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是想什么呢,悄悄这小脸儿蜡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刺激呢。”王玉盈盈上前,先开了口,千羽这才惫懒的抬起目光看向二人,尽管一脸的同情。
可千羽还是从她们的眼底看到了笑意,千羽也不计较这些,只道,“两位姐姐来了,快坐吧,我心里烦闷,正想着找人说说话。”千羽这一失意,连先头那份盛气凌人的气势也不见了,一张口就是楚楚可怜的语气,压着她们的那股子劲儿也没有了。
林芳王玉二人就顺势坐下,林芳接着话头儿道,“妹妹烦闷什么,好容易王妃今日不在府里,说定了要咱们松快一天,妹妹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这是明摆着装傻充愣了,王爷好不容易休沐一日,陪着王妃出去了,就算两人不知道龙浩天和千羽凌颜三人之间的弯弯绕,千羽这个宠妾一下子被夺了风头,心里自然也不会高兴。
但是林芳就偏偏要问出来,千羽蹙了蹙眉,当然要接着她们的话往后说了,“姐姐不知道,原本王爷说好了今日要带着我出门走走的,却临门一脚被王妃拉走了,我心里当然不痛快。”
千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倒让林芳王玉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怕是两人也没有料到千羽会直接讲出口吧,还当她晓得遮掩一番呢,林芳王玉二人心里想的当然不会说出来了,王玉便接口道,“这王爷以往也都是陪着王妃出门的,妹妹得宠,能得王爷一句话儿哄着,也是福分了,只不过这闲暇下来王爷王妃一起回娘家,倒是许久的惯例了。”
是不是惯例倒两说,龙浩天常常陪着凌颜一起回太师府是真的。千羽不明就里,还以为以往都是这样,眼睛又红了一圈,他既然没空就不要跟她说这话,平白抱了希望却失望了,千羽心里又多了一个疙瘩,也只好笑笑,“是我轻狂孟浪了,这样嫉妒本就是不对的,让两位姐姐见笑,可是我、我就是心里搁不下这块儿石头。”
千羽是故意说给二人这么听的,林芳王玉跟自己说了话,回头一定会将对话内容一五一十的同凌颜回报一遍,让凌颜知道她心里不满龙浩天,二人有了疙瘩,凌颜当然满意高兴,也就不会老想着挑拨了,林芳王玉二人果然相视一笑,就说些话开解千羽,又拉又打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二人的态度就代表了凌颜的态度,千羽看着二人松懈了好多,心里直犯恶心,面上却要表现出亲热的样子出来,还要感激二人在她失意的时候安慰她。
又应付了二人一阵子,二人见千羽也是一副懒怠的样子,除了表示不满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话了,二人也觉得无趣,便说好了下午过来再说话,还要叫上刘琴一起去逛逛园子,千羽一副怏怏的样子,也随口应承了下来——那都是下午的事儿了,千羽决定吃过午饭就推说自己不舒服,推了她们就是。
可是外头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这样的天气一年里也没几天了,转瞬即逝。近了十一月之后天气倒是阴了几回,却都没有下雪,千羽看着这两日天气好,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下雪了。
扶云伺候着千羽草草用了午膳,因着冬日天短,主仆二人也没有午休的意思,千羽虽然哈欠连连有些困,扶云逗着她说话逗乐,倒也过去了。午后的时候林芳、王玉没有过来,倒是刘琴过来看望千羽,千羽有些吃惊,刘琴等闲是不出门的。
二人虽然来往不少,却都是千羽去临水阁里找她去,或者刘琴想和她说话了,打发人来请,今日亲自上门来了,千羽自然不肯怠慢,从窗子里看到刘琴进了门,千羽就迎了出去——因为衣冠不整,还刻意抿了抿头发,刘琴是时时刻刻都是一副书香门第的风范,最狼狈的时候也注重自己的容冠的,所以千羽有些羞赫,握着刘琴的手有些脸红,“姐姐怎么也不打发人来说一声,这样衣冠不整的,不是待客之道,显得我轻狂。”
只有在刘琴跟前儿千羽是甘愿叫一声姐姐的,刘琴也忍着笑点了一点千羽的额头,“都叫了一声姐姐了,还这样生分,我又不是什么贵客。”说着执了千羽的手进了内室,一进门刘琴就蹙了眉,“怎么屋子里这样冷啊,怪不得你的手比我的还凉。”
刘琴这么一说,千羽也觉得不多,自己在屋子里待着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刘琴自外头过来,虽说自己穿的单薄,可是屋子里烧了碳,自己还一直在暖阁里待着的,原本手该比刘琴要暖和才对,可是现在两只手握在一起,显得自己的手更凉一些。
