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拍摄总体来说有惊无险,还算成功。只是之后看素材的时候发现并没有拍摄到我和Amy所看到的人脸。画面里只有我们俩人,全过程都像是我们对着空气自导自演的,这让大伙儿有些失望。文三倒是安慰我们,说这次的拍摄形式就已经足够有看点,还说很多时候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成真,就算拍到些什么,不相信的人还是会说是假的,所以一切都随缘随意。我们听后觉得文三说的也有道理,想着下一次一定要表现得更为出色。然而很快我们就迎来了我们组第二次的拍摄任务。
我们通常把十人以上同时目睹的灵异事件,定义为群体性灵异事件。这种事件一般发生在公共场所和人流聚集地,发生的概率虽然不大,但由于有多人同时目睹,可信度往往极高。上网搜一下就会发现历年来有许多比较出名的群体性灵异事件,甚至有些事件目睹人数之多让人都无法怀疑。
这当中最轰动的要属香港93年广九铁路广告事件,这大概是最多人亲眼见识的群体灵异事件了。广告播出内容是七个小孩排成队各自搭着前面人的肩膀,绕着圈开火车做游戏。本来应该是很童真的画面,可仔细查看却发现队伍最后多了一个人,而且多出的小孩儿十分诡异,总是能避开镜头不露出全脸。而更离奇的是,很多人仔细看过后发现还不止多一个,最多的能数出九个人来,最后这个广告在一片热议中被停播。
这个事件我很早就听过,网上据说还有图有真相,但也有些人出来提出反对意见认为是炒作。总之一个事件沸腾之后就总会出现正反两面声音,我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可以有不同的信仰和不同的见解,无需去辩论碰撞。
类似的群体事件还有很多,甚至还有明星演唱会上发生的灵异事件,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而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去探访一次群体性的灵异事件。
事件的发生地在省内某个县级市,县城并不大,来回只有那么几条主要的干道,事情就发生在县城中心地带的一座电影院里。
根据文三和羽涵所收集的资料显示,事发的电影院是在这几年电影产业复兴后才建造完成的,开业时恰逢几部商业大片轮番上映,生意就自然很红火。
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陆续有观众反应,说在观影过程中,大屏上突然出现诡异的白影。一开始大家以为是后排的人站起来上厕所被投影到了屏幕上,可多次出现后,却发现后排并没有人坐,而且那白影似乎不是人类该有的运动规则,几乎是一漂而过。
而且在影片放映中,经常能从音响中听到微弱的不和谐的声音,有人形容说听起来像是和尚念经般喃喃自语,有人却说像是一群人在痛苦哀嚎。不过所有人都认为这些声音仿佛来自远处,空灵而飘渺,并不是特别清晰。
更可怕的是在午夜档的时候,有观众形容在不经意之间,低头一瞥会发现从座位底下伸出一双手拽着自己的脚腕,不过并没有感受到触碰,吓得不少观众当场逃离。
随着不断有人投诉和反应各种离奇的事件,影院老板很是头痛。一开始觉得可能是竞争对手或者无聊之人在恶作剧,便加派了工作人员值班,可不但没有抓到始作俑者,事态还变得更加严重。好多员工在上过夜班后都表示经历了各式各样的惊吓,纷纷由于害怕而辞职,只有少数人为了糊口留下来继续工作。
正当老板一筹莫展之时,发生了更匪夷所思的事件,据说一次影院打烊后,发现有位男客人一直睡在影厅的座位上,工作人员上前去沟通了多次,那人始终没有回应并且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没有。报了警后才确认他已经猝死,而死因难辨。
这件事情很快在当地传开,再结合之前一些零零碎碎的传闻,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说是这电影有脏东西。更有懂行之人去查看后示意这地方已经被鬼魅占据,聚集了太多过往的阴魂,表示无能为力。
这样一来影院的生意自然一落千丈,只有外地来的过客,和一些寻找刺激的年轻人,才会前来观影。于是老板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干脆顺势而行,把影院做成灵异主题,专门只放恐怖电影。
之所以联系上我们,是想通过节目得到宣传的效果。在了解完这些资料后,我们小组便整装出发,开始了第二次的拍摄行程。
