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众人回房歇息,秋阳和卢逊住在一间天字号的房间里,一进房间,两人在临窗的榻上坐下,沏上茶,下着未完的棋盘,只不过秋阳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卢逊心里明白,便笑着道:“怎么?仲扬如今竟不好奇公子给你的锦囊里有的到底是何妙计?”
秋阳听此一问,竟有些怔愣,不一会才低声笑道:“子义兄,到今日我才想明白禁宫里的太监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出得禁宫到我刑部当差,想来这一步也是公子算好的吧。”
卢逊右手轻抬下了一粒黑子,听到秋阳此话不由笑道:“你想对了一半,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做这份差事,而公子独独让李贵来到你身边伺候你?”
秋阳听此不自禁道:“难道不是因为李贵自个儿想着从事我刑狱这一行?”
卢逊听见秋阳这呆话,不由笑得眼角细纹都挑起,“你道每个人想着出宫伺候各部大人,公主就会同意?你呀,还是太嫩了,官场、政治里的东西,不是说出来的表面那样,我当初也如你这般,也是经历**这么些年才有些明白里面的水深。”
“那你倒是为我解解惑。”
卢逊收回落在棋盘上的眼神,对上秋阳幽深的目光,轻捻绣着青丝竹纹的袖摆,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香茗,才缓缓答道:“李贵为人机灵,可以说是公主一手调教出来的,武功想必你未见识过,当初公主预料到江南之事,以尊师查探钱侍郎之案的性子发现江南猫腻不过是一月之内的事,果不其然,尊师发现江南有重大线索,孤身前往,公主担心我朝这一忠心臣子陨落在这浑水里的江南,恰好李贵有心跟着仲扬兄你,公主便顺水推舟,如今李贵暗地前往尊师处就是帮助他捋顺条理,说实话,对付那些个狡猾的乡绅官吏,李贵可比尊师和你都要擅长,这样互补,也就事半功倍了。”
秋阳听见卢逊如此解释,哪里还有什么疑惑,不禁抚掌呆愣半晌,过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老师在江南遇到的挫折和困难公主也是知道的,只不过由着他们闹,闹大了才有借口来此,除了这些个祸害。”说罢拿出怀里绛紫的锦囊,轻轻一扯开锦囊上的丝线,到处一张白色小笺,打开一看,似是新墨,上书一行小字,娟秀的小楷,不知道是不是凤宁曦的字迹。
卢逊见秋阳看着那张白纸看了许久不出声,自己一个伸手抢了过来,不过一个眨眼,就笑着说道:“看来沛瑶那丫头的小楷进步不少啊。”说罢也不理会秋阳,径自将白纸拿去火烛上点燃烧成灰烬,秋阳见此,刚要上前制止,随即一想,便也不去阻拦,只不过眼里划过一丝失望。
卢逊烧完纸张回头看着秋阳正色坐在棋盘前,左手握着茶盏,右手捻起一粒白子,一个“滴答”下子,惹得卢逊一看不禁嘴角一抽,秋阳见此,抚掌笑道:“子义看我这步走得如何?”
卢逊坐下,也捻起一子,看着被秋阳断了中路的势态,不由笑着放下黑子,“仲扬这步下得初初一看似是断了我的生路,可是仍旧有些心软,我在这边一子便又春风吹又生,不过断我一臂。”
秋阳细看,果然本来似是无望的白子被卢逊这么随意的一放置既将右边的生门打开,自己不过断其一臂,虽有伤亡,却不动起筋骨,想来自己的心境竟是还不比卢逊的透彻。
两人在对面的厢房里下棋,凤宁曦在房间连写五六封书信让沛瑶封上盖上私印,交由徐盛派人送出去,元香自是在一边忙着制解毒的一些药丸,现今李贵在宁城和喻穆汇合后,两人一个稳住宁城等六城的知府,一个暗里调查下毒的源头和取样以了解是何种毒药,方便这便卢逊及时的配药出来。
沛瑶将书信交由出去给徐盛,回到房中,见着自进入杭城后不见踪影的冷初坐在凤宁曦的对面,她也不奇怪,应该是是冷初不见这段期间查探了事情现在回来给凤宁曦汇报。
冷初瞥了一眼进屋来就去沏茶端至两人面前,顺带一盘在街上看到喜人的糕点,冷初一看,率先拿起糕点吃了起来,不过吃了一口就皱着眉头,不过却是把手里这一块给咽下就不在碰其他那些。
凤宁曦见此,笑着摇头,正准备让沛瑶去叫伙计送上一些热饭热菜上来,谁知道沛瑶已经端了进来,笑着对两人道:“冷初,你也别太挑了,我刚刚下去厨房看着也没什么,就随意做了些炒饭,你尝尝如何?”
