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过电走的不紧不慢,不过显然不是回家,而是顺着大路向镇外走去。捷山正和山烟行两人也看明白了,绒过电已经发现了他俩,要到镇外没人的地方和他俩做个了断。
两人当然不会退缩。
周围已无人影,绒过电又拐上一条小路,林木掩映,不多时,已至密林深处。绒过电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神情还是那么倨傲,看着赶上来的这两个英气勃发的年轻人,只是却不说话了。
山烟行现出自己的仙妖幻像,两条风尾在身后悠然游动。山烟行道:“你在酒楼上讲的还真是丰富充实,以至于你走了之后我觉的心里空落落的,所以就想跟上来,听听你还会说些什么”。
捷山正如同审讯一样问道:“你既是仙妖,就一定做过恶事,这里四下无人,你不妨和我们说说这些如何?”。
捷山正一边说,一边打开双目,用“破伪术”进行观瞧,但是,不知为何,面前的画面却模糊扭曲了。
绒过电冷笑答道:“在官府担任官职,都是奉国家之令。恶事还能做的少得了么?只不过说出来颇有些羞耻,你们会听的津津有味么?”
原来他因此藏身于官府之中,修炼仙道。
山烟行:“是你做的时候津津有味,说出来颇有些羞耻吧?”
绒过电嘿然一笑,显出了仙妖幻像,兔耳獠牙,道:“真正该颇有些羞耻的是。。。。。。”他两袖一抖,露出两把黑布缠柄的白钢飞电铁尺握在手中,一铁尺向山烟行打来,“你们围着我,正在做让你们津津有味的事!”
山烟行身形一闪,化作一团烟雾,这就是她的独门仙法——“隐踪术”,绒过电的铁尺一下砸进烟雾之中,一把长匕首格挡住了铁尺。
山烟行却是心中惊骇,因为她的“隐踪术”本是于敌人周围飘然不见,对方断然打不到她,然后她就会借雾移到敌人背后,一匕首刺下去。而这次施展开“隐踪术”,效果却只施展出一半,烟雾藏住她的头,却藏不住她的腿。危急之下,她只能伸出匕首格挡住绒过电打过来的铁尺。
铁尺乃是钝器,头部并不磨尖开刃,而是专门克制别人兵刃之用,捕快经常佩戴,意在活捉犯人,不过打过来的话,谁也不敢怠慢它的威力。山烟行挡这一下实是极重,震得她手臂发麻。而绒过电的招数还有后继,铁尺两边小枝一绞,对着匕首就拧了进来。
幸而旁边捷山正已经大喝一声,手中剑以长矛破风之势刺了过来,其实他眼前还是一片扭曲模糊,不过还是能找到大概位置。
绒过电见来势凶猛,赶紧抽刃闪开,两只风尾轻轻一扯山烟行的身体,飘荡开来,她就被解了围。
三个人打在一处,两旁木碎叶崩,阳晃草伏,喝喊之声溢林跃树。
此战何其凶恶?有春歌为证:来回长剑割草,反复铁尺插秧,道道匕光水扬扬。叉指镰手频进退,何忙?上插眼睛下掏裆。
绒过电打斗凶狠,招法老辣,武功心计皆在二人之上,这还倒在其次。尤其最痛苦的是,山烟行和捷山正都发现自己的法术只能使出一半。
捷山正识不好对方招法真伪,山烟行藏不住自己全部身形,并且两人还是不知自己到底中了对方什么妖法,心里这个憋屈。
捷山正仗着剑术高超,山烟行仗着雾隐灵活,和绒过电交手,两人都左支右绌,吃力之极。
绒过电则边打边哈哈大笑,交口称赞喝彩,收起了之前对二人的小看之心,手上毫不松慢,不过一时也不能就将二人拿下。
捷山正不敢将手中剑变化成狼牙棒“群山鼎沸”,山烟行亦不敢用出自家别的看家法术,都怕用出来后大失其效,自己又没了底牌。两人处境尴尬之极。
打了足足有三炷香的功夫。绒过电越战越凶,捷山正二人无计可施,又找不出对方破绽,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两人就都萌生退意。
捷山正不好意思先退,正在这儿全力硬撑呢,山烟行靠近他的身边,再次化出一片烟雾,在绒过电看不见的烟雾中,山烟行一拉捷山正的胳膊,捷山正会意,两人假意呼喝一声,然后迅速向后逃遁。
绒过电在后面紧追不舍。三人架起风术,呼啸之间穿林而过。
山烟行肩后两条风尾化出的烟雾只是一半,挡不住二人行迹,她心中甚是着急。
正在这时,捷山正低声道:“右侧有小溪流水声”。山烟行会意,两人风头掉右,奔了过去。
等绒过电追到溪边,只见溪上烟雾散漫,溪水盖住了二人行迹,他左观右望前后倾听,两人不知所向,实在已经追踪不得了。绒过电无可奈何,只得悻悻而去。
溪水下游三十里处,一个不大的小瀑布下,溪水潺潺,在溪边几块巨石之后,捷山正和山烟行躲藏于此,殷殷气喘,二人都已浑身湿透,捷山正扭头看去,一见山烟行出水镜仙的样子,又是一痴,就不动了。
山烟行亦不忸怩作态,只假作不知,若无其事,举手轻撩湿发,别在耳后,然后双手掩住胸前,屈起玉腿相叠,上下轻轻搓动足上泥沙。她的鞋子在刚才逃亡之时已经丢了,并且法力用尽,身后风尾已无。露滑玉肤,透纱裹身,里面粉红亵衣看的清清楚楚,腰肢毕现。
捷山正就这么看着,并不移目,他心中怦怦直跳,思绪乱极。
良久,山烟行忽然开口道:“捷大哥!这绒过电着实可恶,伪装凡人,假作不良,将我们诱骗到这里,却突然出手。刚才若非你想出乘溪水而逃的主意,咱俩现在恐怕还不知会是怎样呢!”
