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自己的手站起来:“知我者莫过夫子了。”两人年龄虽相差甚大,却已是往年之交。
“其实,太子不必对自己太过苛刻,你的武艺已是超凡了,实在没有必要去硬争个第一。而且为君者,最重要的是能心怀天下,造福百姓,承先代之治,造后世之福才是最重要的。”
他揉揉鼻子,有些无奈:“夫子你又开始说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呀,对做皇帝实在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论武功我不如你,论才干我不如二弟,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立我为太子,我只想守着一方天地过点安静的日子——啊,这话让月氤听到又要骂死我了!”
自己已经习惯了他惊世骇俗的语言,只是叹息着摇摇头:“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实在令人羡慕,只是您是太子,生下来就注定与别人不一样,您背负着这个国家的兴衰和百姓的安宁,要是您只顾小家的安宁和睦而不顾大家,那有朝一日奥服的铁蹄踏上国土,百姓流离失所的时候,您的小家还能保全吗?”自己把“你”换成了尊称“您”,想来话语里的怒气已经很明显了,他也感受到了的样子,眼里的光芒黯淡了下去,“是啊……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可是我的心太小了,真的装不下那么大的家天下啊,”看着他有些于心不忍,
自己是不是太严厉了?毕竟他还只有二十岁,一心向往自由却又被戴上沉重的黄金镣铐,实在有些残忍了。然而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眼神又恢复了原来的坚定:“夫子,如果有一天我让你,让天下失望了,到时候我希望是你来了结我。”
大逆不道的话,自己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好。”
好。手中的剑猛然扣紧,内力迸发,平静的水面受到震动,“嘭”地炸起几丈高的水柱,飞珠溅玉,似有冲天之势!裴洛他们回到跫音谷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天啊……”秦重目瞪口呆地看着,“师父疯了么?”
“师父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太对劲,难道是发病了?”裴洛皱眉。
“可今天不是月圆之夜啊!”羽萼有些焦急。除了裴洛,他们都不知道师父到底得了什么病,只知道他会在月圆之夜发病,每次发病都会由裴洛彻夜陪伴。
孟天丘仿佛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嘴里喃喃道“…如此我便了结你……”
“难道师父走火入魔了——阿苏你干什么,别去啊!”随着秦重的惊呼,羽萼看见魏苏已经提着剑冲到了孟天丘的面前!“叮—”短兵交接,羽萼见过魏苏很多面,装傻,白痴,狡猾,温柔……却从没有看见过他现在这么肃杀的样子,他嘴唇紧抿,眼神锐利,好像眼前的人不是他的师父而是敌人,交错的剑气拨开了额前的发,他秀朗无双的面容此时看起来有些阴沉扭曲,再看孟天丘,竟然也是一样的表情,只是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要啊!”恐惧袭上心头,羽萼大叫着想要冲出去,却被裴洛拉住了手,“不要去。”他摇了摇头,面色苍白,眼里的神色捉摸不透。
动作间,两人竟已过了几十招,“怎么可能!”秦重惊讶地说道:“阿苏的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居然能跟发病的师父打这么久?”
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杀气,强烈的杀气,怎么会这样?他们要杀了彼此吗?这时魏苏眉微微一皱,右手的动作慢了一瞬——他还有伤!羽萼的心沉了下去。孟天丘剑气暴涨,高高跃起,做了一个起势,“是绮殇!”裴洛惊呼道。
“师父——”
“阿苏——”
叫喊声久久回荡在山谷,羽萼看到魏苏坐在地上,孟天丘的剑尖,直指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