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盼儿和核桃与厨房里的几位大婶同桌就餐。盼儿吃得很慢,直到大家差不多都吃好了,陆续离开桌子,盼儿拿了两只馒头悄悄藏进了衣服里,核桃在旁边收拾碗筷,看见盼儿藏吃的东西,自然知道作何用途,她一声不响,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饭后,两人回到后院厢房里小憩。核桃关上房门问盼儿道:“你是不是要去给宝妍姐姐送吃的?不能去啊,被云婶她们发现就完蛋了,你也会被关进去!”
“不用怕,我已经想好了,过一会儿客人多了,云婶和李妈妈要在厅堂里招呼客人,就顾不上我了。到那时再去送,没有人会发现的!”盼儿回答道。
“哎呀,还是太危险,李妈妈可狡猾了,万一被逮到就没命了,别去冒这个险呀!”核桃百般担心的说道。
“没事的,你就别管了!”盼儿笑着回答,仿佛胸有成竹。她把馒头拿出来用一张干净的纸包好,就等着时机成熟,去给宝妍送饭。
看到盼儿万无一失地神情,核桃心里却七上八下。核桃是喜欢宝妍姐姐的,她不希望宝妍遭遇不幸,但与此同时,她又更加担心盼儿去冒险。虽然平日里,核桃也敢和云婶顶个嘴,较个劲。但真的要做忤逆之事,核桃是万万不敢的,她佩服盼儿的勇气,也惧怕此事会让盼儿惹出麻烦。
华灯初上,美人关的厅堂里渐渐热闹起来。盼儿和核桃开始忙着端茶递水,舞台上夏婵等人在表演舞蹈,唯独少了宝妍的身影。李妈妈和云婶在四处张罗着招呼客人,一切都照例进行着。
盼儿见李妈妈正忙得热火朝天,舞台上一曲舞毕,趁着姑娘们离台回房的乱劲,盼儿也悄悄溜到了后院。
此时的囚室里,宝妍坐在地上,双手抱膝望着高墙上窗外的夜空发着呆。囚室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是铺了一些干草作床。房间的一角在地上开了一个地槽,供给入囚室的人方便之用。老鼠、蟑螂就都顺着地槽随意地进出,让人作呕。
宝妍无心理会这些不受人欢迎的小东西,只一心回忆着半年前发生的一切。
半年前的一个晚上,宝妍在台前表演舞蹈。台下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并被她迷人的笑容,曼妙的舞姿所深深吸引。此人便是之后被宝妍一直念念不忘的孙海俊,孙公子。这孙海俊是江南盐商孙明磊的长子,孙家家业兴旺,日进斗金,是当地众人皆知的名门旺族。此次,海俊受孙明磊之命,前往省城放货,其父一心想煅炼海俊独自经商的能力,好让其将来子承父业。
海俊方才二十一岁,正是血气方刚、朝气蓬勃的年纪。第一次单独出行,心里感到既自在又惬意。晚饭后闲来无事,海俊携着书童在大街上逛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美人关的大门口。海俊见这里人头攒动,内堂有乐声不断传来,一时好奇,差了书童前去打听,方才得知到了省城最大的风月之所。
海俊只是偶尔在别人的口中,听说过这种场所里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今天难得单独出行,一定要见识一下里面热闹的场景和姑娘的美艳。海俊不顾书童的阻拦,一头冲进美人关里。
进了美人关,海俊顿感大开眼界。这小楼里陈设之讲究、装修之豪华都在他预料之外。即使比不上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但也足够成为男人们的温柔乡。再看台上的多名佳丽,个个娇俏可人、风姿绰约。她们如彩蝶般在台上婀娜地表演着水袖舞。当海俊的目光注视到宝妍身上时,突然感到全身似乎有电流通过,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与爱慕油然而生,海俊站在台前面带微笑地呆立着,陶醉在这貌美如花般女子的笑容里。
书童见孙海俊半晌都不动,用手在他眼前上下挥动着道:“少爷!少爷!”
孙海俊把书童的手打落,轻轻用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宝妍。
一曲舞结束,宝妍等人向台下众人行了礼,转身离去。孙海俊还站在原地呆看着渐行渐远的宝妍。一旁的书童看出了名堂,在孙海俊耳边轻声说道:“少爷别看了,人家走啦!”孙海俊这才回过神来,一脸遗憾地看着书童无语。书童见状捂着嘴窃笑起来。
孙海俊不悦地对书童说道:“你笑什么?还不快去问问,刚才那个姑娘的芳名,她上哪里去了!”