千羽原本以为是古代供暖设备不行的问题,刘琴一开口,千羽觉得是自己海棠春坞里的问题了。千羽拉着刘琴的手坐下了,轻描淡写的道,“也许是我穿的单薄。”
刘琴心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本来要说的,可是看千羽一副淡淡的模样,也不好开口了,只轻声道了一声恩,便岔开了话题,“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因为拿你当自己人,我也才肯说一句,不论日子过的有多么的不顺心遂意,对于自己的容貌衣冠还是应该多加注意,这样随意的穿着,虽然别人看不见,可是作践自己也不是正理。”
刘琴肯同千羽说这样的话,千羽自然是愿意听了,因为活了两世,上辈子身边没个亲人,这辈子就更别说了,连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自己阴差阳错的回魂了进来,只怕这花容月貌的小姑娘就该曝尸荒野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自然不会有人跟千羽说这样贴心的话,千羽点头应下了,“姐姐说的是,是我不懂事,做出这么一副模样来,只能让人看了心里痛苦,那个人,怕是知道也不知道了。”
刘琴就抿唇笑了起来,直笑得千羽不知所以,脸都红了,厮闹着刘琴不依不饶道,“姐姐笑什么呀,说说嘛,到底笑得是什么。”刘琴就顿住了笑容,脸上的促狭却是不减,“少见妹妹这样自怨自艾的,要是那个人知道了,心里是该窃喜呢,还是该心疼呢。”千羽经不住打趣,本来也有几分心灰意冷,当下便淡了颜色,转过头去,“姐姐拿我寻开心呢,我才不依。”
刘琴看见千羽这副样子,冰雪聪明的人,心里如何能不知道她想的什么,只是感情的事,外头人看的虽清楚,劝解却是无从下手的,也只好将千羽拉过来对着自己,“我可不是打趣你,要不是有人让我跟你说说话开解你,我也懒得出门到你这儿来。”千羽怔怔的看着刘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拧了眉头不语,刘琴便只能接着道,“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你又和他赌气,昨儿夜里都好晚了,还到临水阁来——”刘琴故意顿住了,看着千羽的脸色,揶揄道,“我们两人虽然清清白白的,可是我一个女孩儿家,还真怕他一时不理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过还好,他晚了来找我,也只说了两句话便走了。”千羽已经忍不住看刘琴,想知道龙浩天都说了些什么,刘琴却偏偏不肯再说了,只促狭的笑着。
千羽被闹了个红脸,确实说什么也不再问了,还是刘琴自己撑不住,“只说让我今日来瞧瞧你,同你说说话,让你不要钻了牛角尖,有时候他想顾全你,可是有的事他也不得不去做。”千羽没有抬头看刘琴,只低着头不说话,刘琴郑重握住千羽的手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是不能猜出一二分,可是个人感情的事,外人也说不清楚,王爷他对你不可谓不用心,可有时候自己要求的太多,反而会带来更多的不快。”
千羽听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人谁不是得陇望蜀呢,守着眼前的还想要更多,千羽不禁一时陷入了沉默,低着头默不作声,刘琴看她想的出神,觉得也应该叫她安静一下,于是静静的走了,也没有惊动千羽,千羽如梦初醒的时候,刘琴已经离开好久了。
却说龙浩天在凌太师府里和凌颜扮演了一天的恩爱夫妻,凌颜从心底里溢出的微笑让凌太师夫妇都很满意,龙浩天却不得不分神千羽在家中如何了,是不是还在和他生气,家里有没有人为难。龙浩天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为了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他运作了许多年,不仅仅是为了一己私心,也是为了能让宫中的母妃在后宫中能说的起话,让那些轻视他们母子的人尝到苦头,所以他更不应该为了一个女子乱了阵脚,这些女子都应该是他手里的棋子,纵然千羽是特殊的一个,也不应该特殊到让他在做正事的时候还要挂心,龙浩天想到这里,才意识到千羽的地位有些太过于重要了,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将千羽放在身后,那是闲情逸致时可以聊以打发消磨时光的,而不是占据全部心神的。想到这层,龙浩天便放下心里的儿女情长,打起精神专心应付这些场面上的人,说起来,这些人没一个是能让人省心的,就是凌太师为了自己的小女儿来助自己一臂之力,自己却也不得不拿出后手来防着凌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