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又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香秀聊了会,才冲淡了心里的担心。
明珠不知从哪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糕点在吃。
香秀气道:“你这又从哪弄来的?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还不快扔了!”明珠不愿意,把手藏在背后:“这是香草姐给的,是大家送她的,她吃不完就给我了。”
玉叶看明珠才是她前世时这么大孩子该有的样子,心里有些暖。她对明珠眨了眨眼,往里屋怒了努嘴。明珠会意,躲屋里去吃了。
香秀转头看玉叶,玉叶低头。她也没了办法,说了多少遍也不管用,也不知道这样对明珠是福是祸?
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老太太才回来。
呼啦啦的跟进来一群人,除了老太爷,能来的都来了。
钱妈妈回了屋,看玉叶正在画画,凑过去一看,画的是个站在屋檐下仰着头的红衣少年。
屋檐上是一朵朵的蔷薇花,开的正盛,有几枝伸了下来,落在少年的眼前,少年的手指拈着一朵花,正在微笑。
钱妈妈看着这个少年,想着刚才去刘府看到他的样子,心里很酸楚,止不住的鼻子也跟着发了酸。
玉叶画完画,对纸上这个意境非常的满意。搁子笔,一抬头,看到钱妈妈正两眼微红的盯着画像。
“妈妈回来了?老太太怎么样了?”
钱妈妈强忍着泪意,对玉叶福了福身:“老太太很好。我们一进刘府,老太太谁也不理直奔灵堂。
等看到刘老夫人的遗体时,我们都担心的很,哪知道老太太却是一声都没哭,还笑着叫刘老夫人的闺名,像平常一样的和她说话。絮絮叨叨的都是些她们以前做姑娘时候的事,还说她现在去了,也解脱了,再也不用因为担心孙子哭都不敢哭了!
谁也不敢拦着老太太,一直让她说了一个时辰,说的我们都跟着哭。
末了,老太太让刘老夫人放心,她一定会帮着照顾刘少爷的。
老太太出了灵堂又到了刘老夫人的院子,抱着她的衣服才哭了出来。
大老爷他们都让挡在了门外,急的不行。
李郎中说哭出来好,这样能散了心火,不至于憋出病来。
哭了半个时辰才止了歇,又跑到刘少爷的院子。
您不知道刘少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地,那脸白的都跟张纸似的。
看到老太太,他还笑了下,说不能让祖母连死了都得担心,所以没哭,他还是很孝顺的。
老太太坐在他床前也不敢哭,怕招了他。说了些安慰的话,才被二太太硬给架了出来。”
玉叶想着刘谦之躺在床上的样子,想着他微笑的样子,想着他说话的样子,又看了看桌上的画,心里也是酸涩不已。若是有可能,她真想去陪着他,哪怕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也能给他点活下去的力量。
这个少年太让人心疼。
老太太回来以后,比大家想象中的坚强,人没有病倒,只是精神蔫蔫的。
三太太从她的娘家武卫候府回来了,每天带着三姑娘李梦然、四姑娘李清然和六姑娘李菲然在老太太跟前吹、捧、哄、逗的,力求老太太能开心些。
大太太和二太太以及三位老爷每天来请过安后,会去刘府帮忙,往往一呆就是一天。
如些过了半个月,一日玉叶坐在老太太跟前正给她念经文。三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正缠着三太太等哪一日带她们出去转转。
三太太被三个姑娘左摇右晃的,还笑嬉嬉的,看到老太太没精打采的歪坐着,走过来抱着她的胳膊娇声道:“娘啊,您也不管管她们三个,都快把我晃散架了。”老太太戳了她一手指:“活该,谁叫你总没个大人的样子。”
三太太是个娇小玲珑的体型,长着一个小尖脸,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翘翘的嘴,一说话嘴就嘟起来,像个赌气的孩子。衣着打扮也都是鲜艳的颜色,通常都是些大花大朵的图案,头发也喜欢梳飞仙髻,高高上翘着,插着金步摇,一举一动活力十足。
被老太太戳了额头,三太太“唉呀”一声,委屈地看着老太太,两眼水汪汪的,无比可爱,很难想象她的一双儿女都九岁了。看老太太不理她,继续缠着:“娘呀,您和我们一起去吧!要不然三爷又说我瞎跑,整天不着家,都快跑野了。”
老太太被她缠的没法,好笑着坐起来,数落道:“你还知道你跑野了啊?你这一个月有半个月是在你娘家住着吧?剩下半个月你还有一半时间是在街上的吧?我也没管过你的事,你想怎么跑就怎么跑吧,要是到了我这个年龄想跑都跑不了了。说不定哪天,两腿一蹬就没了。”
眼看老太太说着,情绪又低落了下去。三太太忙朝李菲然她们使眼色。
李菲然长的和她娘一个样,只是小了一号,缠人功力不比她娘差,搂着老太太的脖子“好祖母!祖母好!您就答应了吧!”
和同龄的李菲然比起来,玉叶简直就可以归为老古板了。
李梦然已经十三了,自不会再做这样的动作,只在旁边笑着帮腔:“祖母不心疼我们,也该心疼玉叶妹妹,她都还没出去过呢。”
李清然可怜巴巴地睁着一双墨玉似的葡萄眼,伸手拽着老太太的衣摆:“祖母,我也想去。娘就知道自己往来外跑,都不带我们。”
老太太也不知道被哪一句话触动了,让苏妈妈拿来黄历看哪一日宜出行。
三太太和三个姑娘也都挤过去,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
玉叶原是坐老太太身边的,如今被六姑娘给挤到一边,抱着经书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有了了悟:
她看穿越故事的时候,那些女主们都能那么快速又自然地融入进去,并为之奋斗,上演自己的喜怒哀乐,真的轮到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就是个看客!看的都是别人的故事,从来不曾融入过这个家庭!也不曾融入过这个世界!
也许有一天,她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或者是爱上一个人,她才能融入进去吧?
那个能爱她并给她一个家的人现在又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