书童笑着跑去问李妈妈,得知那姑娘名叫宝妍,年方十九,是这美人关里的头牌之一,若想与姑娘房中一聚,要出四十两银子。
孙海俊二话不说,掏出五十两银子递给李妈妈。李妈妈乐呵呵地上前引路,带他去到宝妍的房间。楼梯上到一半,孙海俊回头对书童说道:“你在楼下大厅等我。”
书童不放心地说道:“少爷,你可早些下来,我们还要回客栈的!”孙海俊知道书童在暗示他晚上不可在此处过夜,孙海俊也明白书童胆小,怕初次出门捅出纰漏来,一面连连点着头,跟随李妈妈上楼去了。
李妈妈见这孙公子出手大方,便热情地与之打听起来:“这位公子有些面生,恐怕不是我这儿的常客吧?”
“嗯,省城也来过几次,上这里是头一回。”孙海俊如实回答道。
“是来走亲戚的?”李妈妈又问。
“不是,省城有几家商户与家父有生意来往,此次是前来帮家父放货的。”孙海俊面带微笑说道。
“哎呀,可真是年少有为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公子一表人才,日后定成大业!”李妈妈一听是富商之子,立刻阿谀奉承,满口抹蜜。
“过奖,过奖!”孙海俊恭谦地向李妈妈作了个揖。
“到了,就是这间。宝妍呐,有客人来了!”李妈妈来到宝妍门前向屋里打着招呼。
宝妍正在房里梳头,听到李妈妈带客人来了房间,急忙起身相迎。
“宝妍,这位是远道而来的孙公子,人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第一次来美人关,你可要好好招呼孙公子啊!”李妈妈向宝妍介绍介绍道。
“宝妍见过孙公子。”宝妍一躬身,向孙海俊道了个万福。
“在下孙海俊这厢有礼了,宝妍姑娘快快请起!”孙海俊一面向宝妍自我介绍,一面也向宝妍作了个揖。
宝妍抬起头,看到面前这位公子面容俊朗,气度不凡,一张微笑地脸庞上完全没有其他客人的浮躁与轻薄之气,特别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里面透出对自己的万般怜爱之情。
宝妍心中对年轻英俊的孙公子顿生好感,又听李妈妈说这位公子是首度光临这风月之所,宝妍不由得更加欣喜。看着孙海俊,宝妍竟双目含烟,脸颊绯红。
“两人都别杵在这里了,宝妍,快请孙公子屋里坐呀!”李妈妈看出两人情投意合,心中大喜,赶紧找个借口离开了宝妍的房间。
宝妍坐在窗前为孙海俊抚琴唱曲,孙海俊则坐在对面桌前饮着小酒侧耳倾听。听到兴起,孙海俊也会用左手食指在桌边打着拍子,与宝妍一同吟唱,宝妍每唱完一曲,孙海俊都能准确的说出曲名与作者,这让宝妍十分激动,抚琴多年才终于找到了知音。
酒过三巡,不胜酒力的孙海俊已经微醺,他轻声呼唤着宝妍的名字,把一只手伸了过去,宝妍低头不语,上前轻轻拉住孙海俊的手,两人双双步入罗帐。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也仿佛害羞般,隐进了云彩里……
海俊看到坐在身边的宝妍侧着脸,嘴角微微带着笑,眼里流露出娇羞地神情。那种女人独有的温柔与矜持让海俊全身热血沸腾,难以自持。
孙海俊把宝妍丝缎制成的外衣脱下,宝妍光滑如玉的双肩立刻裸露在外,鲜红色的肚兜把宝妍胸前雪白的肌肤衬托地更加诱人。一对双峰随着宝妍略显紧张地呼吸上下起伏,呼之欲出……
夜近子时,孙海俊搂着宝妍满足地靠在床头,回味着刚才冲动而又销魂地一刻,孙海俊很感谢宝妍给了自己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让自己的身体有了二十一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受。宝妍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孙海俊的怀里,享受着进入美人关以来初次让她怦然心动的柔情。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房外已经听不到音乐和人声。孙海俊仍与宝妍深情相拥,两人仿佛并非初见,而是久别重逢的恋人。
“砰砰砰!”宝妍的房门被敲响,书童在房外焦急地轻声催促道:“少爷,少爷!不早了,快些回去吧!少爷!”
“来了,来了!别敲了。”孙海俊这才想起来书童还一直在楼下守候,恐怕是此时美人关打了烊,只好上楼来叫门。
孙海俊跳下床,摸索着找衣服穿,宝妍也赶紧起身帮忙孙海俊更衣。宝妍借着月光帮孙海俊扣着扣子,孙海俊感到一阵暖流在身体里涌动,此时的宝妍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纱,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孙海俊注视着宝妍,深深嗅闻着她身上淡淡地独特香气。
孙海俊用力一把抱住宝妍,宝妍措不及防,差点惊呼出声。孙海俊贴在宝妍耳边轻声说道:“我明天还来,你等着我!”
