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上官月来到府衙求见了吴捕块,将前晚土地庙前所见所闻全盘托出,吴捕块随即带人去土地庙,果然在那里见到了夏婵的尸体。吴捕块让上官月先回美人关,并叮嘱她在定案前千万不可暴露自己在当晚曾跟踪李妈妈二人并知晓此事,以防李妈妈杀人灭口。
下午,吴捕块带着差役来到美人关。云婶见状慌忙上楼报告:“李妈妈,不好了,吴捕头带人来了,好像是知道夏婵的事了,怎么办啊?”
“慌什么慌?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自有主张,跟我去看看,你在一旁别说话!”李妈妈整理好衣衫,准备沉着应战。
“是”云婶跟着李妈妈一同下了楼,心里七上八下。
李妈妈站在楼梯上就向吴捕块打起了招呼:“哎哟,这不是吴捕头吗?这天还没黑就来找上官姑娘啦?”李妈妈边走边笑着。
吴捕块一脸严肃,上前一拱手说道:“妈妈说笑了,吴某前来是为了一件案子,还请李妈妈协助调查。”
“哟,又是什么案子啊,上次阿昙的案子你也说要调查,可这些日子过去了,还不是成了无头案。你们这些官差啊,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拿着朝庭的奉禄却总破不了案,让我们这些百姓终日人心惶惶的,唉!”李妈妈抱怨了一翻,坐下喝了口茶。
“关于阿昙的案子,我们一定会给李妈妈一个交待。我今天来,是为夏婵姑娘昨晚遇害之事……”吴捕块正说着,却被李妈妈打断了话头。
“啊?你说什么?夏婵她死了?哎哟我苦命的孩子哦,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好歹也跟了我八年了,是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对她下此毒手啊?”李妈妈坐在椅子上捶胸顿足,一付痛心的样子。
楼上的上官月听到哭声,走下楼来,看到原来是李妈妈上演猫哭耗子,便一声不响地走到她身后看着她表演。
“李妈妈,昨夜美人关里可有异样,你是否出过门?昨夜有人说在土地庙附近见到过李妈妈,可有此事?”吴捕块紧盯着李妈妈,单刀直入地诱逼她招供。一旁的云婶吓得两手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哪有这回事,一定是那人看走了眼了。昨天晚上我一早就睡了,云婶可以作证。”李妈妈气定神闲地回答道,没有一点慌张的神色。身后的上官月沉不住气了,指着李妈妈气愤地说道:“李妈妈,说话可得凭良心,我昨天晚上分明见到你……你……”上官月就要把昨天夜里的事说出来,却看到吴捕块在前面紧皱双眉,摇着头,向她示意不能说。
“我亲眼见到你和云婶双双外出。”上官月赶紧改变了心里原本想说的话,圆瞪着两眼看着李妈妈如何作答。
李妈妈也用眼睛凶狠地盯着上官月,几秒钟后,她脸上的表情又转怒为喜,调过身子对吴捕块解释道:“哦!上官月说的没错,昨晚我是出去过,她不提醒我差点忘记了。昨天睡到快二更天的时候,突然感到腹痛,就叫云婶陪着去赵郎中那儿看了一下,不信可以叫赵郎中来问。”
“好,去把赵郎中找来!”吴捕块向差役吩咐道。
李妈妈扭过头冷笑着对上官月说:“上官月啊,我知道你和夏婵是好姐妹,知道她死了,你心里难受!可这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看来你很关心我的一举一动啊,我以后要是离开美人关都得先和你打个招呼了是不是呀?”
“我不是针对任何人,我只想帮夏婵姐找出真凶,还她一个公道!”上官月义正词严地说道。
“你要还夏婵一个公道是不是呀?那谁来还阿昙一个公道呢?你和夏婵与阿昙一向不和,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宝妍离奇被绑,又在被绑的树林里阿昙不明被杀,我就寻思着,是不是你们几个窜通好了,谋害阿昙的呀?宝妍走了,你就杀夏婵灭口,现在还想嫁祸于我……”
李妈妈越说越恶毒,上官月再也听不下去,大声叫起来:“你胡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你含血喷人!”
吴捕块见上官月被李妈妈气得真掉泪,急忙厉声告诫李妈妈道:“事非曲直待赵郎中来了一问便知,李妈妈不要胡乱臆测、中伤他人!”李妈妈白了吴捕块一眼,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赵郎中被带到,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向吴捕块请安:“草民叩见捕块大人!”
“这里不是公堂,无需下跪,赵先生请起。”吴捕块上前扶起赵郎中道。
“是是是,请大人问话,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郎中是个胆小怕事之人,对吴捕块不停点头哈腰,看起来很是诚恳。
“昨天夜里可有人去过你家?”吴捕块问道。
“有有有,就是李妈妈和云婶,当时李妈妈说腹痛,请我帮忙诊断。”
“那大约是在什么时辰?李妈妈又是何时走的?”吴捕块接着问道,只要李妈妈在夏婵遇害时不在郎中家里,就依然有作案的嫌疑。
“李妈妈来的时候差不多是二更天,诊断之后,由于腹痛厉害,在我家里多休息了一会,四更天才离开。”赵郎中边想边说道。
吴捕块身边的差役轻声在他耳边说:“夏姑娘是三更天左右死的,这样一来,李妈妈就有不在场的人证了。”
吴捕块一听,心里很惊诧,不得不佩服李妈妈的未雨绸缪,老谋深算,居然把郎中买通了。
“捕头大人,小的都如实禀告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一会儿还要出诊!”赵郎中请求道。
“好,你回去吧。”吴捕块一挥手,放走了赵郎中。上官月在一旁急得直跺脚。
一个差役跑到吴捕块身边说道:“大人,蒋紫阳带到了!”
