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周侗确有其人,《宋史·岳飞列传》有“(岳飞)学射于周同,尽其术,能左右射。同死,朔望设祭于其冢”语。
不过赵楷傻了,彻彻底底地傻了。你能够想象得出《水浒传》里的人物和《说岳全传》里面的人物是师兄弟么?这不就跟说《旧唐书》里面出来个孙悟空里面一个道理么?
不过这就是历史,《旧唐书》里面虽然没有孙悟空,但是是有唐僧的,只不过在里面他叫玄奘罢了。
在赵楷和林冲齐齐震惊半晌之后,赵楷先开口了,只不过脸色扭曲,“进之有机会是要和你这位小师弟切磋切磋,看看他武艺如何。”
“殿下,冲有时间一定试试,微臣的师父武艺了得,在京城可曾经是御拳馆的天字号武师,就连微臣的八十万禁军枪棍总教头也是师父传的。”
赵楷点了点头,觉得有时间是可以去拜见拜见这位老头子,能教出岳飞和林冲,想必是也是一位牛人。
在院子内,赵楷向林冲继续问了几个武艺上无关紧要的问题后,就流着汗回屋休息了。回到屋内赵楷觉得自己习武是不成了,一是年龄大了,而是没有天赋,从他来到大宋以后一直都未曾放弃锻炼一下自个儿的体魄,可惜收效甚微。刚刚和林冲聊了几句,更是觉得自己在文武两条路上怕是选择前者比较恰当。
在胡思乱想中,赵楷在一片知了聒噪声中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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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光皎洁柔和,不肯停歇的夏虫在草丛里鸣叫。
而赵楷梦中,哀鸿遍野,尸山血海。
赵楷此时看不见自己的躯体,就像一个漂浮的灵魂一般观察着周围。
“这是……”就在赵楷在迷惘和昏昏沉沉中,一副画面逐渐清晰。
“老骨头,换好。”一个金人用并不熟练的汉话朝着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吼道,丢下一套青衣、一顶毡笠。
梦中的光景仿佛还是三四月的天气,北方的天气好像还很冷。身穿华府的中年男人和他旁边身着龙袍的青年,以及身后跟着的诸多宫装女子,穿得都很单薄。
身穿华服的中年男人转过头来,默默地在荒野中更换衣服,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
“父皇!”赵楷看清了中年男人的脸庞,却是大宋皇帝,他的便宜老爹。不过他的呼喊声没有任何人听见,赵楷自己仍然是一片虚无。
不一会徽宗换好了青衣毡笠,就被押到一匹黑马旁边,被强行推了上去,旁边站着的全是金人士兵。
而随后的青年,却是他的大哥赵桓,此时是一副皇帝的的打扮。
就在赵楷又想出声呼喊时,突然,画卷变了。赵楷像是看电影一般,看着这幅画卷飞速变化起来,就像是看电影按了八倍加速一样。
不一会,来到一片白皑皑的大雪中覆盖的一座小茅屋。茅屋内有着一小团即将熄灭的柴火,旁边坐着的却是徽宗和赵楷的大哥赵桓。
他们两个衣着单薄,窗外寒风肆虐、大雪飘扬。茅屋内又潮又湿,破屋四面透风,每当寒风一起,徽宗和赵桓,大宋的两个皇帝就挤在一起,在饥寒交迫中相互取暖。
不一会,走进来一个金人士兵,满脸骄横,“你们的!”,说完士兵丢下一些发霉的干饼和豆饼,跋扈地走了。
“爹爹,您……先吃吧。”赵桓开口了,语气中虚弱不堪,根本不像是一个青壮男男子的声音。
徽宗双眼饱含泪水地看了看赵桓,胡乱地抓起地上沾满了泥水和雪花的食物,往嘴里塞去,吃得原本整齐修长的美髯上沾满了食物的残渣。
待徽宗吃完,这时旁边一大团茅草中突然翻身坐起一个妇人,却是钦宗赵桓的朱皇后。朱皇后原本容颜艳丽,身姿窈窕,此时却是披头散发,满脸污渍。
“皇上,给臣妾一点吃的吧。”
钦宗哽咽地看了一眼还在狼吞虎咽的徽宗,徽宗浑浊的双眼没有转动,木然地点了点头,钦宗就从地上的干饼里面选了一个相对完整地递给了朱皇后。
朱皇后樱桃小嘴,即使饿到头昏眼花也只是小口小口地吃完了一个干饼。
待到徽宗、徽宗的郑皇后、钦宗自己的朱皇后全部吃完了之后,钦宗才开始用袖子去扫地上的食物残渣聚作一堆,然后用指头一点一点地蘸来吃掉。
钦宗还没有吃完,就听见旁边的朱皇后开始捂着肚子,痛苦地娇呼,“皇上,皇上,痛…痛!”