到达拍摄地点大概需要四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组员们闲来无事,便各自聊起了每个人曾经亲身经历过的灵异事件。我没有什么经历可讲,只能做个听众,但其中羽涵的一段自述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羽涵说自己以前鼻梁骨有些畸形,导致呼吸常常不顺畅,她去医院诊断之后,医生建议手术治疗。术后几天,两个鼻孔都得插着氧气管呼吸,而事情就发生在之后医生来病房给她拔管的时候。
当第一根管子拔出时,她感到有些晕眩,身体仿佛快要支撑不住重心。而第二根管子一拔出,她便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猛然倒了下去。
当她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一道追光照着自己,仿佛置身于舞台之上。她慢慢站起身,开始在黑暗中寻找方向。往前摸索了几步,她一回头,却看见有人赤裸着身子,躺在刚才的追光之中。待定睛一看,发现这具身体再熟悉不过,正是她自己。
羽涵顿时感到惊慌失措,想要走近仔细辨认一下,却感觉到有人猛地把自己往前推。她还想再回头,却又出现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向前。她无力做任何抵抗,只好顺着被推出的方向,在黑暗中摸索。
走了不知多久,看见远处有扇大门,门背后似乎动静很大。她走近后试探性地一推,门居然开了条缝。伸入脑袋一看,只见门内果然热闹得很,用她的话来形容里面已经“打成了一片”。
羽涵看见有很多人都像是在受刑,有的被绑起来暴揍,有的被按在椅子上狂扇,还有的被倒吊着拿鞭子抽,鞭打声、哀嚎声响成了一片,场面十分惨烈。
正当她想推开门一探究竟时,突然有个身影像是被一脚踹飞,朝着她的方向摔了过来,她来不及躲闪,就被门撞了回来,一阵眩晕后便躺倒在地。
等她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仍然躺在病床上,而此时床边已经围了许多医护人员,其中有个医生正掐着她的人中,而一旁的父母都哭得脸色苍白。
听完羽涵的叙述后,大伙儿都张大了嘴巴感到诧异。小黑说:“妹子,你这可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啊。”我也感到很困惑,这仅仅只是她做的一个梦,还是她真的去了所谓的鬼门关,难道人死后真的会去别的地方吗?
我正琢磨着,只听见Amy问:“小涵你说的不对啊,按照你的说法,你去的那地方可是地狱啊,你那么善良的姑娘,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应该上天堂啊,怎么会去地狱呢?”
众人都感到很不解,但是羽涵再三表示她的叙述句句属实。文三思索了一下对大家说:“人死后即使你不是恶人,也未必就会直接上天堂,在佛教中讲究轮回,而轮回理论源于生命的世代轮转和传承,三世因果中,业力是主导轮回的因,不单是现世的结果,还会延伸至来世。”
我听完后表示不懂,便问文三什么意思。文三就继续解释:“轮回又称生死轮回,意思是众生死了又生,生了又死,生死不已,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停,循环不已。佛教认为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如不寻求解脱,就永远在六道中生死相续,永无止尽地循环,而所谓‘六道’就是我们经常听说的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
我听完之后感到不明觉厉,完全不懂这些专业的名词,只好佩服文三对佛学居然还颇有研究。
一路畅聊让四个小时的车程变得很快,一转眼我们便抵达了拍摄地点,而此时已经快接近午夜,最后一波客人也结束了观影。
影院规模并不算大,只在同一层楼分部了八个放映厅。我和Amy对老板进行了一段简单的采访,随后我们便选了一间灵异事件发生最频繁的放映厅作为拍摄场景。拍摄的形式也很简单,只是让我们像普通客人一样,在座位上观看一部热播的恐怖电影。而为了能拍到更多人体验灵动,文三提议让老板和员工一起入座,并且吩咐羽涵也加入其中。
和之前一样,文三让小黑在影厅的几个角落架好了镜头,他自己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监视器。老板和几个员工选择了第四排的黄金角度落座,我坐在他们后方,羽涵和Amy在我左右,小黑的机位则架在侧面。
