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摸了摸自己的短须,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正待开口与林冲说话,就只见林冲家里的侍女锦儿就急匆匆地进了酒肆。
“官人不好了!”锦儿脸上尽是惊慌与失措。
“何事惊慌?”林冲慌忙问道。
锦儿道:“官人和陆虞候出来,没半个时辰,只见一个汉子,慌慌急急奔来家里,对娘子说道:‘我是陆虞候家邻舍。你家教头和陆谦吃酒,只见教头一口气不来,便重倒了。只叫娘子且快来看视。”
“娘子听得心里担忧得劲,连忙央隔壁王婆帮着看了家,和我跟那汉子去,直到太府前小巷内一家人家。”锦儿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焦急。
“上至楼上,只见桌子上摆着些酒食,不见官人。恰待下楼,只见今天午后在御街意欲轻薄娘子的高衙内出来道:‘娘子稍坐,你丈夫在此候你多时了。’于是奴婢只能慌慌下楼,只听得娘子在楼上大呼救命。”
赵楷一听就知道高衙内又在使下三滥的招数了,林冲的双眼却早已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一口钢牙咬了个瓷实。
“因此我到处寻官人,不见,幸好正撞着卖药的张先生道:‘我在樊楼前过,见教头去了御街,想必是一个人喝酒去了。’因此特找寻到这里。高衙内定是意欲行不轨之事,官人快去!”说到这锦儿早已带满了哭腔,眼泪止不住地从两颊滚了下来。
林冲提起自己的酒葫芦,也顾不得赵楷几人,径直往酒肆外奔去。
赵楷眼角一提,手一挥,叫了一声“跟上。”,自个儿也拔腿就跑。瘦长与两个家将对视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这下林冲心里着急,跑得很快。赵楷这幅身体太过羸弱,倒是拼尽了全力才能勉强看到林冲的背影。
不一会就到了陆虞侯家,林冲一脚踹开院门,随手提起院内的一根不知干什么用的白木棍就上了楼梯,却只见楼门紧锁着。
张氏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内传了出来,“这清平世界,天子脚下,是有什么王法允你将我这良家妇女关在你屋内!”
又听见高衙内的公鸭嗓子淫笑着说道,“哈哈,小娘子,衙内我这般对你,小娘子不觉得跟了我衙内才是正途么?”
跑了个气喘吁吁,刚到的赵楷刚好听到这句话,又是一头黑线,尼玛这高衙内可真够狗血的!
林冲听了这句话还了得,噔噔蹬冲上楼去,只身撞开了门去,大叫一声狗贼休得放肆。
高衙内被林冲吓了一愣,还没反应得过来,就只见林冲拉着张氏下了楼。
走到楼下,林冲焦急地问了张氏一声,“可得被这狗贼污了?”
“未曾。”又羞又急的张氏脸上沾满了泪水,咬紧了嘴唇也只说得出这两个字。一张别有风韵的脸蛋却花了妆容。
林冲心中炸翻了天,回过神来上楼寻那高衙内,却发现这厮从窗户顺着后门跑掉了。心中有火无处发的林冲把陆虞侯的家砸了个稀巴烂。然后又下楼来提着白木棍在院子里恣意破坏。
“果然,被戴绿帽子的男人是最疯狂的。”赵楷心里叹了一句,手上却摸了摸短须,说了一声,“林教头莫慌。”
林冲瞪着一双豹眼看了赵楷一下,看得赵楷心里发毛却又只能硬着头皮说:“我父是朝内的大员,若是高衙内再纠缠不休,我自能护了教头与娘子的安生。”
“大员?大得过高太尉么?”林冲气是气,却没有晕了头,只是语气不大好听。
“纵使强不过却也是差不过的。”赵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为了继续装叉,还没放过他的短须。开玩笑,高太尉再大能大过皇帝老子么?
