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若静止了似的,停在这一瞬间。
挽心放在门上的手缓缓垂下,但也只是垂下而已。她的身形未动,原本打算抬起的脚仿若有了自己的意志般,停在原地,动也未动。
一向淡然无波的清澈眼眸,仿若数九寒天树上的冰凌,散发出冷冷的寒光,一阵凉意直直的袭向里面的人。
但那人却若睡熟般,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有一道带笑的声音悠悠的传了出来:“你打算直接将我瞪死吗?”
淡淡的,垂下眼眸,摄人的寒光尽数敛去。素衣轻飘,带起一阵淡淡的兰香。
挽心的脚抬了起来,但却不是向里,而是转身朝外缓缓走去。
一道疾风,裹着一道淡紫色的影子落在了挽心的面前,正是刚刚还坐在凳子上,动也不动的人。
那竟是一名俊美至极的年轻男子,年约二十五、六岁,身材修长,一袭淡紫色的长袍,将他衬得无比尊贵、高傲。一头如墨泼般的黑发,用一根紫色缎带高高的束于头上,让他整个人看来是如此不羁、狂放,一种王者的气势若流水般自他身上宣泄而出。一张如玉雕般的脸,更若世上最好的画匠笔下最精彩的杰作。一对如豹子般的黑眸,晶亮如天边的寒星,微微闪动着一抹动人的光彩,一张带笑的唇微微张开。
“你的脾气还真大,等你成为我的女人之后,再不可以这样。”紫袍男子看着身前的素衣女子,缓缓说道,那神情中,竟有着说不出的宠溺。
微微的抬起头,仔细的盯着眼前的人,良久,挽心淡淡的开口:“我不认识你!”
“无妨,从这一刻起,你认识我就好了。”紫袍男子唇角微微一扬,低声吟道。一双黑眸之中射出一道道更加眩目的光芒。“而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女人。”
闻言,挽心的神情微微一怔,慢慢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屑。
“怎么?你不同意?”一丝危险的光芒一闪而逝,紫袍男人伸手,抚向她的香肩。
他的动作并不快,而以挽心如今的身手,应该可以躲过。
但,她的身形才动,就觉肩膀一紧,紫袍男子的手已经握住了她的双肩,一抹嘲笑自他的眼中闪过,“你的功夫虽然不弱,但是在我面前,它只能算是花拳绣腿。”口中淡淡的说着,心中却在猜想:接下来,她会怎样愤怒的瞪他,而后,再剧烈的挣扎呢?
“你的目的?”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挽心没有任何挣扎,只是淡淡的问道。
“目的?”紫袍男子神情一怔,“只是想要你做我的女人,仅此而已。”
“你是采花贼?”
“什么?”
“师父说过,只有采花贼才会见面让我做他的女人,对于这样的人,一定要鄙视到底。”说完,看向他的眼神中果然满是鄙夷的神色。
心中,却缓缓的想起某个人的话。
“小心心,可爱的人家告诉你,当遇到一个人,你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过的时候,就要装天真。”笑离笑眯眯的趴在桌上,偏首看着淡若清月的挽心。
“装天真?”她不解,而她也不会。
“对,装天真,因为小心心你总是看起来很飘然、很聪明的样子,偶尔装一下天真,肯定会把对方骗过去的,这样子,才能保护好自己啊!”点了点头,笑离认真的说道。“还有,若是有一天,可爱的人家不在你的身边,有人欺负你,你就拿可爱的人家做挡箭牌,等人家回来后,好好的帮你修理他!”
