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容易下山难,雪后的山路很是难走,许多地方经过一夜已经结了冰,但小白还是坚持把我背下山,一直到公交站牌才把我放在凳子上喘了口气。
他的脸上仍然苍白,脸上的汗水在清晨的阳光下晶莹闪烁。
我掏出纸巾缓缓擦拭他额头上的汗,看到他的眼眸清澈如水,之中全是我的倒影。
随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一辆黑色的汽车在我们面前停下,穿着黑西装的司机下车打开后车门。
小白把我抱进去,自己从另一端上了车。
一路上,我都紧紧靠着他。以前,我一个人笑,一个人哭,一个人孤独,一个人流泪。以后,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的身体逐渐好了许多,但脚却被冻坏了,脚板还被山涧的石头割破了几个口子。等一双脚恢复了直觉,我才发现每动一下,脚底就生疼。
小白让陈医生天天来病房给我检查身体,陈医生竟然也并不反对,每天晚上按时来号脉,而且事情都亲力亲为。
杰子带来了案情的进一步消息:“结果出来了,pizza盒子上和农夫山泉瓶子上的指纹一模一样,三号下毒者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所以无从查起。但是,技术科的同事比对了三个人的生物特征,相似率96.8%,也就是说,三个下毒者是同一个人。”
小白一边削苹果,一边问道:“指纹库里面有匹配的数据吗?”
“没有,”杰子摇了摇头,“可以肯定的是,犯罪嫌疑人没有男性的生理特征,是女性;年轻不详,但根据穿裙子时裸露的皮肤状况来看,大约是20岁到35岁之间;对厨艺有一定研究,那个pizza与各家餐厅的风格都不相符,**掺在面粉之中,应该是嫌疑人自己烹饪或者嫌疑人熟悉的人烹饪的。”
小白削下一小块苹果塞进我的嘴里,将剩下的大半个苹果切成块放在果盘里。见杰子不再言语了,他问道:“中飞刀而死的杀手有什么线索吗?”
正给我的脚换药的陈医生听到“飞刀”二字,怔了一下,抬头看看我,继续手里的工作,但动作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麻利。
杰子盯着果盘里的苹果,咽了一下口水:“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警察也不是万能的啊。目前,我们只能从纹身入手,但是他背后的美杜莎纹身看起来有十几年了,估计不好查。”
“美杜莎?”屋子里的三人异口同声喊道。
杰子奇怪地望着我们,我们三个人也是面面相觑。
我原本有些疑虑,但想想也没有什么。小白是死神,自然接触过那些信奉美杜莎的人;陈医生夫妇即使不是异能人,但几十年混迹于江湖,自然什么都见识过。
但这个和美杜莎有关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害我?
小白擦拭了一下水果刀,继续问:“还有其他线索吗?”
杰子斜了他一眼:“没了。那个人化妆技术了得,化完妆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医院和学校每分钟进进出出几百人,我们哪能一个个查?”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果盘攥在手里:“浪费了我那么多口舌,这个算是对我的奖赏吧。”
说完,他就飞快地跑了。
小白冲他的背影挥了挥刀子,扭头冲我笑着:“别理他。咱们不吃苹果了,我给你剥一个火龙果。”
我握住他的手,撅起嘴:“大晚上吃东西,你还嫌我不够胖啊?”
小白捏了一下我的手:“胖了才好,胖了我就不用担心别人把你抢走了。”
陈医生重重地咳嗽一声。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小白,你先回去吧,太晚了,你明天再来看我吧。”
他满口应道:“好的,我明天一早就过来,给你带狗不理包子。”
我摆摆手:“不要这么早来,你明天前两节还有课。”
他皱眉道:“你请假了,我还去上什么课?看到那个代课老师我就想起你,还不如直接来看你。”
我思索了一下,点头道:“也好,你明天把课本带来,我教你。”
他答应了,但仍然磨蹭着不愿意走,陈医生和护士催了好几遍,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我从床上窜下来,踮着脚尖走到窗口,一直目送他离开。
陈医生吩咐护士把我搀到床上,拉上窗帘,关灭了灯。
屋里一片漆黑,但我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黑暗。很奇怪,心头并没有什么心事,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当我数到第8935只羊的时候,门外一声轻响,房门开了。难道是小白又回来了?