林冲也是被逼了没法了,无奈的长叹一声,说,“小兄弟要是不嫌弃,且到寒舍一叙。”
赵楷微笑颔首,招呼着自己的人和林冲家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
到了林冲家,惊魂未定的张氏还强打着精神给赵楷几人备上了点小菜。
林冲招呼着赵楷坐定,赵楷叫家将与瘦长同坐,后三人却死活不肯。赵楷拗不过,只能随他们去了。
林冲不是一个莽夫,一坐定开口就说:“不知兄弟此番厚待,可是有林冲效劳的地方?”他是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的,别逃了虎穴又入狼窝,那可就完蛋了。
赵楷心中诽谤,总不能告诉你我就是因为你是林冲吧?沉吟了片刻,才说,“在下在朝廷也有个一官半职,只怕朝堂里暗下结下了仇也不知会,明枪易躲,但暗箭难防,家里还需要一两个武艺高强的人来帮衬一下啊。”
听到这句话,赵楷明显感觉后面的两位家将动了一下,想必是极为不满却又不敢吱声。
林冲听到这才稍稍放下了疑虑,招保镖什么的,也太正常不过了。
“高衙内正如兄台所言,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此间事了,林冲就算辞了这劳什子的教头,也无甚挂念。”
只说可以辞教头,可没有说就一定可以跟你当保镖。林冲这话还是留有余地的。
一是,他现在还没意识到这祸不只是丢个媳妇的事,而是要命的事。二是,赵楷只是随便亮了亮家底,具体什么情况又不曾言说。
赵楷一听,却不恼怒,只是像是轻描淡写地说,“家父乃是朝中一品大员,虽不能与蔡太师相提并论,但也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说完,故意给林冲亮了亮自己的入城金牌。
林冲官职听起来倒是威武霸气,说到底禁军八十万枪棍总教头也不过是个低级武官,哪里知道朝中什么情况,看着货真价实的金牌也就信了个八九分了。
看着林冲的眼神,赵楷趁热打铁,“高衙内此人下作阴险,恐怕还有后招,你如此这般这般……”说到后面就就叫林冲附耳过来,给了林冲一个算计。
……
几日过后,高衙内听说林冲把自己妻子给休了,不由得捧腹大笑,“竖子,竖子!哈哈哈!”“哈哈哈”,高衙内跟着他的一帮泥腿子在酒肆内放声大笑。
“这所谓的禁军总教头原来是个没卵子的孬货,被老子轻轻一吓立马就把自家的小娘子休了等着衙内大人我去接收呢。”高衙内抹了抹自己眼角笑出的眼泪,大声说道。
大龅牙和大长脸连声称是,大龅牙说:“听说林冲把他老丈人张教头给气吐了血啊,真是乐死个人。”说完赶紧给高衙内斟上一杯酒,点头哈腰就差没伸舌头了。
“走,找小娘子去。嘿嘿嘿……”高衙内淫笑一声,喝了眼前的酒,也不管嘴上的哈喇子就带着两个狗腿子出门去了。
一会儿来到了张教头家,三个人却只看见大门紧闭,并没有人。
“想必是小娘子刚遇上这种事,羞得见不得人,待洒家进去将她带离这苦难之地,哈哈。”高太尉的绿豆眼滴溜溜转个不停,奸笑一声就推开门进去了。
后面两个狗腿子畏畏缩缩地跟着,一副孬包像。
打开门去,却发现院子里面静悄悄空无一人,高衙内心想,这种无人之地才好行事,就心里一喜,奔内堂直去。
走了半天,终于看见一个像是女人家的闺房,高衙内搓了搓手,一脚蹬开房门,大吼一声,“小娘子,相公来了。”
却只见屋内床榻上睡着一个人正轻轻地抽动,屋内光线不佳却也看不清正脸。
高衙内猴急地将凑过去。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了起来。
只见床铺上的人翻身起来就是一大耳光扇在了高衙内的脸上,来人迅速翻下床站起,高衙内“哎哟”惨叫一声,定睛一看却是一名身长八尺的大汉,不是那林教头却是那谁。
“林冲你怎么在这?!”高衙内捂住自己的脸,故作凶恶地问道。
林冲也不搭话,“啪。”反手又是一耳光。这回高衙内两边脸都肿了起来。看起来像一只肉案上的猪头。
“冷冲,内敢打…打我!”高衙内的脸肿了起来致使他吐字都有些不清了。
“内知道我父亲是…是高待…太尉你竟然还敢打我!”高衙内肿着脸大着舌头发狠显得有些滑稽,后面不禁有人笑出了声。
这时候一脸笑意的赵楷拍着手走了出来,“高太尉,高衙内,好大的威风,恐怕这称呼会折煞了小民啊。”
“又是内!”高衙内绿豆眼瞪在了一起,眼前这个少年他之前见过了几回,却不曾想他会是和林冲一伙的,还在这阴了自己一把。高衙内此时也知道被算计了,却更加的凶恶无赖,大声喝道,“我父亲不会让尔等安生的!”
赵楷哈哈一笑,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谈,衙内大人先关心好自己吧!”
高衙内大惊,正要招呼自己的狗腿子,却发现大龅牙和大长脸早已不知所踪。
“来人!来人啊!”衙内大声呼喊。
赵楷有些恶趣味地对着高衙内说了一句:“你喊啊,你喊啊!你喊破喉咙现在也不会有人听见,更不可能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