“你会离开?”她只注意到他这句话。
“嗯,小心心是不是很舍不得人家呢?”笑离漂亮、可爱的脸上扬起了一抹可以将人溺毙的笑,一对慧黠的眸子灿烂的仿若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更若一弯清澈的小溪,在缓缓的流动。
“我是在想那一天来的为什么那么慢?”一抹坏意的笑,被她很好的藏于心底。
“呃?呜······小心心不乖,枉费可爱的人家对你那么好。”嘴巴一撇,满脸的委屈,刚刚还笑得甜腻的眼中此时已经浓浓的指控所代替。
“又来了————”一丝无奈、一丝幸灾乐祸悄悄的在她的心底浮起。
“小心心,人家若是真的有一天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想人家哦!”将头靠在她软软的身子上,委屈的说道,就像一个在向妈妈撒娇要糖吃的孩子。
“好!”无奈!她就是对这样孩子气的他无奈。
“那你也要听可爱人家的教导,记得必要的时候装天真哦!”再次软软的要求。
“好!”装天真是吗?可以,又不一定会用的上。
“那你······”
······
轻轻的收回思绪,他未卜先知吗?淡淡的扫了眼前这个霸道的男子一眼,刚刚算不算装天真?对他,这个她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过的男子,管用吗?挽心暗自想道。
显然,效果不错。
“你的师父就是写这封信的老家伙?”眉头一皱,紫袍男子松开她的肩,自袖中狠狠的掏出一封已经揉皱的信,递到她的眼前,恨声说道。
让他知道这个老家伙在哪里,他一定将他大卸八块,想他堂堂傲鹰堡的堡主,竟然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当作采花贼,试问,他又如何不怒?
“老家伙?”接过他递过来的信笺,原来他捡到了这封信,不过,若是师父在这里,听到有人如此诋毁他,会怎样?
淡淡的看了眼前的男子一眼,即使狂傲如他,遇到那个以整人为乐的人,也会抓狂吧?
“他是你的师父吧?”扫了一眼她手中的信笺,紫衣男子冷冷的说道。
“是与否,都与你无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挽心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她不会一直装天真。
“当然有关,你忘记我说过,你是我的······”说到这里,他忽然住口,因为他想到了她刚刚的话,他再狂傲不羁,也不希望被她看作是“采花贼”。“他什么时候回来?”由于语锋忽转,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刺耳而僵硬。
“你看了他的信,不是么?”挽心瞥了一眼手中的信笺,又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是!所以我知道你叫小心心。你······”紫衣男子的脸上又扬起一抹不羁的笑。
“挽心。”轻轻的,不容任何拒绝的抬眸说道。
“什么?”她在说什么?
“是挽心,不是小心心。”她不想与任何人牵扯太多,那个怪师父笑离只是个意外。
“挽————心?哈哈,好,这个名字起得的确是很妙!”低声咀嚼着,忽然,紫衣男子眼中一亮,抚掌大笑。
几只停在枝头打盹的小鸟,被这阵笑声惊得“扑簌簌”的拍动翅膀,仓皇的冲向已经挂起一轮弯月的天幕。
抬头微微看了一眼天色,挽心的神情更淡,人也仿若烟云般,飘渺起来。她的耐性快要用完了。若是他再不离开,即使打不过,她也会试上一试。心中如此想着,手悄悄的缩回袖中,那丝凉意,给了她决心。
不知是风,还是其他,她的衣袖有些翻动,而就在此时,一声划破天际的鹰鸣响彻云霄。
那微微掀起的衣袖,又自缓缓静了下来。
天边的弯月,已经升到了树梢之上。
紫衣男子的笑容微微一顿,缓缓抬头,看向鹰鸣的方向,脸上也闪过一抹沉思,转瞬,他又将视线转向她,淡淡一笑。
在这丝淡笑中,身子一纵,倒掠向高墙,翩身而立,一身紫色长袍,在风中簌簌作响,一头黑发更是翻然飞舞,一股强者的气势,以他为中心,缓缓散开,一双如猎豹般的黑眸凝神看着挽心的清眸,说道:
“记住,今日我来,是要通知你:你————挽心,今生注定是我傲日的人,所以,不要与任何男人过从甚密,包括那个白衣男子。”紫袍轻舞,人也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但却依稀有声音淡淡的飘来,“今夜梦中一定要有我!哈哈!”
一丝疑惑,染上挽心的眼睛:他是谁?而刚刚,他走的好像很急,是因为那声鹰鸣?
不过,那不关她的事,不是么?
缓缓的转身,慢慢的朝自己的木屋走去,月上柳梢,练功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