袅散去。
半晌后,体内气劲逐渐趋于沉静,黑暗中,一双星眸脉脉流光:她在变强。
段凌歌抬袖擦了擦额前细密的汗珠,慢悠悠爬下床,喝干了一杯水,仍是觉得嗓子冒烟。
幽幽的长夜里,却异象环生。
不知是不是因为修为晋升的缘故,连同五识也变得异常灵敏,窗外风声忽变,她醒了醒神,仔细一听,铁甲沉沉,约有百十号人正朝着小院围拢过来。
须臾,外面响起急促的叫门声,惊破沉寂的夜,丫鬟小厮朝门口奔去,大批官兵手持火把涌入院中,火光延绵照亮了半边天。
来不及了!段凌歌心恨白日太过大意,竟纵肥猪归山;此际,肥猪找齐了帮手,卷土重来。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咬了咬唇,段凌歌打开地道,拼着吃奶的力气把一箱金子推下去。前脚刚跨进地道口,又立马缩了回来。
不行!她这一走倒是一了百了,小蛮、富贵和陈伯怎么办?她的七家百盛酒楼怎么办?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好歹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段凌歌深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上百玄衣铁甲的军士严阵以待,黑压压一片站满了整个院子,而那些隐在火光深处的暗影,虎视眈眈。
呦呵,还真是看得起她,居然出动了正规军围剿。
接下来的一幕却令她震惊,震惊之余又生出愧怍:差一点被她抛弃的那三人,此刻正张开双臂,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拦在她门外,身体却抖若筛糠。
“……东家……您……您别怕,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小蛮双唇抖得厉害,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望着守在她身前的三人,段凌歌心头涌起一阵酸涩,她吸了吸鼻子,佯笑道:“唉哟,这大半夜的,几位军爷光临小院,有何贵干啊?”
钱满多臃肿的身形就从人群里冒出头来,一副经典的小人得志嘴脸,指着段凌歌大叫:“尉卫大人,就是她,今日在东长安街上聚众闹事,还敲诈草民九人白银一千两。”
“钱满多,你还有脸来?”段凌歌龇了龇牙,冷笑着捏紧拳头扬了扬,“那你是不是还想吃包子啊。”
钱满多条件反射般捂紧了头,拼命往铁卫身后钻,继续狐假虎威,“死丫头,白天是老子让着你,我钱家可是……”
“今日东长安街上那一出好戏,都是你一手主导的?”领头的尉卫见她只是个小丫头,眼中顿生轻蔑之意。
段凌歌一挑眉,看似毫不在意的挑衅,笑道:“是又如何?欺人者,人恒欺之。”
清越的女声说的恍若无事,小院开始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几百双眼睛死盯着她,风雨欲来,斗争一触即发。
男子一惊,随后他想起今夜的任务,正色道:“奉都尉之命,缉拿要犯段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