冷初一听这沛瑶首次如此温柔待自己,不由惊悚了半天,她看看凤宁曦,再看看沛瑶放置在她面前那盘色香味俱全的炒饭,实在不能不心动啊。米饭都是均一金黄色泽,粒粒飘香,再一看,饭里合着火腿丁,新鲜的笋丝,还有牛肉丁,加上一些河鲜,另外一碟是烫过的小白菜,鲜嫩的绿色很是让她这个在外面奔波一天的人食指大动。
沛瑶哪里不知道冷初心里想什么,冷初虽然冷,然是心思却是单纯的,没有宫里那些个人肚子里的弯弯道道,她其实蛮喜欢她的,要不是她整天缠着和徐盛比武,她也不会整天找茬。不过,看她此刻如此纠结,沛瑶不由心里舒服了些。
看着冷初如此纠结,凤宁曦也笑了起来:“嗯,没想到沛瑶你的手艺越发好了,刚好我也有些饿了,冷初,你吃吗?你若是不吃,刚好……”话还没说完,凤宁曦就见着冷初抱着盛着炒饭的碟子径自跑到角落里去吃了起来。
“哟呵,冷初,我们的冷大小姐,你这样子实在是丢了流夜楼的脸啊,瞧瞧你这样,说出去都没人相信。”一个戏谑的男声随即传到房间里来,凤宁曦一该原本轻松的表情,即可凝固表情,望着声音的来源—开着的窗户外面。
“嗖”一声,几乎是男声响起的同时,沛瑶和元香还没见着什么,还在怔愣那男声时,就见到一道细细的影子飞向窗边的屋檐上,只听见“叮”的一声,恰是金属的撞击声,众人往声音地方一看,地面上躺着断了两节的木筷和一粒小石子,徐盛甫一听到动静就推门进来,看见众人好好地,自己正要飞身上屋檐,就看见一个红影“唰”的一声立在了屋中央。
凤宁曦眯着眼睛盯着这个穿着一身鲜红锦袍的男子,和陆羽年纪不相上下,一头乌发松松地挽着,不似陆羽那般高高束起来,狭长的狐狸眼睛,浓淡得宜的剑眉配上这般邪气的双眼,不仅不让人觉得矛盾,反而让人觉得媚意,对,就是媚意。
那人斜斜靠在梁柱上,却是瞪大眼睛望着对面立着的凤宁曦,嗯,黛青水墨竹纹锦袍的男装打扮将凤宁曦高挑的身材展示无遗,乌发也不过挽上一个松髻,淡淡的细眉下一双水眸此时没有往常女子见到自己那般惊艳和羞涩,那双应该盛着温柔的水眸此刻竟是凌厉地望着自己,嗯,陆羽那小子难得的好眼光,不过嘛……
凤宁曦一见到此人的做派,心里也有八分底,余光里看到冷初右手直剩下一只木筷,由开始的奋起全身功力到见到此人后竟是接着未竟的事宜,不用猜也知道此人是谁了。双手松松抱拳,带着些低哑的声音对着那红衣男子说道:“想不到本公主刚进入杭城便见到传说中的流夜楼二楼主温公子,幸会。”
温文清见着凤宁曦不似有诚意的样子,也不在意,他本就不把世间礼教放在眼里,当即眼角对着凤宁曦抛出一个媚眼,一个旋身,坐在凤宁曦对面的太师椅上,无骨般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白皙纤长的手指拿着一样物事看也不看地往后一抛,落在冷初伸出的左手上。
“看来陆羽那小子倒是对你都交了我流夜楼的底啊。”温文清也不理会交给冷初的物事是什么,径自对着坐下的凤宁曦笑着道。
“呵,温少爷难道不知道这民间有句话吗?说的是什么来着?喔,可是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呢,温公子如此做派,众人想不知道都难,何况今日还是对着本宫特特如此,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本宫之幸。”凤宁曦捻着有些微乱的袖摆,也笑着道。
“扑哧”一声,却是沛瑶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接着凤宁曦的话,“可不是,初初一看却是让沛瑶惊艳了一把,以为是哪位绝世佳人呢。”特特咬重“佳人”两字,惹得温文清眼里划过一丝精光,也笑着道:“看来曦公主身边的侍女也不一般啊,牙尖嘴利的。”
沛瑶听见温文清此话也不恼,自己端上一杯君山毛尖,温文清轻嗅,眉眼一挑,想不到小丫头的手艺不错。
凤宁曦等着温文清啜了一口香茗,才缓缓出声:“不知此时暮色中,温公子来我这下榻的客栈所谓何事?”
“哦?难道必须有事才能登三宝殿,无事不能献殷勤啊?”温文清一手摩挲着茶盏,一边接着凤宁曦的话。
凤宁曦挑眉:“倒不是说不行,只不过无事献殷勤,向来都是非奸即盗之辈才做得出来的,我看温公子一表人才,应该不会如此下品吧。”
“哈哈哈哈”温文清听见凤宁曦此话不由笑了起来,徐盛一早进屋便靠在阴影里,见此不由握着腰间的剑。PS:再求推荐,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