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回了句:“我省得。”就告辞而去,临走还让玉叶得了空去她院里玩去。
待大太太走了,玉叶也回了屋。
香秀把四个换洗过的丫头带过来站好:“接例该姑娘给起个名的。”
玉叶问钱妈妈道:“该按什么起?”
钱妈妈有些为难。
按例姨娘和姑娘房里的丫头最高级别只能用二等的,唯独玉叶跟前有个一等的香秀,可是香秀是老太太赏的,忘了换名字也是有可能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按二等的起吧,老太太说不行再改就是了。
“姑娘房里只能用到二等丫头。她们刚进来,还不能做二等的。咱们照府里三等丫头的规矩来就以云字开头。”
玉叶想了想拿笔写了四个名字:云兰、云菊、云梅、云竹。
四个人本是叫二丫、三妞什么的,一听新起的名字都很高兴,一人拿了一张纸,宝贝似的捧着。
玉叶又对钱妈妈道:“四个丫头你们两人怕是不好带,你把她们带老太太屋,请苏妈妈帮着教教规矩吧?”
钱妈妈点头说好,带走了四人。
一柱香的功夫,钱妈妈眼眶发红的回来了。
玉叶以为是挨了苏妈妈的骂,不安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苏妈妈骂你了?你没跟她说是我的意思吗?”
钱妈妈伤心道:“刚有人来给老太太报了信:刘侍郎家的老夫人在夜里睡着就没了!老太太听的差点蹶了过去,这会还魔着呢,只知道说是弄错了。老太太和刘老夫人从小就要好,嫁了人,隔了几年又都调到了京城,两个人还和姑娘时一样处着。多少年了,都没断过来往。这冷不丁的就走了一个,剩下老太太可怎么挺过去啊?”
刘侍郎家的老夫人?是庙里的那个虽爽朗的笑却也带着愁容的老夫人吧。
她在屋里压抑的哭声都是因为那个苍白而优秀的红叶少年所累,即使是在梦里,她想必也是揪着心的。
如今去了,也应验了她在庙里临走时所说的“老姐姐,我这就先走了。也不知道咱们还能有能有再见面的那一天?为了这孽障,我是离去也不远了!”
玉叶对这位老夫人是很有好感的,心里也不禁跟着难过起来。
正屋里传来了老太太的大哭的声音,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听的人心都跟着酸了起来。
苏妈妈不知道是怎么哄的,老太太渐渐止了声。
院子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有小丫头颤着声回道:“二老爷、三老爷、大太太、二太太到。”
钱妈妈对玉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出去。
过了一会,院子里又传来老太太的吵闹声:“都别拦我!我要去看看梦晴!我要去见她一面啊!”呜呜……老太太又哭了起来。
二老爷急道:“娘,您不能去!见着了,您更伤心。这可使不得啊!”
三老爷也道:“娘!娘!您别这样,您这样我们不好受啊!我们去,我们都去还不成吗?”
老太太孩子似的边哭边道:“你们去,我也看不到。我不要听你们的,我就要去!你们再拦我,我就…..我就……呜…..我也不活了!”
玉叶刚开始听的挺难过的,听到这又有些想笑:老太太怎么这么个脾气呢?完全像个孩子似的幼稚啊!
二太太大着嗓门道:“又不是看一眼人就能活过来,也不能看一眼娘就跟着去了。争什么争啊!我看,让娘去一趟吧,让她了了心思,省得以后她再因为这个,遗憾出来个病。那多麻烦!”
老太太哭的说不出话来,但能听出那哭声明显的就激动起来。
大太太最后发话:“让门上备轿子,再去把李郎中叫上跟着。苏妈妈你找几个跟娘能说的上话的老人跟着。二弟先去刘大人家打点好,别让那乱七八糟的东西冲撞着娘。三弟和二弟妹跟着娘身边陪着吧。我把家里安顿好就过去。”
一声令下,老太太也不哭了,被苏妈妈劝回了屋:“咱们回屋换件衣服,洗把脸吧。您这样去了,刘老夫人看见了也担心不是?”
其余人各忙各的去了。
一切准备妥当,老太太匆忙被扶了出去。
钱妈妈也被叫着跟了去。院里静了下来,突然就有些不适应。
玉叶心里总有些担心那个病弱的少年,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
玉叶问香秀道:“这个刘老夫人以前经常来吗?”
香秀的眼睛也有些红:“也不是经常,隔一段时间两位老太太都会相互走动的。刘老夫人喜欢大笑,对我们这些丫头从来没沉过脸,总是笑着让我们做事,还喜欢给我们打赏,又会讲笑话。我们都喜欢她的。”
玉叶又问道:“老太太一直都是这么个性子吗?”
香秀点点头:“香草姐说老太太一急就跟个孩子一样,会闹人。老太太还不会处理家事,以前都是苏妈妈帮着做。大太太进了门,老太太就撒了手,她还常跟苏妈妈说,她有“三不问”原则:不问大太太管家;不问二太太好武;不问三太太爱回娘家。”
所以这个家才能这么顺当吧。多少大户人家都是因为当家老太太不懂瞎管,才弄的四分五散、人人怨恨的!
玉叶有些明白这个府为什么这么和睦了:心往一处使,没有自己的私心!
玉叶想到哪问到哪:“二太太怎么这么喜欢练武啊?”
“二太太原是庆武将军府的独生女,上面有七个哥哥,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二太太也就跟着学了。刚进我们府的时候,二太太爬墙上树的,可稀奇了。后来就算二太太把屋顶给掀了,大家都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实在是见多了。”
玉叶有些奇怪老太爷怎么会给二老爷找这么个媳妇。又想到二老爷的毛病,就有些明白老太爷的心思:大概是找个能镇的住、管的了他的吧。不成想,这个媳妇是个什么都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