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末落才拨开迷雾的一角,打算趁机揭露更多真相的时候,警察所长却以惊人的速度解决了三桩命案,并在城里四处贴了告示,历数神秘老者几大罪状。
神秘老者俨然成了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因财起意杀害卢家九口,还企图贩卖儿童,事迹败露后残忍的杀掉了所有孩子,师爷赵义则是偶然发现了他的秘密才被灭口的。
告示最后写明,此凶徒武功高强,能杀人于无形,于警方抓捕围困时被雷击中,立毙身亡,可谓天网恢恢,云云……
末落看罢告示,心中冷笑道:一个凶犯解决三桩命案,处长大人真是好买卖!
齐元奎在旁边瞧他不怒反笑,吃不准他是真高兴,还是气到极点得了失心疯,直到他没事儿人一样说要上街买水果探望病人,末元奎才彻底放下心来。
末落提着水果到医院探望鬼仔,一走进病房,就见苏醒过来的鬼仔正用勺子往嘴里送稀饭,这动作末落教过他不下几十遍,那时的鬼仔就是做不到,每每撇下勺子直接伸手抓。
见到鬼仔如此巨大的转变,末落更加肯定那天中午发生过不寻常的事,他问鬼仔还记不记得那天昏倒之前的事,鬼仔却连连摇头,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末落跟他聊了一会儿,发现他的表达能力比过去有很大进步,不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与一般孩童无异,末落不知该如何形容鬼仔现在的状态,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鬼仔已经没什么好让人担心的了,于是末落嘱咐过让他多休息,安心在医院休养后,便转到另一间病房去看鹿三,鹿三的情况要糟糕得多,整个人像被掏空灵魂的木偶,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口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什么。
末落靠近他身边,轻轻叫了他一声,可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末落试着提高声音叫他,这回他终于有了反应,他僵硬地扭过脖子,好像头和脖子是个整体,不能灵活的转动。
他侧脸看着末落,眼神依然空洞无光,良久,他死尸一样的眼睛突然变得精亮,神志却并不清醒,仿佛被困在噩梦中,他猛地抓住末落的手臂,惊声尖叫道:“救命!救我!救救我!他、他要杀我,他、他在——”
末落试图稳住他激动的情绪,但他手下的力道越来越狠,以至末落根本无法掰开他的手指把自己即将被掐断的胳膊抽出来。
医生和护士听到叫喊急忙冲进病房给鹿三注射了一支镇静剂,末落看着他慢慢合上双眼,心底涌起深深的愧疚,全是因为他事先没有考虑周全,陶子和小顾才会惨死,鹿三又变成这副模样,说到底,是他低估了凶手。
照那晚的情景看,鹿三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了,当时那恐怖的婴儿笑声始终围绕在鹿三身边,甚至……可能就在他身上!
没错,那笑声根本就是从鹿三身上发出的,刚刚鹿三转头时的古怪动作,与当晚跑上大路时的动作如出一辙,末落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收回迈下楼梯的腿,急急折回病房,可推开门一看,病床上哪还有人?
末落离开病房不过数十秒的时间,走廊里又只有一条楼梯,末落刚才就站在那里,也就是说鹿三不可能从他身边走过而不被他发现。
病房中的窗子敞开着,清晨的风吹进来,带着花草的香味,末落站在窗边望向楼下的花匍,病房在二楼,鹿三就算是从这里跳下去,总要在花匍中留下一点痕迹,可现在既没有压弯的草,也没有踩折的花。
一个注射了整支镇静剂的人,就这样在二楼的病房里消失了……
鹿三离奇失踪,末落若有所思地走出医院的大门,时间是早上八点,天空一片晦暗,迟迟不见太阳升起,古老的黑白建筑在这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毫无生机,令人憋闷。
空气里一丝风都没有,警察所的告示没给南平县的百姓带来一丁点的欢快,有的只是眼泪和悲痛,丢失孩子的父母纷纷到义庄领回孩子的尸首,整座古城像是一间苍白的灵堂,人们在其中举行着一场永无休止的葬礼。
死亡的气息迷漫在街头巷尾,每个人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阴郁,末落在空荡荡的街上懒懒地走着,心里一遍遍过滤着每一条线索。
儿童失踪案的凶手占有了宝瓶,他不是因为宝瓶而杀人,他杀的都是不满十岁的小孩儿,而且他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这些孩子,从废宅里发现的那具童尸可以看出,小孩儿死时很安祥。
凶手把这些孩子杀死,藏尸乱葬岗,若不是为好玩,就一定另有目的,显然他的目的还没达到,他一定会再次下手,而所长为推卸责任而胡乱编造的告示正可以放松他的警惕。
末落在心中暗暗盘算着缉凶的计划,警察所长也没闲着,他知道当命案再起时,之前的谎言便会被揭穿,因此在听说凶手极可能藏身乱葬岗时,立即派人用炸药把那不大的一片荒地炸成了盆地。
之后又动用关系让县政府下了批文,改造废弃的老宅,动用百名劳力,把偌大的宅邸拆了个七零八落,这下可把末落的引蛇出洞、瓮中捉鳖计划全打乱了,两个重要的犯罪现场也被人为破坏个干净。
末落只觉得前院有人拆墙,后院有人放火,有心和那糊涂处长理论,又怕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他生气归生气,但没有失去理智,他也知道有些事阻止不了,那不如就换个思路,至少还有卢家大宅在,卢家命案的目击证人很有可能再回去看看,没准儿就能从他那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他和卢家是有联系,否则也不会杀死阻止案子调查的赵师爷,只是赵师爷的死也说明这人的凶狠残暴,正常人哪会说杀谁就杀谁?
末落把阿猫寄养在南平县孤儿院,鬼仔尚需要休养,暂时得留在医院里,没了顾虑,他干脆搬进卢家大宅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