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姬吃心那一幕,让好不容易平心静气看记忆的尹少丘当场晕厥,不过一个开始,就已承受不住惊吓,事与愿违的结果,成功让尹员外将我们解雇,不留一丝情面把我们轰出府外。
万家酒楼的筑地与尹府最为相近,为等元姬的出现,我们只得住宿酒楼客栈。叫了三盘凉菜几个馒头后,宫月递了只玉葫芦给店小二:“装满它。”
话说这不是我三两银子从年轻道士手里买回打算在宫月生辰显摆大礼的玉葫芦吗?早在我一怒之下胸口碎大石般砸在宫月身上碎在大地怀中,两半的葫芦何时合二为一又能盛酒了?
我想宫月既能将葫芦还原,也定能将簪子修复。于是摊开鹅黄绣帕,将帕里粉身碎骨的白玉簪子移到宫月面前,巴巴望着他,低声道:“能不能修好这个?”
“这莫不是你心上人送你的那只簪子?你怎么还留着?”宫月一脸嫌弃,翻动着残破碎片。
我心虚道:“你上回不是说这簪子值十个铜子儿吗?我想过了,十个铜子儿也是钱,转卖兴许还能有个好价钱。”
宫月取出一锭银子,叹道:“既然如此,你就将它卖给月吧!我替你扔了它。”
“不卖了不卖了!”我连忙收藏起碎簪子,事后开解道,“我是觉得能卖更好的价钱,没别的意思,你们可别多想!”我将头撇到左边搭台上说书的二人,余光看到十九埋头吃饭的样子。
万家酒楼之所以能在洛阳城一枝独秀,搭台上轮番的说书娱乐功不可没。今日的说书先生格外年轻,说的是蓬莱上仙降妖除魔的济世传说,台下还有个姑娘同他一搭一唱,二人将故事叙述的惟妙惟肖。
正说到蓬莱仙君大义灭亲将孽徒封印在镇妖海底,一把扫帚打在了说书男子的左肩,帚竹划破了他的脸颊,听书大众一哄而散。
“臭小子,敢拐走我的女儿?信不信我到官府告你!”老人家拿着扫帚,拖过台下的姑娘,扫柄在那姑娘腿上落下一棍。他点着她的脑袋道:“你呀你,姑娘家跟着没出息的小白脸私奔,害不害臊?还不赶紧跟我回去,刘老爷明日就来纳你过门!”
姑娘被他爹硬拽着往外拖,她哭喊着求他:“爹……爹!求求你,放我跟张郎走吧爹!我不要做刘老爷的小妾,爹爹女儿求你了!”
说书男子跪到老者跟前,抓住他的裤腿:“叔叔,侄儿与娟妹是真心相爱的,求您成全!”
老者将他踹开,哀声道:“你若是有出息就考个功名回来,什么官官相护君庸无道?穷酸小子装什么清高?你若做个一官半卒刘老爷也不会硬逼着我把娟儿嫁给他!他已经四十七了呀四十七!张衍你当真以为我舍得把辛辛苦苦拉大的闺女给他当小妾?可我又有什么办法?”
“叔叔,侄儿带你跟娟儿走,侄儿可以说书挣钱,可以教书挣钱,会照顾好娟妹,好好孝敬您老。”他又爬回老者跟前,磕头相求。
女儿梨花带雨地乞求,加上侄子诚恳至深的话语,老人家的白眉渐渐松展,似乎有些动容。可就在此时,酒楼内又来了一伙大有来头的贵客,以一个博硕肥腯之人为首,听人叫他“刘老爷刘大官人”。
四个手下仆从把跪在地上的两人拉开,刘老爷殷勤地搭上老者肩头:“李老头,要是嫌钱不够你跟我说一声啊,向你那穷酸侄子要说书那几个铜子算个什么事儿啊?”
老人家卑躬屈膝道:“不敢不敢,小人怎敢同老爷要钱?”
刘胖子嘲弄完父亲又转向了女儿,他托起娟姑娘的下颚,在兴头上观赏起青涩美貌。我不明白,笑脸对着张哭脸到底有什么看头?
“刘囊你别碰她!”张衍在束缚中大喊。
刘胖子的拳头瞬间落在说书男子张衍的肚腹上,他拍打着张衍白净脸蛋:“记住,她李木娟是本老爷的女人!”
“我呸!”张衍有着十足骨气,试图用口水淹死行恶之人。
刘胖子一抹脸上愤水,阴色号召道:“打!狠狠的打!”拳打脚踢之下,张衍再难开口说话。
我惋惜地嘟囔起嘴巴,宫月拿剑抵了抵我的手肘,道:“阿容,这可是让你拔刀相助展现女侠风范的天赐良机。”
“有道理!”我发表完赞同意见,摩挲起九节鞭,朝事发处走去,一鞭挥却毒打痴情男儿的两个仆从,一鞭料理了捆锁少女的两个手下,剩下那膘肥体壮、恃强凌弱的刘大官人,由他忐忑一会儿。还没等我下鞭,他带着四个仆从已战战兢兢逃回了自家府宅去。为何燕国跟赵国打了四五年的仗还不见凯旋?就是我大燕国欺软怕硬之辈比比皆是,气恼得我都有了上战场的心思。
经此一事李老伯反而看开很多,下定决心跟着侄子女儿离开洛阳。我欣然接受他们的道谢,他们也就同我告辞了。
本以为此事将就此终结,但有些时候,好意地插足,反而将已定的结局扩大数倍,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该躲的始终躲不过。
次日黎明,就听附近的行人口口相传:刘大官人昨日夜里娶了个小妾,貌美如花,沉鱼若燕。我默默哀叹哪家的姑娘如此倒霉,又被那刘胖子看上,当天就成了亲。
“阿容。”十九在我不经意间捧过我的手,放入一只玉白色的珠花簪。
我问:“这是……给我的?”
十九说:“昨日阿容叫宫月修簪子,我想你定是喜欢簪子。今日碰巧见到不错的,就买了下来。”
我说:“其实我更喜欢镯子。”
十九说:“阿容不妨将喜欢的东西都告诉我,我好一次全数买来。”
我道:“可你花的都是我的银两……”
十九不听我的下文,将珠花簪子带上我的发,笑着走开。我抚上发髻上的簪,怀疑十九的插簪功底,又将簪子拔了下来。
到了午时吃午饭的时候,宫月从赌坊驮回烂醉如泥的张衍,这才知道,昨日夜里刘老爷娶的姑娘就是李木娟。
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昨日之事刘囊还恨在心,不仅连托带打的抢了李木娟洞房,还乱棍打死了李老伯。张衍去府衙报官喊冤,官堂上“威武”几声却不受理。
一旦有残害百姓的罪恶之妖出现,往往会有能者除妖安民。可这些连妖都不如的人,又该谁来除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