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重重,两个人在艰难的跋涉着。
坚持一下,过了这片树林,再走不远,就算真的出了凤凰镇。
不管是飞小小还是绛沁,都在心中暗暗的为自己打着气。
她们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这凤凰镇怎么会这么大。
那些人,那些走动的活死人让她们不敢停下来。
难道她们一刻也没有歇息么?
没错,她们没有停歇,更没有在镇上找任何落脚的地方,因为她们不确定,那些放她们走得人,是不是会反悔,是不是会再将她们关进那个黑暗的洞穴,那样的地方,一次就已经够了。
还有她们这一路上看到的那些活死人,她们不想与僵尸一样的人走在一起,白天还好,夜晚,阴风阵阵,太恐怖了。
这一路上,她们走得非常小心,非常谨慎。
吃一堑长一智,果然是对的。
两天天两夜的赶路,终于在这天的正午十分,她们出了凤凰镇的势力范围,走进了一个简单、朴实的无名小镇。
“姐姐,我······我们在这里暂且歇息一下,好不好?”
倚着一处墙角,飞小小一边低头揉着自己的双腿,一边不顾形象的喘着粗气,真是累死她了。从小到大她都没有如此赶过,看来,闯江湖,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嗯,也好。”同样面色苍白,体现乏力的绛沁自怀中扯出一块白色的巾帕,轻轻拭去额头的细汗,点了点头。这里,应该安全了吧?
四下里,都是一些普通的商贩,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而一些路过的行人似明白又似不解的扫过这两名活像逃难似的漂亮女子。
难道,张大贵又在强抢民女了吗?
“咦?饭香、肉香、酒香?”忽然,飞小小被对面的一家客栈里的香味所吸引,“姐姐,你饿不饿?我们去对面吃点东西好不好?”
“嗯······好是好,不过我身上······”绛沁抿了抿双唇,暗暗的压下肚中的咕噜声,双颊上带出一抹尴尬的红晕,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银两,别说是吃饭,就是讨口水,恐怕都······
“钱的方面姐姐请放心,看——————”飞小小得意的在身上掏出一张崭新的银票,“我离家的时候,带了好几张这东西,我想,它肯定够我们大吃一顿的。”
呵呵,还好,那些人没有给她们搜身,否则,她们不被累死,也会被活活饿死的。
“好几张?小小,你要小心一些,我们出门在外,绝不可轻易露财。”绛沁到底是比飞小小江湖经验多一些,知道江湖中,人心险恶,所以在飞小小亮出身上的钱财后,急忙开口提醒。
“嗯,还是姐姐细心。”飞小小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银票重又塞回腰间的钱瘩里,“不过——————姐姐,我们过去吃东西,怎样?”转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飞小小挽着绛沁的胳膊,笑得一脸天真。
“嗯。”看到她的笑,绛沁也不由的笑了。
两个少女,两个江湖经验都不算多却又都同样漂亮的少女,相互说笑着,走进了那间客栈,去慰劳她们早已饥肠辘辘的宝贝肚子。
在距离她们刚刚所停留的地方不远处的拐角里,一名獐头鼠目的精瘦男人缩回头,朝着身后的两名手下低声耳语了几句后,急匆匆的离开,只留下这两人依旧趴在那里,密切关注着客栈内的动静。
“姑娘,您······您的银票太大,小店是小本生意,找······找不开呀。”八字胡的掌柜一边吸气说着,一边拿那双“见前眼开”的“小”眼睛狠狠的盯着飞小小手中的银票。
如果这······这银票是他的,让他把这间店卖了都可以啊。
“找不开?”飞小小将手里的银票拿到自己的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半晌,有那么夸张吗?
立在一旁的绛沁看到小小的动作,忍下翻白眼的冲动,这个小小,真是个大小姐,有谁离家,不带散银的,她倒好,散银不带,偏生带了几千两银票,这样是有钱,可是这也得花的出去呀。
“那——————这样吧,银票压你这,你就尽管给我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剩下的,你能找回我多少就是多少。”在看不出个所以然的情况下,飞小小豪爽的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掌柜的面前。
“小小?”绛沁不能不吃惊。
“姑······姑娘说的是真的吗?”八字胡掌柜暗暗的在柜台下面掐着自己的大腿,他······他不是在做梦吧?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好事?
“当然,我银票都放你桌上了,还有假么?”飞小小翻了个白眼,这个掌柜的难道耳聋不成,她明明都说的那么大声了。
“哦,是,是。小马,快,快请两位姑娘上座。”点着头,哈着腰,八字胡掌柜的脸上仿若一瞬间连那些常年打不开的褶子都在咧嘴笑,是啊,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掉谁身上,谁不笑?