观看了将近30分钟,发现这影片好烂,我是从来不多看国内的恐怖片的,在学生时代看过几部就觉得差劲,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除了特效上有了很大的进步,故事的剧情、导演的水准始终都没有多少提升。我转头看了眼羽涵,又看了眼Amy,她们似乎也觉得很无聊。我心想这老板也真不会待客,多少应该给我们上点饮料爆米花边吃边看,也不至于那么闲淡。
然而就在我四处打量之时,忽然瞟见我们这一排座位的尽头出现一团白色的人影,但是仔细一看却又消失不见。我拿胳膊耸了耸羽涵,小声对她说:“注意你的左边,我好像看到了什么。”羽涵瞄了一眼,便往我身边靠了靠,随后便再没有心思看影片,一直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开始感觉到自己脑瓜后一阵阵凉气袭来,像是被空调直接对着吹,可是我几次转头一探究竟,后排的位置上都空空荡荡。我只好挠了挠头,调整了下呼吸,继续观看影片。
果然没过多久,凉感再次出现了,而这次却在领口的位置,能真切的感受到凉意。我当即低头一瞧,吓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清楚地看见有一双手像是从我背后绕过来,张开了五指,想要掐我的脖子。
羽涵和Amy被我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也猛然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问原由,羽涵便伸手一指,吱吱唔唔的说:“文三。。在。。在你后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向了门口的位置,只看见一团白影漂浮在文三身后的门上,这白影形状并不规则,非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长了手脚的葫芦。
文三转身也是一惊,向后撤了一个大步躲闪,只见那团白影“嗖”的一下蹦到了墙的顶部,电影院的墙体很高,这一蹦足有三四米,它沿着墙壁一直奔袭,很快落到了大屏上,和画面融为了一体,消失不见。
这一发现能证实这影厅确有古怪,看来这次拍摄没选错地方。在场的全体人员显然没了刚开始的淡定,收拾了下情绪后才又坐回原位。小黑对文三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拍到了那团白影,我问他有没有拍到我脖子上出现的双手,他却摇摇头。Amy有些激动说这回终于没有白忙活,但我心中始终还是有些后怕,刚才的那幕反反复复在脑子里重现,以至于我将身体往下挪了些,把头部完全缩在座椅的高度范围内,这么做能使我有些许的安全感。
像这样又观看了十几分钟,我才稍微释怀了些,但头脑几乎处于放空状态,也不知道自己在关注什么,半点剧情都没看进去。想想也是奇特,一边看着恐怖片,一边经历着恐怖片。
然而惊喜总出现在不经意间,文三的呐喊再次打破了平静。
“你们后面有东西!”他显得很急促。
我立马回头望去,后排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凭借时暗时明的屏幕光,依次扫视着每个座位。可Amy却再也按耐不住,迅速起身想要跑上前去。
“最后一排,最右边的情侣座!”Amy似乎也有了发现,我见状跟了过去,她所指的位置在角落里,那里似乎是整个影厅最黑暗的地方。可到达跟前一看,依然什么都没有。
Amy并不死心,弯下身子在座位底下寻找。我真佩服她的胆量,要是座位底下真藏着东西,一弯腰就会来个四目相对,这不得把人当场吓瘫。反正我是没这勇气,只好在一旁警戒,随时准备面对突发的危险。
而就在这时,耳边连续传来几声叫喊,听着十分慌乱,我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发现居然是从头顶上放映室的窗口传出来的。
文三离门最近,第一个夺门而出,小黑紧随其后,老板和员工也纷纷冲了出去,众人如同救火般急促。
我见状也赶忙往外跑,一刻都不敢耽搁。可是快接近门口时,影片的声音却突然卡住了,如同CD卡碟一般,反复重播着一个卡点。我不由地停下脚步,回头朝屏幕看去,只见画面也卡住狂闪,整个影厅被闪烁得十分晃眼。
更可怕的是,画面左上角的背景里,时有时无地闪现出一个身穿大褂的人影。这影子时近时远,像是要从大屏里蹦出来,虽然看不清面部,但我能断定绝对不是电影中的角色。
此时影厅里只剩下我和羽涵还有Amy三人,她们也呆在原地,从惊恐的眼神中我确信不止我一人看到。我刚要张口问话,羽涵却比了个嘘的手势说:“你听,这卡住的声音,在说什么?”