捷山正面色红了,不知怎说才好,思绪极乱。
其实是他俩跟踪绒过电到此地,然后又毫不客气,几乎是逼恼了他,他抢先才出手的。
山烟行又道:“咱们却没想到他是这么厉害,尤其是妖法惊人!”
捷山正一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唯唯附和。
山烟行:“不过,我倒有个主意!我可用传影之术,询问我的家人,看知不知道这绒过电是何来历,用的是什么法术,能让我们不能完全施展仙术,又有何克制之法,然后再作打算。只要先等我休息休息,恢复恢复法力”。
捷山正面红耳赤,哪好意思让山烟行揽过此事,急道:“不、不,此事因我而起,还是让我来问吧,我师父见多识广,他应该能知道。另外,我的法力还有余副,现在就能传影”。
山烟行见捷山正如此说,就也不推让了,道:“那就有劳捷大哥了!”
捷山正道:“你先在这儿晾凉衣服,我到那边去施法!”
山烟行点头答应,她想自己现在衣物未干,很是狼狈,的确也不适宜见外人。
捷山正走到远处林木之中,心中不由大是踌躇,对自己刚才脱口而出之言又是懊悔不已,自己现在该怎么和师父说呢?
且不说这个,刚才听绒过电之言,应该确实和那具尸体没有关系,自己本想就此罢手,可刚才让山烟行那么一说,她不想罢手,而自己也不想在她面前就这样颜面扫地,说什么也得让绒过电折上一折,就算尸体不是他杀的,可就凭他的为人傲慢狂妄,和言语无稽,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才是。何况自己和山烟行差点为他所害。
捷山正越想越对,想到这儿,他决定还是不能就此认输。
可怎么和师父说呢?
有了,不和师父说,和软旋说就好了!
捷山正就在林中运起传影之术。
陡天峰。
在自己的内室之中,软旋心中一动,知道有人在远方求唤自己,那人正是捷山正,软旋对着前面轻轻一划仙袖,捷山正传来的身影就显现于自己的面前。
捷山正问候道:“软姐别来无恙!师父近来可好?”
软旋笑了,并不作答。
她不答,捷山正其实也能想像到师父会是什么样。
捷山正只好直奔主题,言明自己所遇之事,将前后始末说与软旋。
听后,软旋道:“这个绒过电是什么来历我并不了解,没有听说过他,但是他用的法术我是知道的,其名曰‘讳术’,乃是极为厉害的法术,可以将别人任意法术的效果减为一半,甚至包括别人说的话,所以你在酒楼上说话只能说出一半来。
仙妖各分类别,法术互不相通,有侠仙、文仙、巫仙、病仙、器仙、禁仙等别,而此人应该是‘禁仙’一脉,专修克制、封锁、禁讳等法术。不过他只会一‘讳术’来对付你,还被你走脱,想来道行也并不高”。
捷山正一听,看到了希望,不由的心中舒展,又问道:“那该如何破解呢?软姐姐你可有方法教我?”
软旋透过红框眼镜看着捷山正:“侠客可不是一言不合就打起来,那绒过电与你本无冤仇,不过僻居修行,你自己想想,这样做是否合适?”
捷山正想到山烟行的样子,不禁心猿意马,一心想要讨好于她,给她看看自己成功模样,想到这,对软旋道:“软姐姐,我已想好,此人言语无状,又心机险诈,突然下手,地痞流氓之气昭然。放任这样狂妄之人都不教训,那我还混什么侠客呢?
所以我决意要挫挫他的锋芒,给他个教训,好让他知道应该克己律言,循理守矩。这正是侠客本份,对我自己也是个修炼,恳请姐姐助我!”
捷山正言炙意切。
软旋莞尔一笑,道:“我现在这里只有一张你师父送我的文仙法帖‘淡泊咒’,虽然这种法帖一张只能使用一次,但却正好能克制他的‘讳术’,那么,你要不要用呢?”
捷山正大喜,连声道:“要用!要用!”
软旋再次一笑,伸出纤纤玉手打了个响指,一只金雀就从她床头的锦囊之中叼来一张法帖,放在了软旋的手上,软旋纤手轻轻一伸,运出法力,那张法帖就穿过幻像,轻轻落在了林木之中捷山正的面前,捷山正拾起一看,正是“淡泊咒”。
捷山正正在高兴,软旋又道:“这种咒法有个缺点,就是生效较慢,容易被别人发觉,然后避开。所以你要想稳妥施放,你还需要自己去想个办法”。
捷山正对软旋连声道谢,然后躬身告辞。他在林中收了传影,又感伤了一会,然后转头就去找山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