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县历史悠久,地处安徽省西北部,地理位置优越,物产丰富,唐代初期仅是一座叫南瓶的村庄,考其村名的来历,已无史料可查,不过传说村子底下埋着个南昭宝瓶,村子因此物得名,大清朝得天下后,村子更名‘南平’,后经历代发展成为如今繁荣兴旺的南平县。
可是,向来太平无事的南平县却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案子,县绅卢保财一家九口全部暴毙家中,警察所的初步调查结果令负责这起命案的警察齐元奎直冒冷汗。
根据卢家九具尸体死亡时尸体所处的位置以及致命的伤口判断,卢保财正妻所生的一双儿女是二太太翠兰用剪刀刺死的,而翠兰和她所生的小少爷则死于大太太的裁纸刀下。
之后卢保财用铜猫砸死大太太,又在佛堂内掐死老母和其贴身丫鬟阿玉,管家老卢的尸体是在大门口发现的,尸体共中十一刀,凶器最后在卢保财的手中找到。
老卢是失血过多而死,卢保财则死于头骨断裂,法医验定卢保财头部的致命一击,系后脑磕在门前石阶上所致,那么身中十一刀仍能爬至大门口的老卢便是卢家最后一个死亡的人。
虽然卢家还有几个佣人和帮工,齐元奎一一询问过,但是他们的回答令人更加费解,案发当晚,卢保财打发他们各自回家休息,主宅里只留下阿玉和老卢两名下人,这两人自小在卢家长大,卢家一直当他们是自家人。
不逢年、不过节,突然将家里的下人都打发走,是不是卢保财对当晚要发生的事有所预料?他神神秘秘的举动,导致此案半个目击证人都没有,齐元奎问遍了县城里所有跟卢家有往来的人,众人对卢家和卢保财本人均是赞不绝口,卢保财年过半百,是公认的大善人,祖上传下千亩良田,县城里还有几间临街的店面出租,一家人不愁吃穿,逢年过节还会搭棚施米给穷人。
与人结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说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也不像是寻仇。齐元奎挠着锃亮的光头,愁得直嘬牙花子,他靠着当所长的姨夫弄来这份差事,没威风几天就摊上这么大的案子,就算把他脑袋挖空,也不是查案的料,叫他如何不愁呢!
所里的刑名师爷赵义给他出了个主意,只要他们一口咬定卢保财得了疯病,杀死一家八口后自杀而亡,这案子便结了,反正法医也检验过卢家厨房里的食材,不是寻仇、不是中毒,一家人互相残杀,除了疯病发作,还能是什么?
上面担心引起民众恐慌,下令尽快结案,齐元奎干脆接受师爷的建议,来个糊涂官断糊涂案,将此案迅速了结,在案发后的第三天晚上,卢家案件的卷宗便躺在齐元奎的桌上,准备明天一早交给所长盖章定案。
齐元奎拍拍桌上的卷宗,案子尚有疑点未查,草草结案他心中总觉得有点不安。赵义走过来拉他去喝两盅,忽然间,窗外狂风大作,嘭嘭嘭三下,把屋子里的三扇窗子全部吹开,办公室桌上摆放的纸张卷宗被涌进窗口的狂风吹得像雪片一样四散翻飞。
齐元奎手里的卢家命案卷宗也被风扯散,落了一地,赵义嘟囔着去关窗,指尖刚刚触到窗板,便听他发出一声极短促的惊呼,双脚离地,整个人飞出窗外,事出突然,等齐元奎几步跨至窗前想抓住他,已经晚了!
他伸手抓了个空,眼瞅着赵义的身体摔下楼,齐元奎一边喊人一边跑下楼梯,楼下有几个还没下班的年轻警察,他们听到声响也都跑出门去看,县警察所是座砖木结构的二层小楼,按说从二楼掉下去顶多摔伤,可齐元奎跑到楼下一瞧,赵义已经断气了!
赵义的尸体双目圆睁,似乎死前看到什么不可思议又极其恐怖的东西。齐元奎此刻不止是愁,他还感觉冷,彻骨的冷,后背的热汗被夜风吹成冷汗,粘在皮肤上仿佛正有某个冰冷冷的物体紧贴着他。
他僵硬地直着脖子,半晌才回过神,叫人保护好现场,赶紧找法医来。南平县的夜幕降临,临街的店铺早早关门,警察所的小二楼位于商业街边缘,幸好行人不多,齐元奎让手下把赵义的尸体抬进后院,亲自赶散围观的三五个路人,然后他回到楼上的办公室,瞄到办公桌上的东西,饶是堂堂七尺男儿也不禁吓得双腿一软。
方才被狂风吹散的卢家命案卷宗,此刻安静地躺在他的办公桌上,整整齐齐、规规矩矩,而其它纸张杂物仍然散落在地上,并且三扇窗子紧闭。
齐元奎冷汗直流,回忆师爷坠楼时的情景,那姿势不像是失足跌出窗外,而像被一股力量拽出去的!他心惊肉跳地挪步到办公桌前,自知他是应了那句老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死的是警察所的刑名师爷,法医连夜为赵义做了尸检,齐元奎也是整夜未眠,守在停尸间外面胡思乱想,他的所长姨夫来看过一眼,痛骂他一顿后就离开了。
齐元奎以前最怕姨夫大人,现在,他更怕赵义的死因,或者说是杀死赵义的那东西!法医验过尸,神情复杂地瞥了齐元奎一眼,齐元奎感觉他的眼神极为古怪,急忙问:“什么结果?”
法医踯躅片刻,道:“赵义死于……喉骨断裂引起的窒息。”
齐元奎没多少文化,不过数月来耳濡目染,有些名词还是听得懂的,喉骨断裂也就是……“被掐死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难怪法医看他的眼神复杂,如果赵义不是从楼上摔下去跌死,而是摔下去之前被人掐死,然后掉下楼,那么当时和赵义在一起的只有他,结果可想而知,他就是杀死赵义的凶手!
杀人是要枪决的,齐元奎心底一片冰凉,恐惧如百万蝼蚁啃噬着他的全身,法医的结论无疑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想,赵义不是失足跌出窗外,他是在惊叫之后到落地之前的这段时间内被人掐死的!
谁能在眨眼间于空中杀人于无形?又是谁收拾好卢家的卷宗,关好窗子悄然离去?窗户只能从屋内关上,所以这人关好窗后必须从楼下的出口离开,但他和其他人一直守在门口,有人出去不可能看不见。
齐元奎从查案的警察变成了另一起命案的疑犯,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拨通了姨母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