我伸长了耳朵仔细分辨,那声音似乎已经变调扭曲,分不清是配乐还是演员的台词。我嘴里念叨着,想要试着模仿出这音调,可随后心里便是一惊,因为从我嘴里读出三个字;“全都死!”
这一下我真有点失去理智,不管面对的东西是什么,居然威胁性命,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也映证了之前脖子上的那双手,那确实是想索命啊。我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推着羽涵往外逃,可是刚跑到售票处的位置,一想不能这么走了,太不尊重我的职业,至少得去通知其他人后再做打算,我也顾不上问羽涵的意见,就又拽着她往回折返。
退回了没几步我就听到某个方向传来文三的声音,便赶忙追了过去,发现声音是从厕所里传出的,而且里面十分热闹。等进去后发现所有人都在这围着,而地上躺着个人,老板正在给他做心肺复苏,有的员工在打电话求救,有的吓得哇哇直哭,场面一片混乱。
我喘了半天粗气,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就问发生了什么。文三说他一出门就看到有人从放映室里冲了出来,那人似乎受到了惊吓,完全失去理智,一路乱撞到厕所。他见状追了过去,到这里发现那人已经倒在地上,随后大家也陆陆续续赶到。
我刚想把我们三人在影厅看到的事和文三汇报,但想到这心里突然一惊:Amy人呢?!
刚才光顾着往外跑,羽涵在身前被我推了出来,可Amy难道没有跟着出来吗?我来不及多想就冲出去找她,可整条走廊空空荡荡只有我狂奔的脚步声。
不知不觉跑到了刚才的影厅门口,我站定了几秒,心里有些纠结。一边想着Amy也许还在里面,一边又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我锤了两下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进门后果然看见Amy的身影,她正安然无恙地坐在第一排抬头看着卡住的屏幕。我终于长舒一口气,心想这Amy真是勇往直前,都这时候了还在那么认真地研究屏幕上的画面。我叫了她几声,她似乎专注于眼前并没有听见,而且卡住的声音一直在耳边震耳欲聋,也许她听不见我的叫喊。
我故意用力跺着脚发出很大动静,怕突然出现吓到她,一步步走到她身后的位置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可把我吓坏了,你怎么不跟出来。”
Amy没有回答,依然自顾自看着屏幕,我推了推她后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Amy,你怎么了?说话呀!”我有些着急。
只见她突然回过头来,那表情完全是另一个人,她凶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离奇到无法想象,眼珠子在眼眶里飞快地打转,还呲牙咧嘴地大喊:“全!都!死!”
我被这意想不到的一幕吓得惊慌失措,既想站起来又想往后躲,谁知用力过猛一个踉跄便翻到后排的过道里。
索性前后排的间距并不宽,没有直接着地,而是被卡在当中。我勉强撑住座椅把手想重新站起来,却惊悚地发现,从两边腋下各伸出了一只手,这双手紧绷着五指,仿佛是在蓄力,我心想完蛋了,这回是真他妈见鬼了!
