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双低头。
在官苓面前没必要争长短,她是有理由,但更多的是因为懒得和邢舒雅计较,毕竟对方是本位面的目标男神,可她的阿爹不知,所以她乖乖认错就好。
“每次认错坚决不改,是不是就仗着阿爹舍不得罚你?”
对夏侯双这个小模样官苓也很无奈,谁让他每次见到双儿这般,就忍不住地心软。
夏侯双试探地伸手,见官苓没打算避开,果断抱住了他的胳膊,“阿爹,我知错了。”
又是这样!
官苓没好气地一指头戳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这要不是自己的女儿,他早就丢出去让她自生自灭了!
“下、不、为、例。”
夏侯双点头,态度万分诚恳。
官苓其实压根不信,只是没办法,自己宠出来的,总不能自己嫌弃自己吧。
他一直觉得养不教是很重要的,也素来以这样的标准要求自己。
比如方才他还在想着,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去见见皇宫里的那两位,好好探讨一下皇太女殿下的培养问题。
一朝国祚的继承人,闯臣子府这样的事情,是不应该做的。
“阿爹,你要出门吗?”
“现在才发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官苓取笑道,“看来殿下的事,双儿不是不关心,只是因为我在,所以装也要装得不关心?”
长辈调侃什么的,夏侯双拉长了声音,“阿爹——”
官苓忍不住笑,拿眼角瞟她,“那会儿不是半点不在意么,怎的,还以为我家双儿越发沉稳了,没想到,竟然是过于迟钝?”
夏侯双:“……”她才不迟钝!
昨晚发生的事情,作为当事人之一,她是最清楚不过的,正因如此,她能猜得到官苓一旦知晓,会有什么反应。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很精准。
官苓踩点而来,可不就是为了邢舒雅么?换成平时,他要么提前过来和她一起用饭,要么推迟等她洗漱用过饭再来,虽然也算是踩点,但意义完全不同。
所以她都没敢赖床。
开玩笑,堂堂殿下就睡在她旁边,没睡醒还好,有那么一丝清醒的夏侯双哪里还能心大地睡下去?她又不是没心没肺的主。
好商好量,邢舒雅也起床来,规规矩矩地和她一起吃早餐。
这不叫迟钝好吗?!
“等等,”官苓挑眉看着自家女儿,她正一脸严肃,“我们刚刚说的似乎不是这个事。”
“所以呢?”他含笑,满脸的风轻云淡,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错误的地方。
夏侯双心累。
不是,阿爹,我是问你出门的事啊,为什么话题歪得这么快?
生生被她逗笑的官苓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这就嫌弃为父了是么?那你还有胆子让殿下留宿?不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殿下……不知?”夏侯双颇觉惊讶,她还以为,对方是知道她的身份,才会与她走得近些的,毕竟弟弟什么的,邢舒雅可是皇太女,兄弟姐妹多是多,真心的没几个,反倒衬得少数人像是弱势一方,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哪晓得邢舒雅居然还真不知!
官苓有点嫌弃宝贝女儿的大惊小怪,“笨双儿,还说自己不笨呢,你也不想想,要真是让他知道,你们还能相处得这么融洽?”
顿了顿,又是苦口婆心,“阿爹向你承认,是有那么点希望你和殿下凑成对。可双儿也要明白——你才是阿爹最看重的。即使是对方是殿下,只要双儿不喜欢,绝不能强迫你。”
“为此,宁可让你先继续保持男儿身份,免得惹来麻烦。阿爹不怕麻烦,但危害到你也很不妥。”男人优美的眉眼一片严肃,说话的语气亦很坚决,“倘若你喜欢了,再坦白也不迟。”
哪怕是有欺君之罪的嫌疑,他官苓也照样会这么做。
男人在心里暗下决定,再抬头的时候一惊,“双儿怎么了?”
漂漂亮亮的少年,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大眼睛里有清澈的水花在打转。
我见犹怜。
更别说身为父亲的官苓,当下就慌了,搂着宝贝女儿叠声哄道:“不哭,双儿最乖了,听阿爹的话,不哭了啊。”
夏侯双趴在他怀里,小小声地抽泣。
倒不是她想哭,只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太过于激烈,她强忍着,还是抑制不住啜泣出来。好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感觉有点丢脸。
“我、我没哭。”
她很认真,然而语气再清雅凝定,到底是未成年,眉梢眼角都带着稚气,看着更像无知的小可爱,惹得官苓心疼得不行,几乎软化成一滩水,抱着女儿亲了亲那张小脸。
夏侯双只能暗暗庆幸,自己现在还小,也就是阿爹亲了而已,没事,没事。
父女俩站着半天,好不容易将话说开。
“对了阿爹,你出门是要去哪儿?”这个问题,他可还没回答她呢。
“唔。”官苓沉吟片刻,拍拍她的肩,“双儿去换身衣服,陪阿爹出门走一趟。”
并没有回答。
想也知道他暂时不准备说,夏侯双也不急着询问,“那阿爹等等我。”
官苓笑着点点头。
——
“殿下,夏侯少爷和苓先生刚刚乘马车出府了。”
“……知道去哪里了吗?”
“夏侯少爷问过了,只是苓先生没有回答。”
“吩咐他们好好跟着,务必保证本宫看中之人的安全。现在,都退下。”
“……”
邢舒雅坐下来,手指按压着太阳穴,“苓先生不想我在此久待,莫非就是要避开我带小双儿出门?不、不对,可要按照暗卫的回禀,苓先生分明是临时决定行动的。”
他用力皱了皱眉,回到书案后面,一方镇纸压着白宣,研磨墨条,提笔蘸墨后,下笔如有神通,半晌,轻轻打了个呼哨。
扑簌簌地一阵轻响,窗台有鸟雀扇动翅膀的声音。
邢舒雅打开侧边的窗,声音含笑,“你倒是来得快。”
一抹雪白温顺地窝在他掌心。
将纸条揉成卷塞入鸽子腿上系着的密封条,邢舒雅温声道:“去吧。”
手一扬,雪白的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天空。
“可别让本宫失望啊。”邢舒雅眺望着,低喃着,远处的鸽子早已消失不见,他的眼神却还散着。
管家走进来时正看到这一幕,只是稍稍犹豫,就沉静下来,恭声道:
“殿下,有事请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