宝妍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但她心中却有着按捺不住的喜悦。
送别孙海俊,宝妍倚在窗边看着孙公子与书童渐渐走远,有一种既酸又甜的味道在宝妍心里弥漫开来。虽然孙海俊来美人关办了和其他客人一样的事,但在宝妍心中,他与众不同。和不喜欢的男人上床是交易,和孙海俊,则是心甘情愿地灵魂交流。
孙海俊与书童并肩在街巷间走着,书童不无担忧地对孙海俊说道:“少爷,这青楼女子,玩玩就算了,千万别当真啊!咱们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我看是时候回去了,迟了老爷和太太会担心。”
“罗嗦!我的事自有分寸。今天的事你回去了可不能对老爷、太太说,不然我就告诉爹,是你硬带我去青楼的!”孙海俊说着,得意的一笑,加快脚步上前先走了。
书童听言,吓得跟在少爷的身后一路急追着道:“少爷,你可不能赖我啊,你要真这么说了,我可要被老爷打死的!今晚为了等你,我吃不下也睡不成,现在肚子还在叫呢!”
孙海俊听了哈哈笑着道:“知道辛苦你了,明天带你去吃好的,行了吧!”
“好啊,好啊,明天有醉香阁的脆皮乳鸽吃喽!”书童边跳边笑着。两人的笑声和身影逐渐淹没在小巷尽头的黑夜里。
第二天晚上,孙海俊如约而至,来到宝妍房间。
宝妍再次见到孙海俊,不由喜上眉稍。笑着问孙海俊道:“不知道公子今天想听什么曲?”
孙海俊上前拉起宝妍的双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我什么也不想听,只想和你好好地在一起。”
宝妍明白孙海俊话里的意思,默默随孙海俊走到了床边,孙海俊帮宝妍把外衣脱下,抚摸着宝妍的香肩说道:“宝妍,你真美!”宝妍娇羞地钻进了孙海俊的怀里……
一番翻云覆雨后,孙海俊搂着宝妍,不断地在她脸颊、额头上轻轻吻着,好像生怕宝妍会突然间消失,从此无法相见。
“孙公子,这里是寻花问枊之地,不适合像公子这样的人常来。”宝妍虽爱慕孙海俊,但自知身份卑微,也担心孙公子以后留连此地,耽误了前程,便言不由衷地说道。
孙海俊诧异地看着宝妍,一本正经地问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与小姐是有缘的,难道小姐不喜欢海俊,要赶我走吗?”
宝妍见孙海俊认了真,急忙捂住孙海俊的嘴说道:“当然不是!你若天天来看宝妍,宝妍求之不得,可公子毕竟不同于常流连于美人关里的那些肤浅好色之徒。宝妍是怕日子久了,这里的环境会污了少爷的禀性。”
孙海俊知道宝妍一心为自己好,这让孙海俊更加信任、喜欢宝妍。他双手捧起宝妍的脸,万般柔情地说道:“我什么也不怕,只怕你我日后终须一别。虽然你我相识不久,可就在见到你的第一眼起,你已经住进了我的心里!”
宝妍紧紧抱住孙海俊,闭起双眼,心中隐隐作痛。从前也有不计其数的客人向宝妍说些甜言蜜语,但都不及这孙公子的话来得真切,动听。
孙海俊此后就干脆住进了宝妍的房里,花大把的银子把宝妍包了下来。白天,孙海俊陪着宝妍在外游玩,尝各种小吃。晚上在宝妍房里观舞听曲,在床头耳鬓厮磨。
一日,书童跑到美人关找到宝妍房间。宝妍刚好不在房里,书童一脸愁容地对正在弹琴的孙海俊叫道:“少爷!你还真有闲情,我都急死了。
孙海俊抬头看到书童,笑着起身招呼道:“是小顺啊,快来坐,热了吧,喝口茶再说。”
书童小顺喝了一口茶急切地说道:“少爷!这都已经快半个月了,不能再耽搁了。我们真该回去了,你这些日子知道花了多少银子吗?我们不光花完了带来的银两,连放货的款子也动用了一小部分了。这样下去没法向老爷交待,老爷会重重罚我的!”书童说着,烦躁地拎起衣角对自己胸前扇着风。
孙海俊听小顺这样说,丝毫不担心地对他说道:“就为这事啊?你多虑啦。爹让我这次单独来省城放货只想考验我独立办事的能力,事情都办好了,回去只需和他说,我们在省城多留了几天,花些银子爹是不会在意的,他看重的是我们事办妥、人平安!”