我感到眼前一黑,身体莫名其妙变得虚弱无力,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仿佛就快要晕厥过去。之前的拍摄仅仅只是墙上的影子,而这次面对的居然是实体,我很好奇想知道这双手是否有血有肉,好歹我得抓住它反抗一阵,可此时却连自己身体平衡都快支撑不住,看来今天得交代在这了。
而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呐喊,紧接着我的胸口被硬物砸中,顿时疼得发烫。我睁大眼睛一看,那双手居然消失了,四肢也恢复了力气,我赶忙提起精神一个打挺站了起来。
等站稳之后,我第一时间想要寻找Amy的踪影,却看见小黑朝着大屏幕冲了过去。而此时的Amy,正面对着乱闪的画面步步向前,仿佛是要径直走入其中。我猜想着这回她是不是又会摘下戒指砸向屏幕,而小黑却一个飞跃,一把将Amy扑倒在地。
“小黑!那不是Amy!不。。那是Amy,但她不是她。。。!”一时间我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刚才所见。
小黑似乎也完全不理会我的提醒,我就纳闷了怎么又一个听不见我说话的。只见他突然抓起Amy的手指,猛地塞进嘴里。
我一想完蛋了,连小黑都不是小黑,都开始吃人了。而他却又举起自己的左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看得我目瞪口呆,不知道要不要上前阻止。
小黑的嘴角顿时鲜血横溢,就像是丧失片里吃人的僵尸,只是我不明白他怎么吃起自己来了。
只见这时小黑把Amy死死地按住,朝她脸上喷了一口鲜血,随后又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放到Amy额头上,嘴里还大喊着一些类似咒语的话,我只听清一个“破”字。
听到小黑开口说人话,我才放下心来,赶忙走上前去,问小黑这是在干嘛,他只是朝我摆了摆手,显然还顾不上回答。我看了一眼地上的Amy,正闭着眼睛摇头晃脑,隔着眼皮都能看见眼珠子还在里头打转,而且旋转得更快速了,像是烧开锅的热水,快要把锅盖顶开,我真担心一会儿会炸得到处都是。我在一旁看着很是着急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阵子,Amy似乎慢慢平静了下来。之所以那么判断是因为我一直关注着她双眼的动态,最后一波折腾就好像把螃蟹蒸在锅里,起初一直在挣扎,最后猛地一下突然挂了。比起上次拍摄她中招的状态,这次要厉害得多。
Amy慢慢睁开双眼,恢复意识的第一反应是抹了一把面部,她美丽的脸蛋已经被小黑折腾的狼狈不堪。她发现自己满脸是血后也是一阵惊吓,所幸被小黑控制住。
安抚过后,Amy逐渐重拾了状态,但仍显得很虚弱,我和小黑赶紧将她搀扶出影厅。到门口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大屏幕,那画面依然卡顿着,只是我再没辨认出里面穿大褂的人影。
到走廊后,文三和众人已经把昏迷在厕所的那位合力抬出。当下确实是救人要紧,要不然真闹出了人命恐怕谁都承担不起。小黑说他去开车,让我照顾好Amy,便撒手朝影院的大门跑去,众人也随大部队慢慢移动。
快到出口时,看见小黑还没出去,他正疯了似的踹着玻璃门,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但门除了有些晃动外并无破损。我心想他这是吓傻了吗?跟门斗什么气?走近一看才发现,大门从外面被麻花粗细的金属链条锁了起来。我赶紧回头问老板:“你们把门锁了吗?”老板一脸的无辜表示没有,员工也是各种摇头。
老板走近再三确认,发誓这链条绝对不是他们的,场面便再度陷入恐慌。我问文三这链条是不是什么脏东西故意锁上不让我们出去,想要把我们全部放倒在电影院里。文三却摇头表示这看起来似乎是人为的,并不是灵体作祟。
我问老板有没有别的出路,老板才恍然大悟表示让我们跟去察看。我把Amy交给羽涵,便跟着老板去寻找后路。
我们沿着走道再次返回影院腹地,一路上我都战战兢兢,路过影厅时我还刻意避得远远的,生怕再发生事端。
终于在走道的尽头看见“安全出口”的灯箱,本以为可以离开这是非之地,可谁知按下把手后居然丝毫不动,这扇门似乎也被卡死。看来干这事的人是有备而来,把前后门都给封堵住,这是要瓮中捉鳖啊!
我一下子火气上了头,抬脚就是一顿猛踹,老板也跟着乱撞,可门外就像有东西顶着,完全起不到作用。最后俩人弄的筋疲力尽只好放弃,我心想电影院一般都是全封闭的,除了进出的通道,四面墙体都不透风,看来只有求救他人从外面开门了,可这大半夜的去哪里求助?
