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绿绿的梦巴黎,水深如海。如果说东海最不起眼,又最贵不可言的地方,还得算这浪淘沙大酒店。这个只有四星级的酒店座落在仁泉路与徐家浜路交汇处。这条大街没有民居,只有街市,干净整洁,极有气魄。大名鼎鼎的东海市慈善基金会,就设在这个不起眼的酒店里,旁边则是霓虹灯闪亮的东海第一工人文化宫中心。
酒店虽然不起眼,但是出入酒店的人物,却是东海滩最有钱有势的人物。在慈善基金会里,冯慧迪和姜文芝分别负责两个层面的“热心慈善人士”。冯慧迪负责的是东海的政要人物,姜文芝则掌握了一批东海市主要领导的夫人,包括沈良玉市长的夫人陈玉梅。因此基金会最重要的募集资金工作,便由姜文芝主管,冯慧迪和姜文芝襄理。姜文芝、冯慧迪和陈玉梅三位一体,情同姐妹。她们在一起精心打扮,穿着高档时髦,隐约之中透出徐娘风韵。在这几位夫人当中,姜文芝长得最有风韵,大概也最懂得风情。相比较而言,冯慧迪本人老迈丑陋,而姜文芝与陈玉梅,她们的权力伸展却是大得惊人,势力覆盖整个东海滩。一来她们凭借妻随夫贵,在官场盘根错节,渗透力极强,对东海的官场上上下下的牵制与影响很大。二来他们有高贵的身份,却没有实际执掌的职务权力,好象一个清流阶层。这使得她们伸缩自如,既能对任何掌权做事的重臣寻隙发动攻击,又决不会因为没有权力而受到轻视或罢官黜职,更不会因为政敌借故发难的威胁。对这样一个特殊阶层,任何官员都必须将它划进自己所必须计较的势力结构。同样,任何各种财团想要达到比较艰难的目标,或许能到这里投送财富寻求变化。特别是在她们控制的东海慈善基金会中,三位夫人完全是压倒一切的多数。这样一来,这个不起眼的浪淘沙大酒店就成了东海最有权势的所在,也变成了东海当权者的夫人俱乐部。江南一带的富商、港澳台湾到东海投资的商人无不对此地趋之若鹜,唯恨不得其门而入。姜文芝更是明码标价,凡是个人捐赠五十万,企业捐赠一百万以上者,方可获得领导人夫人的接见。捐款超过三百万以上的,才可以担任基金会理事,再累计到一千万以上,就能成为常务理事。成为常务理事就意味着能够经常和这些领导人夫人们欢聚一堂。从那个时候起,凡是在东海进行投资和开发房地产的商人,最基本的潜规则就是要到制造局路八十八号的浪淘沙大酒店报到,出手一千万以上,给土地奶奶烧香磕头,才有资格到所谓的慈善晚会去捧场。慈善晚会的入场券,也等于是允许在东海进行投资的通行证。不遵守这样的潜规则,任何政府机关的一个基层科长,就可以把一个项目活活掐死。
真正依靠夫人俱乐部而在东海创造奇迹的,还是这位来自南湖省吴中市被称作“小白脸”的杜荣坤。这个对女人的心理有天才般理解力的年轻人,在一九九五年之前,不过是资产三千万的吴中小商人。但是他以无比的胆魄,不惜举债和向银行贷款,用以向东海市慈善基金会捐款。从一九九五年底到一九九六年八月,他个人的捐款额已经达到了三千八百五十多万。因此杜荣坤凭借这非凡的举措,一击成为东海市慈善基金会的理事,名誉副会长,并且以这个名义,从此成了姜文芝的入室之宾,两人几乎出双成对,形影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