只见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借着户外路灯的光线,我看到来人正是陈医生。
我正要抬声质问,却见一个人影从窗外飘进来。
我急忙眯起眼睛,但及时看清了他的模样。是欧阳林。
欧阳林环视病房,接着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所幸屋里没有灯光,病床离窗户又远,他肯定看不出我在眯缝着眼。
欧阳林的下巴抬了一下,点着我的位置:“确定她睡了吗?”
陈医生瓮声瓮气地回答:“我给她打了一剂安定。”
欧阳林冷冷地说:“再打一针。”
陈医生瞟了我一样,有些迟疑:“剂量太大对身体不好。”
欧阳林将目光调转到陈医生身上,抬高了音调:“我说再打一针,你没有听到吗?”
陈医生紧张地看了一下门口:“您小声一点,楼梯口有好几个人守着,别让他们听到动静。”
欧阳林冷哼一声,目光依旧冷冷地盯着他。
陈医生从墙角的冷冻柜里掏出针剂,走到床前。
我闭上眼睛,觉察到陈医生按住我的胳膊,一阵扎了下去。我但觉胳膊上像是被蚊子咬了一下,其他没有任何异常。
当针头拔出来之后,一双冰凉的大手把我抱了起来。
我即刻闻到了淡淡的花香,百合,茉莉,牡丹,是洛阳百香榭产的香料,是欧阳林。他要干什么?
我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他托着腾空而起,耳畔的风声像是出鞘的利剑一般,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但我不敢睁眼。
几分钟之后,欧阳林的速度慢了下来,
我偷偷眯起眼睛,正好看到他抬脚踢开一扇门。
他走进屋子,把我放在沙发上。
我闭紧眼睛,思索着逃跑的法子。
有人走进来了,身上带着淡淡的CHANEL-EDP味道,好的香水留香持久,三四天味道都不会散去。
欧阳林开口说:“我把人给你带来了,你想怎么办?”
“当然是杀了她,为杜鹃报仇。”是周一雪的声音。
我觉得脖子里冰凉,心里明白,一柄锋锐的刀正顶在我的下颏,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住手。”随着欧阳林的一声呵斥,脖子里冰凉的感觉消失了,地上传来一声脆响。
“你干什么?”周一雪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气愤。
欧阳林的声音依旧冷漠:“咱们的规矩,事不过三,要杀一个人只能下三次手。三次不得手就要放弃目标。我派了两个人,又给了你**,已经够三次了。”
我算了一下,应该是五次才对吧?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什么事情都会为我做吗?”周一雪的声音听起来娇滴滴的,“杀了她,为了我。”
欧阳林沉默了好久:“好,我答应你。”
我惊得顿时大汗淋漓。原以为欧阳林会保全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投诚了。我睁开眼,坐起来,愤怒地说:“欧阳林,你太让我失望了。”
那两个人显然都吃了一惊。
周一雪的面容与那天无异,看来,这就是她的真面目。她怒视着欧阳林:“怎么回事?”
我急忙说:“我今天刚好吃了兴奋剂,你们的药效对我没用。”
周一雪捡起地上的匕首,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这样更好,你能更真切地感受到一刀一刀割在你身上的痛苦。”
她把刀递给欧阳林,欧阳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去了。
我忍不住骂道:“欧阳林,你好无情,我一直以为你对米雪儿情真意切,没想到你转眼就喜欢上这个女人。”
周一雪娇俏地一笑:“难得你还懂得这份情谊,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就是米雪儿。”
我惊呆地张大了嘴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米雪儿?那个令周一冰和欧阳林都魂牵梦萦的女人?那个曾经变身成光头强的死神?
米雪儿催促着欧阳林。
我醒悟过来,挺起胸脯:“女人的事情,不要找男人来搀和。”
米雪儿嫣然一笑:“好啊,想死在我手里,我就成全你。”
我咧嘴一笑:“撇去死神的身份,我们都是女人,半斤对八两。”
“没错,我们都是死神。但是你忘了一点,你的体内没有任何异能,我的体内可是有好几种不同的能量,”她语间一顿,甜甜地一笑,“你的能量都老老实实输入水晶球了吧?看来,你还真是听话。”
老板不是说死神的体内不能存有异能吗?我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