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女站在祭台旁一动都不敢动,洞穴那黑幽幽的深处仿佛是一头野兽张大的嘴巴,随时都能把自己吞噬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她回忆起阿娘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嘱咐,不能进入洞穴的深处,禁地是不得进入的禁忌所在。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并不单单是阿娘一次次的警告,还有一种与生俱有的对于那个地方的恐惧。每一次醒转惊觉的噩梦里,都有一个奇特的场景。周围是莹蓝的光,好亮,照的人刺眼般的晕眩让人无法完全睁大眼睛,只能从眯着的眼缝里往外望,荧光里是一个个人的影子,看不到脸,只有黑色的人影在蓝色的荧光里悬浮着。然后,是所有的黑色人影开始慢慢的破碎,碎裂成一个个无法拼凑在一起的肉块,溶解在蓝色荧光里,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剩下。水女很恐惧,她怕自己也会被置于那让人晕眩的蓝色荧光里被溶解掉,再也不剩下半点。所以这一次,水女不敢跟着一起进入,她曾经以为只要人多就有胆量进去的,但是她错了。恐惧,仍然在,依旧在,并不因为人多就会消失。
看着嗖嗖发抖的水女,她几乎快哭出来了,脸上的恐惧并不是装出来的。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看得到的畏惧。我们无法勉强水女进入,再说她也从未进入过禁地并不能成为我们的向导。最终,我们让水女留下来守在原地作为我们的接应。
安排好水女之后,我们把头灯戴上一行人向洞穴深处走去。水女眼看着我们全都慢慢的走入了洞穴的深处,一开始她还能得见前面人的灯光,但是片刻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洞穴的深处真的如同猛兽一般吞噬了他们,也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只留下黑暗。
这个时候,水女开始感觉到一丝丝害怕,这个祭台无数次来过,此时却变得空旷异常。周围的油灯似乎在从洞口倒灌进来的山风下微微跳动,每一块巨石都似乎变成了匍匐在角落的恶鬼,只等水女一个疏忽放松就能随时扑上来撕咬一般。水女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碧绿色的河流在下部窜流不息的流淌着,之上却看不到一丝汹涌,平静表面之下隐藏的急流才是最可怕的。
自己留在原地究竟是对是错?水女开始犹豫了,也许跟上去就能追上林琅他们不至于孤单一个人了!追上去吗?水女犹豫中踏出了一步,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又收回了脚。不行,还是害怕那个深深的未知的洞穴,从内心从灵魂的最深处涌上来的一种畏惧,像是碰到天敌的动物一般的恐惧。
河流在水女的犹豫不定中依旧向前流淌,在寂静中慢慢化开了一个涟漪,只是水女不知道,也没有在意河流表面的变化。她不知道,就在祭台之下河流之内,一个青灰色身影正从河流底部慢慢浮了上来,那是。。。。孟婆分身,不对,又不是,它有眼睛鼻子嘴巴,脸上的五官齐全。黑色的长发浓密的几乎遮住了它的脸,一滴滴水珠从发丝往下滑落直直的滴落在河水里。
嘀嗒!一声水珠入水的声音吸引了水女,她缓缓转身回头,看见了河水里的那个它,它有着五官,却没有眉毛,双眼出奇的大,全身都是滑溜溜黏糊糊的青黑色皮肤。不过,这并不是让水女毛骨悚然的地方,而是它的容貌,这分明就是。。。。就是另外一个自己,另外一个。。。水女!