这时老板忽然一个机灵:“厕所里有窗户,从窗户爬出去。”
这家电影院虽然在一楼,但整个地基都被抬高,进门要上十几节台阶,如果爬窗出去,和地面还是有不小的落差。可眼前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孤注一掷。然而我担心的是,厕所的窗户会不会也被人堵死。
我快步走去查证,进去后赶紧上前尝试,心想实在不行就只有砸破玻璃。没想到我双手一发力,窗户居然被移开了,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一下子兴奋起来,仿佛在迷宫中找到了最后的出口。这窗口虽然面积不大,但足够逃生,我让老板赶紧去通知大家,自己则在窗前守着,担心这唯一的去路也遭到破坏。
可是老板一走我的恐惧感就开始加剧,在经历了一晚上的惊吓后,独自一人呆在厕所这种印象中灵异高发的地方,实在是一种煎熬。我注视着每一个角落,生怕从隔间里钻出个什么东西,或者再次伸出双手来。
索性很快大部队都涌了进来,小黑朝窗外看了一眼,二话没说就跳了下去,看到他平稳落地众人也有了信心,他从巷子里推来一个垃圾桶,文三便指挥着大家有序地开始爬窗。
所幸有了垃圾筒做缓冲,下爬的过程容易多了,只是把那晕倒的工作人员弄出来费了一些周折。我排在队伍的最后,临出去前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厕所门外有人在来回走动,这种感觉很强烈,不知道是我的多虑了还是却有此事,但此时我已不愿多管,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们一群人坐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旁,彼此依偎安慰。过了许久救护车终于抵达,医务人员将晕厥的那名员工抬了上去。众人目送救护车驶离后,才真正把悬着的心放下。
文三建议大家赶紧回去休息,白天再来取机器。影院老板也是心有余悸,当即提出给员工放假一周,并表示明天会安排人去善后。于是简单告别后我们便开车驶往事先定好的酒店。
路上聊起刚才的经过,我问Amy:“记不记得在影厅时都经历了些什么?为什么不一起跟出来?”Amy皱了下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之后却表示自己能记得最后的事,只停留在她发现影片卡住之时,之后的记忆就完全模糊了。
我跟她讲述了一遍经过,特别是她对我大喊“全都死”的环节,她听完一言不发,只剩下后怕。文三说她应该是被灵体占了身,也就是所谓的“鬼上身”。
灵体占身其实经常会发生,因为人体有神经网络,而神经网络会产生电流脉冲,有电流就自然有电磁场,电磁场会随着人体的思维方向、兴奋程度的改变而改变,但是它的改变是在一定的范围内。当某些人的磁场与灵异的磁场接近或相同时就会发生叠加、合并或是共振现象。这时的人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维和行为,也就是被占了身。
听完文三的话我再次感到受益匪浅,他总是能说出那么多闻所未闻的观点来。但是我却不明白小黑刚才为什么咬人?难道也是被上身了?小黑解释说他一看到Amy的古怪行为,就觉得应该是中了邪,而破中指是很常见的破邪方法。之所以咬自己是因为Amy当时已经比较虚弱,血的煞气不够,他把血喷到Amy脸上,帮她驱离阴气。而他往Amy额头上放的物件,其实是一枚古铜钱,古钱历经万人之手,可集众人之阳气,是很有效的破邪方法。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胸口被硬物砸中后,那双试图掐死我的手便消失了,必然是他朝我砸了铜钱。我一直只知道文三经历丰富比较懂行,没想到小黑也懂方术,便问他:“你是从哪学会的?”小黑只是微微一笑,称自己以前拜过师父,学过这方面的本事,但他学到一半就没继续下去,所以能力有限,并不算真正的大师。这次他只是略施皮毛,没想到起了作用。
到达酒店后大家都已经身心憔悴,便各自回房休息。我躺在床上回想今天的经历,觉得入行后拍摄的旅程一次比一次凶险。而且更诡异的是刚才大门居然被人锁上,如果这是人为的话,显然有人想跟我们作对。我想像不出对方应该是什么人,拍摄组究竟又招惹了什么麻烦,但对方必然是来者不善。然而厕所的窗户又可以打开,究竟是对方一时疏忽,还是刻意留的出口?难道对方并不想赶尽杀绝,只是给我们一个警告?
想到这些我忽然觉得事情变得十分复杂,有些犹豫是否还要继续从事这个行业。但转念又想起勇往直前的Amy,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认怂,于是干脆也就作罢,该来的总会来的,就让一切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