“哎哟,我的少爷哎!”小顺捶着胸口,看了看门外无人,跑到孙海俊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你真不知道我们花了多少钱了,只是在省城多留几日,哪能花下这多银两,太离谱了。说给谁听也不信呐!少爷,我说些话你还别不爱听,人都说婊子无情!她们只在乎你有钱没钱,才不管你姓甚名谁,一朝你成了穷光蛋,她们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胡说!宝妍不会是这种人,你……你这是片面之词!”孙海俊听小顺说宝妍坏话,真生了气。
“少爷,你这是当局者迷!这些个姑娘都……”小顺子正说着却被孙海俊打断道:“根本就是你杞人忧天!好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会看着办,你回去吧!”说着话,孙海俊转过身把后背对着小顺。
小顺还想争辩什么,却见宝妍进了房间。
“小顺来啦!快请坐啊!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请厨房送些点心上来!”宝妍正欲去厨房打招呼,孙海俊一脸怒气地说道:“不用了,他还有事,正准备要走呢!”
“少爷!”小顺子一张口却又语塞,看着立在一旁茫然失措的宝妍,只得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宝妍见状,知道两人之前一定有争执,而且一定是因为自己,宝妍不便多说,低头走到桌前默默坐下。
孙海俊见到宝妍,又展露出笑容,上前拉着宝妍的手说道:“我心里有些烦,你陪我出去走走!”宝妍微笑着点点头,随孙海俊去了天井里的花园。
户外的阳光有些灼人,两人默不作声地走了一会,都有些热了。孙海俊见宝妍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立刻拉着她去了凉亭休息。
在凉亭里,孙海俊背靠着红漆的石柱坐下,让宝妍坐在自己身边。宝妍安静地把脸靠在孙海俊胸前,感受着心上人那富有节奏的心跳。
孙海俊脑海里还反复闪过小顺的话。半晌,孙海俊在宝妍耳边轻声问道:“宝妍,要是有一天,我家里一贫如洗,你还会和我好吗?”
宝妍想了想说道:“我说一个故事,你想听吗?”孙海俊饶有兴趣的说道:“好呀!在下愿洗耳恭听!”
宝妍欠了欠身子,开始说道:“很久以前,有个阔家少爷爱上了一个青楼女子。两人情投意合、形影不离……”
“你是在说我们吗?”孙海俊打断宝妍的故事,笑着问道。
宝妍拍拍他的头,认真的说道:“不是的,你好好听呀!”孙海俊立刻听话地闭上嘴,把头靠在宝妍额头边细细聆听起来。
“有一天,少爷对那姑娘说,要离开一段时间,三个月后再回来。姑娘舍不得,便哭了。她请少爷送她一件礼物作纪念。她要是东西竟然是少爷的一颗牙齿。少爷为了证明自己深爱着姑娘,忍着疼拨下了一颗牙齿送给了姑娘,两人就依依不舍地分了手。三个月后,那少爷真的回来了,但他已经不再是有钱人,他说家里家道中落,自己已经成了身无分文的穷人。少爷问姑娘是否还爱他,姑娘大骂他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少爷非常伤心,就请姑娘把当初相赠的牙齿还给自己。那姑娘不屑一顾地拿出一只盒子,在地上一下子倒出几十颗牙齿来,冷笑着让少爷自己找属于他的那一颗。少爷心灰意冷,出了青楼便把事先藏在楼下的十几车珠宝和绸缎当街焚烧,引来众人惋惜。那青楼里的姑娘又羞又悔,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孙海俊听完宝妍的故事,知道宝妍明白自己刚才问话是在试探她,宝妍借这个故事来表达自己被怀疑真心只是出自利益,孙海俊一时觉得很不好意思。
宝妍看着孙海俊的双眼,不无忧伤地说道:“孙公子多虑了,宝妍虽身在风尘,但与公子相处的日子并非逢场作戏。宝妍自知身份卑贱,公子能来看宝妍,我就很开心了,根本没有奢望能与公子长相厮守,又怎会在意公子家中财富的多寡?”
孙海俊看宝妍说着话,眼角已经落下泪来,心疼不已。一把搂住宝妍信誓旦旦地说道:“宝妍,我已经离不开你了!明日我就回家禀明家父,前来为你赎身,我要一生一世与你在一起!”孙海俊说完,紧紧与宝妍相拥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孙海俊带着书童前来道别。孙海俊拉着宝妍的手与宝妍难舍难分,宝妍泪眼婆娑地凝望着孙海俊,一言不发。一旁的书童看到此景也不免为之动容,只有李妈妈在那里稍显得有些不耐烦。临行前,孙海俊给李妈妈五百两白银,请李妈妈代为照顾宝妍,叮嘱其在他离去的日子里不要再让宝妍接客,并许诺一个月内必定折返。李妈妈也水涨船高,狮子大开口,再向孙海俊提出要八千两银子作为日后赎身的费用。孙海俊一口应允,承诺在一个月后人到、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