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门外徘徊不去,末落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立刻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正是透过门缝钻进来的。他想凑近了瞧瞧门外究竟是什么东西,阿金却捏住他的鼻子,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尖叫,门口的东西被叫声吸引,低吼着朝声音发出的方向追去。
阿金松开捏住末落鼻子的手,一指门锁,末落悻悻地打开门,心里暗自腹诽,他堂堂七尺男儿,竟落得被个婴儿指挥的下场。
不过想归想,他必须承认阿金对危险的预测能力完全在他之上,用今时的科学也许很难解释,但天才的存在毋庸置疑。
末落以为危险已过,正要打亮手电,阿金连忙揪他的耳朵,他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要暴发了,他一手抓住阿金的小胳膊,一手兜住他的后背想把他拽下来,可连试几次,居然没能移动阿金分毫。
“你下来!”末落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徒劳。
最后末落不得不向他妥协道:“不能做的,拍左肩,能做的,拍右肩,OK?”
阿金配合地‘恩’了一声,末落心中叫苦不迭,他不但要对个婴儿言听计从,还要低声下气地和人家打商量,说出去准让人笑掉大呀!
深叹一口气后,他决定认清现实,面对现实,阿金不是普通婴儿,用对待普通婴儿的办法显然不灵,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俩如今是‘合作’关系,唯有放下面子,配合‘搭档’喽!
摸着黑来到警察所外面,末落打算先去城外的破庙看看鬼仔和阿猫,不知道破庙有没有被迷雾包围,虽然听鬼仔的意思,他对破庙的安全程度非常自信,但孩子毕竟是孩子,末落放心不下。
迷雾既然是阻断外界与南平县联系的障碍,就不该只有一面有,破庙所在的地方比较偏僻,那里正好是迷雾包围的范围,末落顾不得危险,带着阿金冲入雾中,这次阿金没阻止他。
破庙在迷雾中好似一座海市蜃楼,末落的心凉了凉,他抱着一丝希望爬进院墙里面,才发现院子里并没有雾气,好像浓雾进不到破庙里。
直到此刻末落才彻底相信鬼仔的话,这里果然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可鬼仔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
末落走上大殿前的台阶,里面忽然有人说道:“好久不见啊,末侦探!”
听到这人的声音,末落背脊一僵,这不是那死去的神秘老者的声音吗?他亲眼看见他被雷击中,烧成焦炭,可老者的声音非常特别,听过一次便会记住,他确定不会记错。
从大殿泥像后走出的人,正是已经死去的神秘老者,鬼仔和阿猫连忙把末落拉进大殿,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害怕这老者,那么他应该不是这场灾难的制造者。
末落正要开口,老者却盯住末落背后的阿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这小怪物的力量好像变强了。”
末落抬枪对准老者,道:“我看你是怪物还差不多。你没死?”
老者根本不在意黑洞洞的枪口,他坐到火盆边,冷笑道:“死?老夫恨不得死,可却求死不能!”接着他话锋一转道:“现在我是生是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平县的这场大劫,那丫头没跟你在一起?”
末落不解道:“丫头?”
老者瞥瞥阿金道:“就是这小怪物的血约者,那个冷着脸的小丫头。”
末落一听他问的是乱雪,忽然想起阿金是独自出现的,不免忧心道:“她可能遭遇不测了,你问她做什么?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究竟是什么人?”
老者眼中锋芒乍现,阴恻恻地说:“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南昭宝瓶——末落心中跳出这四个字,但他仍旧状似疑惑地问:“什么东西?”
老者瞄了他一眼,道:“南昭宝瓶。”
末落得到已知的答案,不禁对南昭宝瓶更加好奇起来,一个雷都霹不死的奇人,为何会死追着宝瓶不放,即便那宝瓶是价值连城的古董,也不至于拼命到如此地步吧!
他有好些事要问老者,于是向前走近一步道:“你杀了卢家九口,又毁掉卢老太爷的尸骨,若只为宝瓶,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吧?”
老者似乎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呵呵笑道:“卢家惨遭灭门完全是报应,与老夫何干?姓卢的一把老骨头是我踩碎的不假,不过我是想在里面找样东西,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快和我去一趟乱葬岗。”
末落语带惋惜地说:“那里已经被炸平,宝瓶估计早成碎片了。”
老者却摇头道:“不可能,南昭宝瓶水火不侵,刀剑难伤,只有找到宝瓶,才有可能化解南平县的这场劫难,咱们没时间了,快走!”
见老者朝殿门外走,末落马上用枪瞄准老者道:“你是卢家命案的嫌犯——”
末落的话还没说完,老者的身形已经消失在火盆边,等末落反应过来,只觉腕上一痛,手枪已然脱手落地,老者将掉在地上的手枪捡起来交还给末落,道:“老夫要逃,岂是你能拦得住的?何况是一把没有子弹的手枪,小子,凡事要以大局为重,我的事,以后自然会告诉你。”
老者的身影率先步出大殿,鬼仔和阿猫向末落挥挥,末落正奇怪,他们俩这次怎么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细一回想才发觉,这俩小家伙自他进门,目光就没离开过他背后,显然是在看阿金,阿金也向他们挥挥手,末落赶紧追上老者,掩下自作多情的尴尬。
一路上,末落问了老者许多问题,老者全当没听见,倒是对阿金挺感兴趣,不时侧头瞧上两眼,阿金则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默默仰头望天,看都不看老者。
末落见从他口中暂时问不出什么,便换了个问题道:“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那名字呢?也不能说?”
老者终于斜眼瞧瞧他,说:“我没有名字,不过,别人都叫我五柳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