“二位姑娘,请随小的里面走。”刚刚被后院那名红衣女子拿剑吓晕了两个时辰,才清醒过来的店小二忙拽下肩头的抹布抖了抖,伸出细而硬的胳膊在前面带路。
好了,真的好了,掌柜的得了这样一大笔钱,一定会给他加工钱的。
“小小,你这也太浪费了吧?那样一笔银子······”自小就知道银子不易挣得的绛沁有些心疼的回首看了看早已被掌柜捧在手中的银票,对飞小小露出了一丝不赞同。
“姐姐不用心疼那些银子,若是爹、娘与哥哥知道我为了银子而饿坏肚子,那才真的会挨骂呢。”皱了皱好看的鼻子,飞小小一脸的纯真可爱样。
在兜兜转转后,店小二为她们选了一个店内最清幽的位置落座。
“······你真是个幸福的孩子。”瞪了小小半晌,绛沁幽幽的羡慕道。
“呃?姐姐不幸福么?姐姐的父母是做什么的?”直到此时,飞小小才对绛沁好奇起来。
绛沁姐姐与挽心姐姐都给人一种冷冷、淡淡的感觉。
但是挽心姐姐的冷与淡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与淡然,那更像是一种闲适中的随性、淡定,她就象一朵冰山上的雪莲,独开、独赏、独芳,她的人仿若是超脱在尘世之外,世间的一切,在她的眼中仿佛就是一场昙花。
而绛沁姐姐的冷与淡则更像是一种保护色,她的眼中藏着许许多多的东西,好似有什么事情,压着她,让她无法正常的欢笑,她的冷,她的淡完全是芸芸众生中的悲与苦。比起挽心姐姐来,绛沁姐姐好似是更需要别人给予她温暖。
“父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父母’这个词,好像从来没有在我的记忆里出现过。”
是啊,父母,每个人都有父母,只有她,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在世上,自她有记忆开始,她就是在不断接受训练-惩罚-再训练-再惩罚,周而复始,直到,她被离少带离了那里。
“姐姐?”看着绛沁眼中的那抹无助,飞小小有些不知所措,“姐姐,你不要难过,这样,你跟我回家,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的父母就是你的父母,我的哥哥就是你的哥哥,哦,不,我要哥哥娶姐姐你,你就当我的嫂嫂。”嗯,越说,她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爹娘一定会同意的,至于那个与哥哥订亲的家伙,哼,她一定不会让他们成的。
总是想起什么是什么的飞小小,早已忘记,几天前,她还想着要挽心做她的嫂嫂呢。
“噗哧”一声,有再多的哀怨,被飞小小这样一搅,也会飞到九霄云外了。
“你呀,你哥哥娶谁,岂是你说了算的?”轻轻点了下飞小小的鼻尖,绛沁笑得一脸宠溺。
小小,是在笑离之后,第二对她好的人,她一定、一定会加倍的对小小好。她说过的,不管那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只要对她绛沁好,她都会记着的。
“她哥哥娶谁,她说了不算,哥哥我娶谁,我可是说了算的,哈哈······”不等飞小小说话,一阵粗鄙、下流、不堪入耳的张狂笑声就那样毫无预警的闯进两人的谈话中。
“张······张爷,您······您老的位子在这边,您······您······”刚刚为她们上完最后一道菜的店小二一边为难的向来人打着揖、赔着笑,一边害怕的抖着双腿。
天啊,是谁把这瘟神给招来了?店里的其它客人看到来人后,胆小的都匆匆向掌柜结完账跑了出去,胆大的结完账之后,则偷偷躲在远远的地方小心的瞧着。
张爷,张大贵,在这个小小的镇上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谓的烧、杀、奸、淫、掳、掠,没有一样是他没做过的
“你是谁?”飞小小抬起头,嫌恶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个虎背熊腰,满脸疙瘩的男人,问道。
“他?哼,说出来吓死你们,他就是我们这里远近闻名的张大贵,张爷。”刚刚躲在拐角处的那名獐头鼠目的精瘦男人不知何时自这个男人身后探出身子,得意的拍着马屁。
“哦,原来是张爷,小女子失敬,不知张爷有何贵干呢?”压下飞小小掀桌子的冲动,绛沁轻轻弹了弹袖口上的灰尘,盈盈媚笑着抬头问道。
姐姐?
从来没有见到过绛沁如此妩媚的飞小小兀自一怔,忘记了自己想要做的动作。
“我······我是想······”吞咽着垂涎的唾沫,张大贵涎着一张****的脸,伸出长满黑毛的手,朝着绛沁白皙柔滑的脸摸去。
好媚的女人,他有过的女人那么多,都是哭哭啼啼的,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他笑的如此媚,她一定······一定是被自己的威名所震,对他产生了仰慕之情。
想到这里,张大贵的色胆更浓,他真是恨不得一把就将眼前的女子搂入怀中亲个够。
而他却不知道,绛沁是出自青楼,这种面对好色男人时的媚笑,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这,已经成为了她们对付男人的一种本能。
而飞小小早已被绛沁脸上的笑惊得呆住,更早已忘了出手去阻止这个男人的不轨行为。
偷瞧的众人更是不敢插手。
眼看张大贵的手就要欺上绛沁的脸,一杯酒忽然递到了他的手中,“张爷,何必如此急迫,先让小女子敬你一杯,不好么?”绛沁将自己眼前的酒杯端起,递了过去。
“嗯,好好,小美人,我喝,我喝。哈哈哈”张大贵一边色眯眯的看着绛沁,一边心不在焉的将她递过来的酒灌进肚中。
太棒了,难怪今天早晨起来的时候看到枝头喜鹊在叫,原来真的有好事,刚刚听小三说有两个女人身上带了好几千两的银票进了这家客栈,他原本是想抢银票,没想到连女人都可以一块抢了,哈哈······呃?“啊——————”
出乎所有人意料,刚刚还哈哈大笑的张大贵,在喝完那杯酒后,竟忽地倒地抽搐起来,紧接着,嘴里还吐出了一团带着腥味的白沫,而就在下一个眨眼间,他已停止了抽搐,他整个人也慢慢僵硬了起来。
“杀······杀人啦。”刚刚还趾高气昂的精瘦男人,看到自己的主人在眨眼间就命归黄泉,早已指着绛沁大声叫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