“嗯,把他带上来。”吴捕块心想,还有一个机会,希望能让蒋紫阳招供,咬出李妈妈这个真凶!
蒋紫阳小跑着进了美人关,看到吴捕块,脸上并无惧色,反而笑着向吴捕块作揖。上官月看到这个出卖夏婵姐的恶狼,恨得真咬牙,真想一下冲上去,结束他的狗命!
“蒋紫阳,你昨晚在什么地方,可有人和你在一起?”吴捕块问道。
“嘿嘿,不怕大人笑话,昨天晚上小的就在美人关,和紫铃姑娘在一起。”蒋紫阳嬉皮笑脸地回答道。
“去传紫铃姑娘下来。”吴捕块吩咐差役,差役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坐在一旁的李妈妈百无聊赖地欣赏着自己的指甲,丝毫没有一点担心。
上官月看到紫铃下楼来,她脚步显得有些沉重,表情也不太自然。上官月虽然与紫铃关系不算好,但在她眼里,紫铃不是一个唯利是图、信口雌黄的人,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紫铃的身上了。
“紫铃!”当紫铃经过上官月身边时,上官月满怀期待地看着她,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紫铃挤出一丝笑容,匆匆向上官月点了个头,绕过她走到了吴捕块面前,等着吴捕块发话。
“紫铃,你如实告诉大家,昨天晚上谁在你房里?”吴捕块一字一句地问道。
“昨天晚上……是蒋公子在我房里。”紫铃低垂着头轻声回答道。
吴捕块和上官月听到她的回答,心里全凉了,两人相视一眼,眼神里透出失望与无奈。
“蒋紫阳是何时离开你房间的?你一定要想好再作答!”吴捕块还想做最后一搏。
“蒋公子他昨天在我房里留宿,直到天亮才回去,紫铃记得清清楚楚。”紫铃回答道。
吴捕块听完紫铃的话,一下子没有了破案的头绪,本以为这案子已经是手到擒来,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李妈妈竟如此狡猾。
“唉,该传的你也都传了,该问的你也都问了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可要回房了,折腾了一下午,害我觉都没睡好。”李妈妈说着,站起身就要上楼,却被吴捕块叫住。
“等等!这些日子我还会对这案子进行取证、审查。上官月姑娘也算是目击证人之一,我随时要传她去问话的,希望不会在你这里无故消失,上官姑娘有任何闪失,我为你是问!”说完话,吴捕块又看了上官月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事儿吴捕头放心!我这儿忙,恕不远送!”李妈妈当然明白吴捕头话里的意思,他怕自己会对上官月不利才先出言警告。反正自己已经把一切部署得滴水不漏,也就没必要再去铲除上官月,以免横生枝节。
厅堂里的人一一散去。上官月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准备离开的紫铃,紫铃目光与上官月相接,惊慌回避,低下头夺路而逃,却被上官月一把拉住胳膊。
“紫铃,你为什么要说谎?你对得起夏婵姐吗?你知不知道她死得有多惨?你怎么忍心违背自己的良心……”上官月哭着质问紫铃。
紫铃的胳膊被上官月捏得生疼,用力甩开上官月的手大声叫道:“你放开我!她有这样的下场全怪她自己!她一向自视为美人关的花魁就目中无人,协同宝妍触犯关规,这样的结果全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紫铃说完,飞快跑上楼去了,上官月一人呆站在厅堂里无声地落着泪。
上官月没精打采地走到后院,见到盼儿和核桃正在收晾晒干净的衣服。一肚子的憋屈直想找人倾诉。
核桃看到上官月正朝这边走,用手拍了拍盼儿的肩膀说道:“盼儿,月姐姐来了,我们躲起来,吓她一跳!”
“好呀!”盼儿答应着,和核桃一起躲在一张床单后面。等上官月走近了,两人突然从床单后跳出来,大叫一声“嘿!”本以为上官月会被吓一跳,而后和她们打闹,谁知上官月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核桃和盼儿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上官月哭得厉害,二人急忙扶着她回了后院的房里。
盼儿拧了一条热毛巾给上官月擦脸,核桃也倒了一杯水给上官月喝下去。半晌,上官月才停止了抽泣,对两个孩子说道:“夏婵姐她……她死了!”话音一落,泪水又像决堤的潮水奔涌而出。
核桃和盼儿张口结舌,半天才反应过来,核桃边摇着上官月的手臂,边哭着问她:“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这样的?”盼儿站在一旁无声地抹着泪,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
“都是蒋紫阳那个王八蛋!是她欺骗了夏婵姐,还有李妈妈和云婶,是他们一起联手杀死了夏婵姐!我们再也见不到夏婵姐了……”上官月越说越伤心,三个人抱作一团,痛哭不止。
“月姐姐,我们去报官,让官府把他们都抓起来,治他们的罪,为夏婵姐姐报仇!”核桃气愤地说。
“没用,我已经和吴捕头说了。那李妈妈诡计多端,我们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不过,恶有恶报,他们一定会有报应的。夏婵姐的仇我一定要报,我不会让她死得不明不白!你们要记住,美人关是吃人的恶魔,你们一定要逃出去,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活路!”上官月恨恨地说道。
整个晚上,上官月都借口说身体不适,不肯接客。李妈妈迫于吴捕块的压力,不敢对上官月下手,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暗想,等过了这阵风头,我叫你好看!
上官月坐在窗边,手里拿着那只金簪,看着,盘算着报复的计划。吴捕块是官差,办案循规蹈矩,不敢乱来。但李妈妈他们老奸巨猾,吴捕块和自己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真要等官府找到人证、物证,不晓得要到猴年马月。难道自己就只能坐以待毙看这群坏人逍遥法外?血债血偿,我一定要为夏婵姐讨回公道!上官月暗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