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儿眉尖一跳,握着寒光闪闪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刺来。
我楞了一下,根本就没有料到这么漂亮的女孩杀起人来竟真的毫不犹豫,但等寒气逼近的时候,还是本能地一躲。
米雪儿一击不中,冷笑一声,用匕首划破手指,然后将之向上一掷,锃亮的匕首化作万道剑光裹挟着落雪凝霜般的寒意飞速向我刺来。
我连连后退,随手抄起一把杯子奋力低档。
米雪儿格格笑着:“别白费心机了,安心上路吧!”
杯子哐当一声碎了,我自知死期已近,只有绝望地等待着死亡。
就在电闪雷鸣之间,门咚的一声响,同时一把飞刀像流星一样飞来,及时击落了已经离我的眼睛只有一根手指那么远的匕首。
我松了口气,已经大汗淋漓,望了一眼门口,一身黑衣的周一冰正定定地望着米雪儿,神情复杂。
场面极为尴尬。两个一直苦苦寻找幼时恋人的男人相互对视着,眼中虽然没有挑衅,但空气中却弥漫着强烈的火药味,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索性把战场留给他们,让他们三个来解决彼此之间的爱恨情仇吧。我仔细观察着屋里的情形,打算找机会离开。
“周一冰,你干什么?”米雪儿突然发怒了。她看起来着实气愤,攥紧了拳头,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
周一冰慢吞吞地走到我身边,我急忙拾起地上的飞刀恭敬地递到他手里。
米雪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盯着周一冰看了足足一分钟,眼泪突然刷地流了下来,声音微微地有些发颤:“你为什么要帮她?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了吗?”
周一冰瞥了我一眼,微微蹙眉。
欧阳林的眼中闪烁着匕首似的一道光,蓦地从西服后面掏出一把手枪,把枪口对准我。
周一冰尖锐的目光犹如一把利剑,:“欧阳林,当年你的本事比不上我,现在更比不上我,你可以试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当然,如果是你先杀了她,我还是不会放过你的。”
欧阳林犹豫了一下,拿枪的手抖了一抖,然后缓缓放下。
米雪儿激动起来,神色慌张:“周一冰,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忘了我们三个小时候发过誓,要同甘共苦、患难与共、抵制共同的仇人吗?”
“她不是仇人,”周一冰微笑着看我,但眸光依旧凌厉,“她是我妹妹。”
“妹妹?”不仅他们两个吃惊了,连我都惊讶了。
米雪儿急促地问道:“你原来不是说你无父无母,是被抛弃的孤儿吗?”
周一冰低下头:“没错,我已经无父无母了,但我还有一个妹妹,就是周石。”
欧阳林叹道:“怪不得我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你给自己取名时选了周姓。一直暗中保护她的冷面黑衣人也是你吧?”
米雪儿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我的脸上:“你们都是怎么了?周一冰,你就那么断定这个女人就是你妹妹?那好,我就破开她的心,看一下是不是和你的一样。”
她带着愤怒拿起匕首就向我刺来。
欧阳林一把抓住她,声音低沉:“雪儿,别闹了,我们走。”
面前衣袂浮光掠影般闪烁之后,两个人已经如一阵风一般冲出了门。
屋子里的气氛令我极度不自在,我想我应该立刻趴在他的肩头痛哭流涕,缅怀一下从来没有过的手足之情,但我做不到。
终于,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缓缓抬起头:“这么说,你是我哥哥?”
他温和地笑了一下,点点头。
周一冰变得如此和气,我真有些不适应。
我舔了一下嘴唇,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这么说,你当初接近林家是为了找米雪儿吧?她和林家毕竟还是有点亲戚关系。”
他点点头。
“之前好几次都是你救我的吧?”
他点点头。
“这么说。你也是一个死神?”
他点点头。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自己是一个隐形人,原来是装的?”
他轻笑一下,神情颇为得意:“我从来没说自己是一个隐形人,是你这么断言的。”
“你为了我和你的心上人闹翻,值得吗?”
他点点头,开口道:“值得,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我无话可问了,只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一直以为亲生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以为他们只抛弃了我。”
他摇头否认:“父母没有抛弃你。你刚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伤心过度又久病缠身,只好把你送给别人抚养,把我送到梅城学艺。”
我觉得有些眩晕,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记得小学的时候,见过一回亲生父母,他们站在我放学的路上。父亲塞给我一把钞票就走了,母亲拉着我的手一直流泪,说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话,但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肯定不是母亲,母亲早就去世了,”他想了一下,“可能是与父亲合作的死神。”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我抹了一下头上的汗,不自然地说:“那能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吗?比如说什么有趣的事情,比如说米雪儿。”
“我的小时候没有什么可讲的。在我的记忆中,我和欧阳林、米雪儿三个每天都在练武学艺,稍有差池就会得到棍棒伺候,一个动作没有做到就没有饭吃。至于米雪儿,小时候,我很喜欢她,把她当做我的梦中**,甚至视作终生伴侣。但是再见到她,我已经没有了心动的感觉,就好像她只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欧阳林以为我当年去梅城是为了找米雪儿,其实,我是为了找你。”
我有些感动,满嘴苦涩:“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周一冰看起来有些迟疑:“我也不太记得了。也许是在我第一天看到你的时候,就认准是你了。”
他看了一眼我的脚,话锋一转:“还能走路吗?”
我点点头。陈医生的药很管用,脚伤已经好了大半。现在虽然没有穿鞋,但脚上缠了厚厚一层绷带,不觉得与穿鞋有什么不同。
周一冰扶着我朝门口走了几步,也许是嫌我走的太慢,他一把抱起我就大步朝前走。
出了门,我才发现这里是一套旧式带院平房,院子里摆着几张上个世纪才有的藤椅,那些曾经的花花草草都已经枯萎了。
周一冰把我放进一辆出租车,付了钱,交代司机:“去人民医院。”
我扶着车门问道:“你不陪我一起去吗?”
他的目光闪烁不定:“我还有事情,你自己回去吧。”
在关上车门之前,我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回到医院,守在电梯门口的几个人诧异地看着我:“您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绷着嘴笑了一下,并不作答。
刚回到病房,小白的电话就打来了:“傻瓜,怎么一声不响地出去了?”
尽管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我还是冲电话抿着嘴笑了一下,举手做投降状:“以后再也不会了,以后我去哪儿都会告知你。”
他的声音有些不满,也有些焦急:“深更半夜的,你去哪里了?”
我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斑驳的光线:“我有一个哥哥,他叫周一冰。就是他用飞刀就了我。”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我嘻嘻一笑:“我也是刚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