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谌倒没有像张绣那般失态,只是略感惊讶,点头说道“志才所猜无错,的确是为劝降黄巾而来。”
“此事恐怕有些难,前有皇甫嵩坑杀降卒,后无兵马以为助力,单凭一张嘴就想劝降数万黄巾,即便苏秦张仪,也实难做到。”戏志才微晃着脑袋,摇手说道。
“先生所言不假,不过若我等不试下,一旦皇甫将军领军攻来,那数万黄巾可就所剩无几了,那可是数万条性命啊,还望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张绣拱手叹道,心里暗想,若无人跟着,那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张军侯此言,某不太明了,彼皆是反贼,倘若执迷不悟,即便刀斧加身也是罪有应得,何必怜悯?”戏志才打了一记酒嗝,又饮了一口,怪里怪气的嗤笑道。
“反贼?若如阁下这般有吃有喝,彼岂会铤而走险?不过求存尔,阁下大才,不敢劳烦,某张文渊,独去便是。”张绣说完,拱手挥袖而去。
“这戏志才怎如此不堪,记得是曹操第一个谋士啊,真是大讹。”张绣翻身上了马径直奔着城门方向而去。
而荀谌则是一脸埋怨的对戏志才说道“文渊少年俊杰,谦恭有礼,居大功而不自傲,你何故如此待人?”
“呵呵,兄长不必担心,我只想看看他此行目的。”戏志才笑道
“那可曾看出来了?”荀谌白了一眼问道。
“不曾,救民之心虽语出真诚,却不是其此行目的,他方才虽负气而走,但神情好似并无所谓,恩,有点有恃无恐的样子,看来,这小子有点意思。”戏志才眼中闪着睿智的光华,盯着骑马远离的张绣背影,心中暗讨“看来此子从张宝处得了好处啊。”
“那你去否?真叫他一人独去?”荀谌问道
“我敢与兄长打赌,即便他一人独去,也将事成,不过,我却对此子有些好奇,便随他走一遭。”戏志才拍了拍葫芦笑道。
张绣到了城外军营中安排了一番后,趁着城门未关,便返回王府休息,而曹操至深夜却不见回来,张绣心想兴许宿醉于青楼了。
次日一早,张绣早早的便起身单枪匹马,一身便装赶奔九门县,他可不想被曹操知晓,结果刚出了城门,却碰到了戏志才,只见戏志才骑在一匹骡马上,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对张绣笑道“衙内寻了半天只有一匹矮骡马,还好等到军侯了,原以为军侯早已经走远了。”
张绣疑惑的看了一眼戏志才,问道“先生也要去?”
“诶,虽不欲前往,怎奈殿下之命不好违背,遂只得陪军侯走一趟,不过但凡事不可违,休要连累于某。”戏志才甚是无奈的言道
“先生若不想去,不必勉强,殿下那边我自会去说,先生不必为难。”张绣实在拿捏不准此人,恐其跟着反而坏事,出言婉拒道。
“呵呵,拿人钱粮,忠人之事,何况此次一来一往,便可赚取功劳,何乐不为呢。”戏志才嘿嘿一笑,意有所指的笑道
张绣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不动声色的笑道“先生方才还担心有性命之忧,这才片刻就笃定事能成,变化之快令人乍舌啊。”
“无它,我见军侯独自一人,脸上却毫无忧色,忽然想起张宝都能也落在军侯手中,恐怕些许小贼,也是手到擒来。”戏志才的骡马矮上张绣的坐骑半头之高,戏志才费力的仰头笑道。
张绣坐在马上斜眼瞥了一眼戏志才,皱眉冷哼一声,不作言语,拍马向前急走两步。
戏志才骑着骡马,在后高呼道“慢些,军侯,我这马儿跑的慢,可赶不上你。”
“我说先生,此道路上行人稀少,你有何话不妨直言,不必多方试探。”张绣勒住战马,回头沉声说道
“军侯倒是机敏,也罢,我猜想军侯定是从张宝处得了什么,所以才赶着去劝降数万黄巾,可是在下不明白,何以要再拉上一位同去呢?”戏志才在后面拍马赶上,似笑非笑的问道。
“先生好本事,这也能猜到,不错,我是从张宝手中得了块令牌,劝降这数万黄巾,也是不想这天下多些冤魂,至于拉上一人,无非自保尔。”既然已经被猜出,索性坦言说了出来,张绣说完,扫了一眼周围,而后紧盯着戏志才,看他如何说。
戏志才何等人物,此话可瞒不过他,何谓少些冤魂,此言不是证明其也觉得黄巾造反有理?何况将令牌之事向刘稚说出,一样可自保,也同样能劝降黄巾,还能获取更多的好处和信任,为何要私匿?看来此子年岁虽幼,心中所图甚大啊。
再看此时张绣眼中透着一股杀意,恐怕自己一个回答不好,就要丧命于此。
戏志才在骡马上抱着他那宝贝酒葫芦,说道“军侯心系苍生,想必心中志向也不会小到哪去,但不知是何志向?”
“我一军侯能有何志向?无非是想叫天下百姓,穿有衣,饥有餐,学有书,生有安。”张绣朗声说道
“此志可谓高远,令人敬佩,那依军侯之见,眼下天下如何?”戏志才心中一动,此人志向竟与自己不谋而合,只是不知其如何看待这天下大势。
“所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汉室传至今日已有四百载,如今乱象渐生,天下如何,以先生之智,何须问我?”张绣闻言,张口回道。
戏志才惊讶的看着张绣,原以为只有自己几位看出大乱将至,新主即出,没成想眼前又多出一位,正在戏志才思讨之时。
张绣猛然提起长枪,一枪扎向戏志才,戏志才猝不及防之下,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长枪奔着自己咽喉扎来。
枪尖在戏志才颈嗓咽喉毫厘之处停下后,张绣冷冷说道“想必先生已知我心中所图,不知先生打算何去何从?”
戏志才暗暗擦汗,心说这位够杀伐果断的,颇有几分霸主之姿,抬手轻轻挪走颈前枪尖,笑道“难不成军侯不想知道这数万黄巾如何安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