钦宗见此状大惊,赶紧拖着身体过去一看,朱皇后脸色青黄,口吐白沫,怕是吃了变质的食物中毒了。
“来人啊!来人啊!”钦宗凄厉地呼喊道,旁边的徽宗探出头去,哀求看护的金兵进来。
那个金兵进来,用着那不熟练的汉话说,“吵什么,汉狗!”
“水,水!求求你拿点水来。”钦宗声音颤抖地哀求道。
金兵没有理会,却是转过头看到了正在地上哀嚎的朱皇后,于是坏笑一声,走了过去。
看到朱皇后正在地上不住地翻滚,金兵竟然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肚子,淫笑着说,“就要好了,就要好了,哈哈哈哈。”
钦宗见此脸色大变,急急忙忙过去抱住金兵的腿,哀求个不停。
金兵一脸不耐,用沾满冰渣的脚狠狠地踹了钦宗一下,然后闷声问道,“你赵家的人同别人分享江山都是如此的慷慨?更何况一个女人呢?”
说完金兵也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忌惮,就悻悻地走了。
钦宗呆若木鸡地躺在茅草堆上,看着破了很多孔的屋顶,许多雪花就从破孔中飘扬了进来。
徽宗在一旁抱着一堆茅草,不住的哀嚎,“大宋,大宋!”
赵楷在一旁看得心酸,由不得眼角有些湿润,可他根本就是一片虚无,根本无法触及任何事物。
就在赵楷流泪时,画面再转,却是在金人的骨打庙之中。
二帝、后妃、宗室、诸王、驸马、帝姬全都身穿金人百姓的衣服,头缠帕头,身披羊裘,袒露上体,像是被赶羊一样,围着中间金人的塑像打转。赵楷发现自己居然也在里面,只不过那时的自己早已是个青年,却是满脸上口,两眼空洞无神,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金人们全都在旁边盯着后妃、帝姬们袒露的上体,猥琐地狞笑着。
突然,朱皇后不堪重辱,疯了一般地冲向了旁边的柱子,“嘭!”,只听见一声闷响,那个颜容艳丽的朱皇后,就此香消玉殒。
钦宗傻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半晌过后,钦宗瘫软着缓缓坐下来,然后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旁边的金人们看得更加开心了,都在一旁捧腹大笑。
赵楷疯狂了,他在别人看不见的空间里疯狂地嚎叫,双目流下血泪。
而这幅画卷没有饶过他,最后,又把画面转到了一片荒山之中。
金人要赶着这些大宋的俘虏去到他们皇帝所在的地方去,路过于此。
徽宗的皇后郑皇后病了,钦宗却不愿抛弃她于路边让她慢慢死去,而是将其背负在背上,踉踉跄跄地行走着。一个平常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要让他跋山涉水已实属难为,而还要让他背负一个成年人,更是难上加难。
徽宗仿佛像是傻了一般,双目木然、口舌微张,静静地跟着大部队走着。
“姨娘,姨娘!”突然,钦宗凄厉地声音响了起来,赵楷转头一看,郑皇后已经人事不知地伏在了钦宗的背上。
钦宗一边流着泪,一边赶紧把郑皇后从背上放了下来,用手去试探鼻息。钦宗试探过后,双眼中的泪水更是流如水柱,声音嘶哑地说,“姨娘,姨娘……”
徽宗看着郑皇后的离去,眼神中多了一丝悲哀,却因为悲伤过度,没有了反应,没有了言语,就像是一具木偶,呆立着不动。
金人听到喊声,凑了过来,看见钦宗怀中的郑皇后已经死了,就把钦宗拉开,一脚将郑皇后的遗体踹下山崖,“呸,真他妈不吉利。”金人用自己的语言说道。
钦宗竭尽全身力气,痛苦凄厉地喊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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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声嘶吼中,赵楷被惊醒了,整个床铺都早已被他的汗水打湿。
赵楷感觉头疼欲裂,身上浑身酸痛。上一次他的梦是死在了汴梁的城楼上,这一回他却亲眼看见了徽宗钦宗二帝并诸王、后妃、帝姬在靖康之变之后,所受到的一切耻辱和不幸。
这像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可是梦中的人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他们的每一个表情都历历在目。
“上一场梦中,我不是死了么……怎么我又活过来了?”
“难道,难道,我所做的一切改变了未来么!?”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声公鸡的打鸣声在远方响起。
黑暗还笼罩着整座客栈,时间已是三更,静谧的夜中,包裹着罪恶的欲望与血红。一声鸡鸣过后,更多的鸡鸣纷至沓来。
赵楷抱着仍在隐隐作痛的脑袋,打开了房间的门,带着青草之气的风习习吹来,赵楷知道,他正站在历史的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