水女吓得动都不敢动,嘴巴大张却发不出任何声响。水里的水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这让水女毛骨悚然,这笑容就像是阿青睡着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笑容。虽然在笑,却让人觉得汗毛凛凛。水里的水女双眼没有眼珠和眼白之分,全都是晶晶亮的黑色,如繁星点点的夜空般璀璨。它的皮肤泛出青黑色的粘液和河水不能相溶,缓缓的它伸出了双手,双手的五指之间有类似蹼的东西把手指都连在了一起,没有指甲更像是一个个圆融的吸盘触手。它的耳朵是像鱼鳍一样的东西竖立在脑袋上,似乎还在一动一动的扇动着。它更像是一个类似鱼和人的结合体,容貌却又美丽的像是美人鱼。只不过它的下半身是隐没在河水里的,让人看不出究竟是鱼尾还是人的双腿。
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水女生怕河水里的怪物会扑上来,它只是静静地站在水中央安静得注视着水女,双手虚空摆动不知是何用意。水女大着胆子又往后退了一步,它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此时,对于它的恐惧远远超过了水女对于禁地的恐惧,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办法再追上之前林琅一行人,她转身撒腿狂奔而去。水里的它依旧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水女渐渐消失在洞穴深处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了一股弧度。。。。。
我跟在金天末的身后往前行走,众人的手电筒一直向四处照射探视周围的环境。越是往洞穴深处走我就觉得越是奇怪,一般洞穴总是靠近洞口的地方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洞穴里面还保留着天然。但是这个洞穴却截然相反,洞口除了那个邹家村的村民用来祭祖的高台之外几乎没有其它人工修饰的痕迹了,而我们现在行走的地方却似乎连地面都越来越平整似乎是被人铺设了石板,四周的洞壁虽然还是天然的钟乳石但是总觉得有一些人为排布的迹象。每隔开五米洞壁上就开凿出了一个类似油灯的底座,只不过现在上面没有放油灯,洞壁的上方类似于天花板上也开凿出一个个小洞,只不过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再继续往里走,每隔一百米左右就会出现一个往洞壁里凹陷的坑,坑里都盘坐着一具裹着兽皮的骷髅骨架,骨架非常完整,要不是我们这行人胆子都比较大,非得被这些突然出现隐藏在黑暗里的死人骨头吓死不可。
因为时间关系,我们只能稍微停下来研究了一下这些死人骨架,从骨头上没有办法看出死因,至少骨架上都没有外伤的痕迹,直到我们把它们的斗篷帽子摘下来之后才发现后脑勺上的一个如一元硬币大小的洞。难道是因为脑袋上的外伤引起的死亡吗?按理说,如果有这么大的洞在脑袋瓜子上的话肯定会死亡,人在大出血之前就会因为脑部受到的剧烈打击损伤而引发脑出血脑肿胀等问题而死。但是,如果是外力敲所致的洞怎么会如此的。。。圆?而且每一具尸骨的后脑骨上的洞大小几乎都是一致的,伤口周围没有呈现蜘蛛网一般的碎裂伤痕。这更像是。。。。更像是脑部外科手术留下的伤口!
“不可能,这种偏僻小山村怎么可能做脑部手术?或许,是死后挖的哪?”洛韵不相信我的说法。
“小姐,我怎么说也学过一些人体解剖,生前在头盖骨上挖的洞和死后再挖我还是分的清的好吗?”我反驳。
“可这也太扯了吧,你不看看它们身上的兽皮,有些兽皮可不是现在的野兽的皮!”洛韵把兽皮拿到了我的眼前,指着上面的花纹道:“这是剑齿虎的皮!你知道剑齿虎距离我们现在有多少年了吗?一百万年啊,一百万多年!不是一百年!”
“不会吧,剑齿虎?”虽然不是动物学专家但是剑齿虎这个名词我还是有所耳闻的,是不是冰河时期的动物?
“这你不用怀疑,小韵是动物学家。”洛迪插话道。
“动物学家?”我吃惊的看了看洛韵,她最多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居然还是动物学家?
“我是华盛顿大学动物学硕士!”洛韵很淡定的道。
“哦~~!”我和金天末、多吉三人立马嘴巴微张一副敬仰的模样,洛韵一点也不谦虚的朝我们哼了一声表达了她的不满。
“如果说如林琅所猜测的,是脑部外科手术的话这些人为什么都在生前做了这个脑部开颅手术?我不觉得他们都会得什么脑瘤,更何况之前的医疗手段根本不可能做如此高超的外科手术。还有,他们身上的兽皮衣是小韵所认为的剑齿虎皮的话就更有意思了,剑齿虎皮我想你们之前肯定没有见过吧。老实说,我也没有见过,那么我想一张剑齿虎皮肯定很稀罕。但是这些人却用来裹尸,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们又是怎么得来的这些剑齿虎皮?从尸骨来看,倒是看不出死了多少年,但是也不太可能是一百万年前的人的尸骨吧!”洛迪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