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狗贼,响亮浑厚,而且离绿豆眼高衙内又近,直接将其震得两耳发聩,满眼金星。高衙内手上抓着女子的力道倒是小得多。
“瘦长,这个武者你见过么?”看到这武者的身形体貌,赵楷不禁有些咂舌惊奇,就问了问自己的小厮。
“王……不,少爷,好像…好像在哪见过啊?不过我现在这…一时想不起啊。”瘦长在一旁为着赵楷的问题抓耳挠腮不表,却见高衙内也反应过来了,转身一瞪那个武者。
“你这厮多管什么闲事,找死么?”虽然高衙内看着来人身材高大健壮,却仗着自己的身份也不发怵,反而质问来人。
来的武者此时却是龇牙瞪眼,青筋暴露,眼看就要一拳打在高衙内的大饼脸上。
武者正要下拳时,才认出眼前这个大饼绿豆是当朝高太尉螟蛉之子高衙内。话说高太尉不知因何原因不曾有子嗣,就从自己本家认了一个儿子,宝贝得紧。
这时候,赵楷能明显看出,武者的一瞬间气势弱了下去,只见武者松开了拉着高衙内的手,脸色阴沉地说,“在下禁军枪棍总教头林冲,不知刚才贱内为何事冲撞了衙内大人?”
这时候瘦长突然一拍手,告诉赵楷,“少爷,我知道了!”
赵楷伸手狠狠地拍了他的后背一下,“废话,我也知道了。”然后转身看向林冲,眼中一片火热。咳,倒不是因为赵楷有龙阳之好,实在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豹子头林冲实在是招牌太响了。
这时候高衙内放肆狂妄地一笑,居然伸出手去想拍拍林冲的脸,却因为身高相差太大,只能讪讪地拍拍他的肩,轻蔑地说,“禁军枪棍总教头,呵,好大的口气,怎么,想跟我亲爹高太尉掰掰手腕不成?”
林冲可是知道高太尉在整个汴京城的淫威的,只能尴尬地一笑,说,“衙内大人说笑了。”然后转过头拉着自己的妻子,准备离去。
奇怪的是,高衙内并没有半点阻拦,只是带着一帮狗腿子,略有深意地笑着,看着林冲带着他妻子越走越远。
“追!”赵楷叫了一声,拉着瘦长就是一阵狂奔。
“哎哟,少爷,没想到您还是这种口味!怕皇…老爷对您强抢民女会有看法啊?”瘦长一边叫唤着,一边跑着。
“滚蛋,”赵楷跑着还不忘给瘦长来上这么一记,“我是为了追林冲!”
结果瘦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中还念念有词地说什么洁身自好。赵楷翻了一个白眼,也懒得解释,只是朝着林冲去的地方疾奔而去。
……
林冲带着自己妻子倒是走得不快,不一会赵楷就看见了他和他妻子的背影,旁边好像还有个少女。
“林教头,”赵楷跑得有点气喘吁吁,赶紧连声叫道,“林教头等一等。”
林冲脚步稍稍有些迟疑,他先是紧了紧拳头,这才转身过来一脸地狐疑和戒备。也难怪,万一是高衙内和他的狗腿子纠缠不休那少不得又是一个大麻烦。
赵楷赶忙堆满笑脸,赶紧解释道,“林教头,我是汴京城里的普通百姓,只是仰慕您的武勇,特来见见本尊的,有些突兀请莫见怪。”
林冲刚刚遭遇了高衙内一事,心中十分烦躁,并没有心思理会赵楷,只是略略点了一个头,说道,“承蒙厚爱,不过在下现在还有要事,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在下告退。”
不等赵楷搭话林冲就拉着他妻子走了,林冲的妻子走前还看了赵楷一眼。
赵楷也不恼怒,只是站在原地大声喊道,“林教头还须小心行事,高衙内并不是好相与的人!”而旁边的瘦长却非常不理解赵楷的行为,言说道,“少爷,这林冲不过区区一个教头,竟敢如此自傲,要是您告诉他…”
赵楷轻轻招了招手,示意瘦长不要多言,看着林冲走远,赵楷心中也有了些计较,准备打道回府了。
不过在回府的路上有遭遇了些意外。赵楷带着瘦长一路观摩闲逛,太阳早已在天边羞红了脸,准备躲到山下歇息去了。此时赵楷却又看见了高衙内和他的一帮狗腿子在街上游手好闲地招摇过市。赵楷也不拿正眼看他们,就径直从旁边走了过去。
“等会,”高衙内的众多狗腿子里面,一个大龅牙呲牙咧嘴地对着赵楷和瘦长叫了声,“刚刚咱们衙内大人在和林冲家小娘子谈心的时候,是这两个人站在旁边多嘴多舌的吧?”这话倒是问旁边的同伴。
高衙内略一挑眉,绿豆眼瞪得浑圆,也不阻止。然后大龅牙又接着说,“现在看着咱们衙内大人巡视商铺,也不过来行行礼是有何道理啊?”说到后面大龅牙的音调却是越来越高。
赵楷拉开护住的瘦长,笔直地站了过来,略带稚气的英俊脸庞上带上了一丝戏谑,他哪里不知道这就是故意找茬了。不过这回他们可是踢到铁板上了。
