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元璋看他不说话,又说道:“我希望未来主政东海这片热土的人,不光是一个铮铮铁骨、毅志坚强,又是一个俊雅深情、满腹经纶的男人。他怀有天地万物之情,国家民族之情,历史文化之情,每个人在这座城市都有自己的快乐,都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感、归属感,而主导这座城市的就是他的灵魂。”
孙富才拉着他的胳膊说道:“哈哈……周健林,切莫拘束,那天你口若悬河,现在说起话来突然怎么不在了?”
周健林没有那天玉树临风的感觉,却多了一些官场人中的规矩:“我本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以前少年求学阶段即寒酸又自傲,立下诺言誓要这辈子本不图富贵,不求闻达,学通古今,跻身于一代鸿儒。当初仕途求职之路折戟沉沙,为人师表也落了空,一时念动最后又走到了时尚界的名利圈。不料来到这个圈子,发现却越来越离不开了。”
田元璋理解地说道:“这是自然,书斋寂寞,官场热闹,你那个时尚圈更是光怪陆离。人呢?这一辈子就是寂寞的时候盼热闹,热闹的时候盼清闲。”
周健林感叹了一句说道:“在这个圈子如果不顺意可经随时离开,但是到了官场这个圈子,以我这样的性格,恐怕不堪重用,也难以为人,整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险象环生,有时候做事情也身不由己啊!就怕那日到来身心交瘁,江郎才尽,辜负您的一片厚爱。现在恳求田书记,还是让我回归我的本质吧,活得消遥自在。”
田书记如此器重,还问他愿不愿意,可是周健林更知道官场上的起起伏伏从来都是云诡波谲的,市委秘书的位置更是管窥蠡测、意味深长。
孙富才失望地看着他说道:“田书记之心,本望你抛却私念,大局为重,做为东海的后进新锐。谁想你,却因为当年一时挫败,如此器局,岂非大大寒了田书记之心?负了田书记对你的厚望?”
孙富才一席话坦率之极,赤裸裸毫无遮掩,可谓堂堂正正,大义凛然。
周健林不禁大为震撼,良久沉默,肃然长躬:“多谢田书记、孙秘书的厚爱,我只能谨受教,不遵从,还请二理解我的心声。”
孙富才带着一些怒火抛了一句出来:“这是为什么?”
周健林面带忧色说道:“你可知道张居正其主事时声势显赫,炙手可热,圣眷优渥,无与伦比,但隆葬归天之际,即遭人非议之时,结果家产尽抄,爵封皆夺,祸连八旬老母,罪及子孙。”
孙富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该如何是好?”
田元璋答道:“不过,人各有志,他又不想,或许现在也不是想这事的时候呀。”
周健林拱手说道:“话已至此,我就此拜别二位了。”
田元璋只好勉为其难说道:“孙秘书有劳你再帮我送一下。”
周健林点了个便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周健林远去的背影,田元璋又陷入了沉思,经过十多年几任市委书记和市长的艰难的励精图治、坚忍不拔的努力,现在东海已处在太平盛世。但就是一些骄奢淫逸之风越来越不成体统,如果任其发展蔓延,那后果将要出现什么样子。历朝历代,都有这方面的血的教训,盛世之中有隐忧,萧墙之内藏祸端,此种冒头不能不让人担忧。
田元璋无限怅惘地吸了一口烟,一点点地喷着烟圈,烟圈越来越大,渐而消失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