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大概是我第一次走夜路回家吧,公交车到了上完晚自习这个点已经不开了。没有了神经质的许诺,没有了小电驴,只有黑漆漆的夜和一排孤寂的长灯。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害怕。
路过豆腐摊的时候,摊主正准备打烊,看见我走过来,便问道,“姑娘,可要来点豆腐?”
这个熟悉的小摊,以前因为许诺爱吃的缘故又是这里的常客,老板总是会特意给我们留下几串。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街道上寥寥无几的行人,稀疏的车子,还有小摊贩们忙碌收拾的背影。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但却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来十串吧!”是这个数字对于我来说仅仅只是惹得许诺生气后哄他开心的最好办法。可是今天没有许诺,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了十串。
“哟,一个人撒!吃的完否?”摊主大叔善意提醒到。
我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事,我饿了,再来一瓶冰啤。谢谢了。”
“那好吧,要不这样子,我这有十二串,统统给你。收你十串的钱。你们总关顾我生意,吃不完不怕,大叔给你打包回去吃。”看着热心的摊主大叔,我实在不忍心拒绝,就点了点头。
我一个人喝着啤酒吃着炸的金黄的臭豆腐突然间泪流满面。头顶上昏黄昏黄的灯光,照的我的眼泪是否也是昏黄色的?
是不是,如果我们都是孩子,就可以留在时光的原地,坐在一起,一边听那些永不老去的故事,一边慢慢皓首?惆怅之余,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把十二串豆腐一口气统统吃完的。知道我起身我才知道自己撑得想吐。
微醺,怎么只是一瓶啤酒下肚就有些晕了呢?回到家,我已经乏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老妈不满意的问道。
我不知如何解释我是走回来的,就说了个谎,“和许诺吃了点夜宵。”
“你们俩真馋,我都跟你们说过大晚上吃东西对胃不好。”
“行啦,两孩子嘛,”老爸迎面端来一杯牛奶,“喝了就去睡吧,不早了。”
不会吧,我哪喝得下什么!可是,我还是端起它来一饮而尽。
我回到自己的卧室,看了看床头的小猪闹钟,嘿,从今晚开始,你得负责叫我起床了。
第二天一大早,闹钟就响个没停。我习惯性的一按,有呼呼大睡起来,待我醒来时,已经8点20了!怎么会,怎么死许诺没叫我!我赶忙把衣服往身上套。抓起我的背包随便打整了下头发,慌忙的拨通许诺电话。可当电话接通我才反应过来,不是许诺已经不再叫我起床了么?
“喂,喂,喂?”
“在呢,在呢。”
“怎么啦?”
“打错了,没想到你接的挺快的,挂了啊,拜!”挂断电话后,我以火速冲冲出小区打了张车往学校赶。
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里,我以每天迟到打破了班上的记录。我敬爱的语文老师外加我们班的班主任决心找我谈话,我和班主任在门外凛冽的寒风中交谈了十分钟左右,她终于觉得我可以回教室了。我拉门走了进去,人倒霉的时候,真是喝凉水都会塞到牙,风大的把门给重重的刮的关上了,班主任还在门外。教室里朗朗的读书声也随着这一声巨响戛然而止。这下,真是死定了。
“你好大的火气啊!班主任和你说了些什么?还有,你和许诺吵架啦?”我刚坐下,同桌嘉欣就凑过来问道。
“我……”我还没说完,就见刚进门的班主任狠狠瞪了我两眼。这一大早的我找谁惹谁了。要知道,今天可是我来的最早的一天,迟到5分钟而已。
而这一天的噩运还没有到此结束,地理课上我忘带了昨天的作业,老师一口咬定是我没有做。好吧,好吧,要说什么,要想什么都随你们去吧。
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走夜路回家,还好爸妈出差去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和他们解释为什么一个人回家这一头疼的问题。其实,一个人走路也挺好的,平时坐在小电驴上没来得及看的风景,现在也不会错过了。
可今晚,有些不对劲,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似的。我不敢回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身后那人也加快了脚步。我直得跑了起来。
“张天爱。”
脑海中自动搜索着声音来源。嘉欣以前给我讲过一个鬼故事,说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有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不能回头也不能答应,否则,肩膀上的灯会被吹灭。
妈呀!这到底是哪路神仙在叫我,声音不熟。跑吧,我撒开腿没命的跑着。
“嘿,胆小鬼。一起走吧!”那人追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杨文远!怎么会!“是你啊!我以为是鬼或者坏人呢。”
他笑了,“哪个坏人会知道你的名字啊!再说,你见过这么帅的鬼?你走那么快,我得赶上你啊!”
切,怎么男生一个比一个自恋。真是有些受不了。不过,他是挺帅的。嘿嘿。
“哎呀,一个人走路,是得快点走啦。”路上我们又寒暄了点别的。
到小区后,我见许诺的小电驴呼啸而过,这么晚了,他怎么才到?我正想叫住他,可“许”字刚出口我就忍住了。
“你怎么不叫他?”
“车速太快,就不叫了。”有些惆怅,有些失落。
“我到了,明天见。”
“嗯嗯,好的。再见。”在三楼,我们分别了,我继续往楼梯上走。
“等等。”杨文远追了上来,“听说你家闹钟坏了。”
我家闹钟坏了?我怎么不知道?没有啊。“谁在诅咒我的粉红小猪啊,它好着呢。我昨天才换的电池!”
他见我一脸茫然,接着说道,“也可能是一整栋楼的闹钟坏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当你的闹钟。”
我听得脸上一阵炽热,不知说什么才好,索性背起包往楼上跑去。
尴尬的时候,我总是在逃,迟到的时候我也总是在逃。多么庆幸,这次没有许诺的嘲笑。多么讽刺,失去了你,我想过一万遍的事情终于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