“怎么,这位仁兄有何见教?”赵楷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搭上了话。
“仁什么兄?叫大人!”另一个狗腿子长着一张大长脸也跟着起哄。
赵楷皱了下眉,冷冷地沉声说了一句,“你们几个阿猫阿狗就要让我叫大人?”旁边的瘦长也是一脸的不善。赵楷虽然并不威武,但是长期生活在帝王家的这幅躯壳还是多多少少带了些气场,虽然几个狗腿子越发得脸色不善,却没有发作。
“不知兄台是哪个府上的?怎么某家看着眼生啊?”一直没有说话的高太尉也冷不丁地回了一句。毕竟这种纨绔在汴京城里混也不是光靠背景,察言观色也是必修的功课之一。看赵楷面对气势汹汹的自己一群人还这么镇定自若,心里也是打起了鼓。
“我?汴京城里做点小买卖的老实人尔,比不上衙内威风。”赵楷不阴不阳地讽刺了一句,倒不是他想跟这帮无赖争强斗胜,而是既然都欺负到自己头上了,自己这个皇子也不能太软弱了。
“噢?看来兄台做的也是大生意,今天就算是见过了。”高衙内见赵楷一点也不发怵自己反而嘀咕了起来,说了一句毫无意义瞪得场面话之后,就带着一帮狗腿子摇摇摆摆地走了。
瘦长在一旁牙齿都要咬碎了,自己的主家堂堂的亲王,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不过在旁边的赵楷倒是摸了摸自己下巴的短须,轻笑一声,说了一句,“好戏还在后头呢。”
瘦长听得一脑门子雾水,索性不再去想,跟着赵楷老老实实地回了郓王府。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这林冲带着妻子张氏回了家,就一脸怒火地问了张氏,“贞娘你怎么会惹上那等破皮无赖?”
张氏还没开口,站在她旁边的少女,也就是赶过去给林冲通风报信的侍女锦儿就急着解释,“那是因为我和娘子去五岳庙游玩,结果在御街遇见了高衙内一伙人,他们见娘子貌美就故意上来搭讪,娘子见来者不善就吩咐我去找官人您了。”
林冲听了心中大为光火,然后手掌重重地拍在了自家的案桌上,吓了张氏和锦儿一大跳。“这贼子欺人太甚。”发了一会火之后,林冲却只能叹了叹气,按下心中的愤懑。
高太尉在汴京城,别说是他一个区区教头,就是朝中的大员都不敢去锊虎须。这种事除了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之外别无他法。
不过还有一件事让他疑惑不解,今天那个少年表现得非常奇怪,不过却感觉到并无恶意。只是他说此事还须谨慎是指…
想来心里烦躁,林冲晚饭也不想吃就一个人提着酒葫芦出门去了。只留下张氏和锦儿在院内大眼瞪小眼。
……
话说林冲一个人来到了御街的酒肆里面点上了半斤卤牛肉,坐着喝闷酒。由于是腊月,外面天气寒冷,虽然繁华的汴京城内仍然熙熙攘攘,但是酒肆内却没什么酒客。林冲靠着窗,窗外的月华挥洒在他的脸庞上,胡子拉碴的林冲竟然显得有些说不出的阳刚美感。
林冲喝下一口温酒,吃下一片牛肉,嘴里吐出了一团浓厚的白雾,紧了紧身上的单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的妻子当街受辱,自己却只能忍气吞声,两个字,窝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过来,“林教头好雅兴。”
林冲转身一看,却是今天下午遇见的那个少年,不过他身边此时除了跟着那个小厮之外还跟了两个壮汉。
话说这赵楷带着瘦长回府吃过饭之后越发地无聊,就打算着来看汴京的夜景。瘦长鉴于今天高衙内挑衅的这种状况,死说歹说要赵楷带上两个王府的家将。想到瘦长也是为了自己好,就应允了。结果来到御街就看到林冲在这喝闷酒,就故意钻了进来。
“你这后生,莫非是来看某家笑话?”林冲此时心中郁结,说话也难免带了几分愤懑。赵楷哈哈一笑,答道,“林教头心有不满实属正常,在下并无他意,只是过来劝过教头。”
“噢?你有何指教啊?”林冲也不正眼看赵楷,还是自顾自地喝酒吃肉。
“大胆!”赵楷旁边那名高壮,名叫马捷的家将大喝一声,表示对林冲怠慢主家的不满。
“哎~马捷兄弟先别发火。”赵楷一摆手,马捷就闭上了嘴。
“我真有要事跟林教头商谈,林教头可否赏我一分薄面?”赵楷仍然笑吟吟地说。
林冲略一迟疑,而后勉强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