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芝对于杜荣坤的最大帮助,莫不过是将杜荣坤介绍给了市长沈良玉的秘书潘伟年。四十多岁的潘伟年是东海师范大学教师,一九九一年一月起,潘伟年以副处级干部身份进入东海市委办公厅,担任时任东海市委副书记副市长沈良玉的秘书。这位博士出身的秘书不似做文案工作,倒是多少有点像古时候的幕僚或“绍兴师爷”,他特别精于逢迎,擅长人际,侍奉各政界要员,并通过打造“夫人俱乐部”建立广泛的人脉资源,既协助当政的沈良玉处理公务,也经常为其出谋划策,牵线搭桥。杜荣坤固交有术,出手豪绰,又通过潘伟年的渠道,先后笼络了大批的官场商界要员,他在东海官场关系的飞跃亦自此始。
此时的杜荣坤,调动资金的能力已非往日可比,前后后数十亿坐庄股市,无论是格局还是规模,杜荣坤地利人和俱备,拥有此前无法想象的便利。以资源动员能力计,杜荣坤已可算是东海滩当时有数的“隐形”富豪。他麾下几十辆豪华轿车随时待命。司机们在此有专用的卧室,待遇不坏,但随时都要工作。杜荣坤这段时日以来经常是行踪不定,睡觉很晚,谈判到凌晨三点是常事。好朋友安华基金总经理谭方河的操作方案已在实施,这几个金融界的巨头相互配合“集中操作”海天股份在七八十个证券公司营业部开设了一百多个资金账户,下挂几千个个账户进行操作。该股此时已是安华基金重仓股。韩方河与海欣股份董事长袁永林相熟,并引见给杜荣坤,三方联手:利用华安基金重仓优势,由张吸纳华安基金的股份,同步拉升股价,再由韩安排旗下基金与张倒仓,承接张抛出的股票。期间,袁永林掌握上市公司,适时披露利好,甚至不惜在报表上炮制虚假利润,以求配合。
本是“天衣无缝”的内幕交易,却难抵下半年开始的大熊市。很快,杜荣坤发现自己陷入了陷阱:尽管你可以随意控制价格,但你找不到买家。另一方面,循环委托理财许诺高额回报,产生沉重的运作成本。只有吸引更多的资金注入,才能维持这个游戏。这是在熊市中击跨了以“隆德系”为代表的几乎所有“集中持股”型庄家的陷阱,杜荣坤未能幸免。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杜荣坤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能够把握全局的人,可是,怎么突然间一切都失控了?
第二天,罗嘉丽被召进浪淘沙大酒店,他发现总统套房里的气氛,跟往日大不一样,他眼睛向两边一望,居右的是管虎、王树群,江啸林,居左的是顾伯轩,张嘉棠、杨庆荣、高焯山、叶金宝,杜荣坤坐在正当中,人人胸挺腰直,板起面孔,尤其是杜荣坤双眉紧锁,一脸愁容。罗嘉丽觉得自己就在一个无形的圈子里,虽说有的时候她不大愿意和她们周旋这个圈子里有一种场,但这里总像磁石一样吸着自己。
罗嘉丽大为惊异:“坤哥,是出了什么事了?”
杜荣坤无精打采地说道:“也没有什么,股票上面出了一点事情。”
罗嘉丽注意到杜荣坤在这些权贵谈话的时候始终面有忧色,额头沁汗,神情严肃而紧张,说话的声音也很低,罗嘉丽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于是,谭方河轻声地在他耳边一边建议,一边描绘出应对之策,杜荣坤听得极其兴奋,他希望这支新军能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
杜荣坤看他沉吟不语,迟疑了一下,又更加重语气地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以后远东集团的前途,与此大有关联,所以务必求稳。”
谭方河接连说道:“那是,董事长考虑周全。”
杜荣坤眼前一亮,与此同时,心中也做了决定。既然谭方河极力主张,杜荣坤也认为事在必行。那么,不管成功与否,结局如何,就惟有尽量的朝这个目标去做才行。
但是,他还不敢肯定地答复,先说道:“既然这是一件大事,那我们就得多找几位朋友,分头设法去让大家帮忙。”
待这些人走了之后,杜荣坤试探着向罗嘉丽透露他的惊人计划。
罗嘉丽问道:“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名人和团休参加进来,大致需要多少人呢?”
杜荣坤回答简洁而干脆,断然地说:“总之是越多越好。”
“这个话说得很对。”罗嘉丽剑及腹及,行动敏捷,答话时便已掏出了纸笔,“我们两个人赶快想一下,我列个名单出来。”
两个人凑在一起,有商有量,不多一会儿,便开出了一张洋洋大观的名单,政界的要人,时尚界的,金融工商界的,此外再拉上了一位杜荣坤的老朋友,精通战略、擅长指挥大军作战的顾国璋。
名单拟好了,杜荣坤很高兴地搓搓手说:“准备的地点,暂时就设在帝豪大酒店里。”
初战海欣股份虽败,但杜荣坤未来的谋划信心与前景不仅没有动摇,反而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