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蚵城是位于洛蚵山西南面的一座小城。
相传很久以前这里本是一片荒蛮之地,草木丛生,野兽肆虐。附近山民除有生死大事,绝不肯以身犯险涉足此地。而这里的兽类也颇具灵气,常年隐于林中,从不外出伤害生灵。****河井不相犯,几百年过去,倒也相安无事。
直至有一天,成千上百的野兽倾巢而出,洛蚵山一时血光冲天,哀鸿遍野。
《洛蚵记》记载曰:洛梦五九三年三月,云沼魔兽倾巢出,游于山野,尽伤其民。其后百年,再无人至。
洛蚵山就这样被遗忘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人迁移到了这里,并且在原本的“野兽之国”建立了洛蚵城。
洛蚵城很小,全城仅几百人,跟普通的镇子差不多大。但洛蚵城的人都很好,很聪明,这是其他的再大的城市也比不了的。因第一任城主喜爱喝酒,这里的居民便渐渐开始发展酒业,不为别的,只因为城主大人颁布了一条“酿酒者衣食无忧”的法令。且不管那城主为何有此缪想,或怎样实施,百姓们竟真的信以为真,争相酿起酒来。
起点是美好的,过程是惨不忍睹的,结果是匪夷所思的。
《洛蚵酒策》云:洛蚵民爱酒,常酿之。始不得,复酿。百次亦有所不足,思而复之。尝伏观酒成之始末,录之于策······久之,天下闻其名,始称酒城。
此时正值晌午,长洛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类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仕子商人的高谈阔论,和着妇人们银铃似的谈笑声,真真似繁华盛世的颂歌。
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游走穿梭于人群之中,口中哼着不成调的曲儿,时不时地吆喝两声,等待顾客。忽然前方迎面走来一白一黑两个少年,小贩好奇地瞅着两人。
许是瞧得太过起劲,走在前头的白袍少年不耐烦地朝他看了一眼。小贩被他凌厉的眼神吓的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瞬间的震惊过后,小贩感到有些尴尬,看到少年已走到了跟前,便干脆挤出一脸微笑迎了上去,“又甜又大的冰糖葫芦,公子,要不要来两根?”
墨连停下了脚步,看着竖在眼前的一大束冰糖葫芦,嘴角轻勾,露出几颗整齐洁白的牙齿。
伸手拔下一串看,果然是颗颗浑圆,色泽红亮,“个头是足够大,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甜”,说着便张嘴吃了一颗。然后在小贩惊愕的表情下将剩余的冰糖葫芦插回原处。
舔了舔嘴上的糖汁,墨连微笑着对小贩说道:“要我说这冰糖葫芦也不过如此,说甜便甜,说不甜便甚是无味,就看你怎么吃了。”说罢,便旋身而去,留下小贩一脸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
小贩愣愣地看着墨连离开,口中喃喃说道:“这可是我家祖传秘方······”忽觉眼前一道暗影闪过,紧接着一件物什落入怀中,小贩抬眼一瞧,不觉“啊”的一下惊叫出声。
只见眼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正是方才跟在那白袍少年身后的黑衣少年。少年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黑的像烟熏火燎过似的,再加上穿了一身黑衣,更显得整个人一团漆黑。只是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极具神采,如暗夜中的星辰般闪烁着熠熠光辉。
但小贩并不是惊讶这些,而是被少年满头满脸的黑包吓了一跳。
小虎见对方这样毫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便知他心中所想,顿时羞愧不已。大声说道:“什么家传不家传的,阿连这么说自有他的道理。冰糖葫芦我全买了,这是我风家的象牙令,你拿着它到风府去找李管事,他自会给你买冰糖葫芦的钱。”
说完一把从小贩手中抢过冰糖葫芦扛在肩上,昂首挺胸地追墨连去了。
*
青青费力地将一坛酒从酒窖里搬出来,拍掉封口的泥巴,顿时一股馥郁醉人的香气从缸口涌出。深深吸了一口,青青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去取了一只斛,舀了半勺细细品尝,神色愈发陶醉。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啊”,一道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青青莞尔一笑,转头看了看来人,又啜了一口酒。淡淡笑道:“原来是连小弟,这是今年刚到期的梨花雪,要不要尝尝?”口中虽是询问,手却翻了两只杯子放在桌上,正要倒酒。却被墨连出言阻止:“好酒需豪饮才行,怎么能用杯子,也太显得小家子气。”
青青闻言一愣,随即恢复了正常,“既然如此,那容我准备一番,今晚定让你豪饮个够!”
墨连哈哈一笑,指着一旁的小树林道:“那我可就等着了青青姐的‘豪宴’了,我先去看看祁伯。”
看着墨连身影消失在树丛中,青青不觉摇头一笑。这小子,不知道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墨连漫无目的地在小林子里游荡。他此行的目的是找祁老头,却又不想这么快见到他,他想告诉祁老头自己的困惑,希望他能为自己解开谜团,可另一方面又害怕听到不想要的答案。又想,干脆就趁现在离开算了,可最后发现自己竟十分享受在林中漫步思考的感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墨连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矛盾的一个人。
前面的一丛矮树忽然一阵晃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跑进去了。墨连玩心大起,蹑手蹑脚地向树丛靠近。正要进一步观察,一只白影倏地穿破重重枝叶冲了出来,,墨连始料不及,一个踉跄蹲坐在了地上。
这时才看见,那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大公鸡。
只见这只公鸡威武又雄壮,浑身雪白得好似一团棉花,尾巴又细又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更令人惊异的是它的眼睛,竟是火一般的红色,好像有火苗随时要窜出来一样。
此时,那双火红的眼睛正充满戒备的瞪着墨连,只等这个不速之客有下一步举动,便立即采取行动。
墨连正准备起身,忽然听到周围传来脚步声,一扭头,正看到祁老头拎着一壶酒向这边走来。还没等开口,老头子已嘻嘻地笑了起来:“怎么样,不错吧!这只大公鸡几天前突然出现在这片林子里,任我怎么赶也不离开。我想就干脆留着它为我的树苗除虫子也不错。”
墨连“哦”了一声作为回答,随口问道,“这么奇怪的鸡叫什么名字,怎么我都没见过?”
“白花花”
“什么?”
“白花花。”
只听“噗通”一声,墨连一个不稳又栽倒在了地上。
祁老头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墨连呵呵干笑了两声,“没什么,好名字。”
祁老头将墨连捞起来,从地上捡起来一颗石子,用力向远处一扔,同时大叫一声:“花花。”话音刚落,花花大公鸡早已化作一道白影朝石子坠落的方向掠去。
墨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样都行。
祁老头拍了拍手,转身对墨连笑道:“先让它一边玩着去,现在来谈谈你的事情。”说着便拉着墨连往林中更深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