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砚的心猛的一跳,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涌向了心脏,而与此同时,她感到手脚冰凉。她晃了一下身子,几乎要晕倒在地。
她立刻转身想要放下帘子。
却被阿塔儿一步抢先地闯了进来,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你要干什么?”庄砚挣扎着有些惊恐。这黑天黑夜的,他一身酒味,闷着声在她门外不知站了多久。
济雪在一旁说:“小王,您千万别……”
他沉着声音说:“你先出去吧。”
济雪犹豫地看了庄砚两眼,还是低着头出去了。
庄砚挣开他,惊慌失措地左顾右盼不敢去看他。
他一言不发,一步步逼向她。
而她却害怕得一步步倒退。
庄砚心慌意乱,又怕他做出什么事来,说:“都这么晚了,你还是先走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阿塔儿却依然步步紧逼,一直将她逼到贴着墙壁,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说:“我没有什么事情。”他看着她透露出紧张和恐惧的眼睛,突然心头涌起一阵温柔——她怎么在自己面前总是像一只奔逃中惊慌失措的小鹿一样。他伸出手捧住她的脸说:“我就是很想你,想看看你。”
庄砚的心一阵绞痛。她恨他!她使劲将他推开,说:“你凭什么想我又凭什么想看我?想看我的时候便这样深更半夜不管不顾地闯进来不管我愿不愿意,不想看我的时候便不闻不问不管我是不是已经肝肠寸断!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你也想我的吗?”阿塔儿一把拉住她。他从来都不知道,也不敢去揣测,不在他身边的这些日子,她是不是也会偶尔思念他。
他始终觉得自己亏欠于她。密迪比他温柔,比他善解人意,她同密迪说话时总是那么温顺可人,两人看起来是那么郎情妾意。他总是私自揣测着,也许她已经爱上了密迪,早就不在乎曾经的那个男人是好还是坏了。
庄砚一把甩开他,说:“我求你放了我,让我一个人自生自灭吧。”
阿塔儿复又拉住她:“我不放!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放开你!我……”
“你不要再这么任性了!”庄砚终于崩溃得大哭起来,“你想过我这一年过得多痛苦吗?我努力想要忘掉你,我很痛苦地想要忘掉你!你也放过我吧!”她使劲捶打着他,恨他,也恨自己,爱着他,如此无能为力。
阿塔儿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他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庄砚,惊慌得手足无措。他只能带给她痛苦吗?
可是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不会再犹豫不决,不会再左右为难,不会再将她置入被人责难的境地。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说:“都是我的错。可是你还愿意再信我一次么?跟我回去吧。”
庄砚惊讶地从他怀中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回去?怎么回去?”继而又是深深的绝望:“我们还怎么回去?”
阿塔儿只是紧紧抱着她,说:“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也不想再没有你。”
庄砚却清醒过来,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说:“不可能了。我已经嫁给密迪了。”
“还没有!”阿塔儿说,“我知道你们的婚礼没有完成。”
“那也不可以!”庄砚打断他,“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事事为我着想,我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阿塔儿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管不了旁人了,现在我只想听一句话:你还爱不爱我。只要这一句话。”
“我……”
“告诉我。我只要知道这个答案,便是下一刻就死了也没有遗憾了。”
庄砚看着他的眼睛说:“我不能说……”
“好,不必为难了。”阿塔儿捂住她的嘴,制止了她往下说,“下面的事情我一个人承担。”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庄砚一把拉住他。
阿塔儿回过头来,轻轻一笑,说:“我要把你抢回来。”
“那红露怎么办?”庄砚追问。
阿塔儿沉吟了几秒,说:“我爱你,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我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抓住你。……旁的事我管不了了。”
“阿塔儿你混蛋!”一声清叱传来,随之扑进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阿塔儿只觉得一道寒光直扑自己的面门,本能往旁边一闪,一把钳住了那个身影。
“红露!”他制止她。
“放开我!”红露挣扎着手腕想要挣脱出来。
“你学会用手刺了。”他看了一眼红露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柄三叉手刺,尖利的顶端闪着森森寒光。
红露愤怒地反驳:“若不是被我亲眼见到负心人,我还想不想让你知道呢!”
阿塔儿在心里叹了口气:“红露,你听我说。我……”
“不要说!”见他真的要说出来,红露流露出乞求的神色,打断了阿塔儿的话,“不要说出来……”
阿塔儿说:“你不在这几年,很多事都改变了,也回不去了。我们都面对自己的心吧。”
红露一指站在一旁的庄砚:“你就这么喜欢她?”
阿塔儿沉默了几秒,说:“任何人都无法想象我有多爱她,包括她自己。”
“胡说!”红露愤怒地吼道,“你爱的是我!”
她突然挣脱开阿塔儿的手,反身一扑。
庄砚觉得腹部一痛,低头一看,红露已经把那柄三叉手刺稳稳地插进了她的腹部。
情绪濒临崩溃的红露尖叫道:“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回复原样了!”
阿塔儿只觉得眼前一黑,冲过去推开红露一把抱住庄砚。
庄砚软软地倒在他的手中,鲜血迅速从腹部的伤口中渗出来。
济雪听到里面一片混乱跑进来,一看这场面也吓呆了。阿塔儿见她进来,大吼:“快去找巫医来!”
阿塔儿将庄砚紧紧抱在怀里。伤口还在汩汩地往外流血。他配合着巫医用手死死地按着伤口,听着庄砚痛苦的**,心如刀绞般疼痛。
他果然只能带给她伤害吗?不管他有多么强烈的愿望想要给她幸福平静的生活,老天却总是不愿成全他。
“阿塔儿……”庄砚在半昏迷中轻轻唤他的名字。她的额头上一片冷汗,疼得身体不时在颤抖。
“我在。”他连忙抓起她的手。
“这是我的报应吗……”她轻轻问。
阿塔儿将她紧紧抱住哽咽着:“不……如果有报应,也该应在我身上……”
她的痛苦,他恨不能以身代之。
半晌,巫医为她敷好药包扎好伤口,说:“暂时没生命危险,但是伤口很深,流了太多血,要好好养着。”
密迪刚刚散了宴会回到营地,便听济雪匆匆来说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急忙赶过去。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一进去见到阿塔儿和红露都在,他怒不可遏。
“是我干的。”红露平静地说。
密迪气愤得一把抓住红露喝道:“她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一回来就抢走了她的一切,现在还不满意,还要置她于死地!”
红露反驳道:“是我抢了她的还是她抢了我的?!你这个做新郎的还不知道吧,就在今天晚上,她还想要引诱阿塔儿!”
“是我。”阿塔儿终于开口了,“不是她引诱我。是我要把她从你手上抢回来!”
脸上一阵风掠过,密迪的拳头狠狠打在阿塔儿的脸上。他愤怒地将阿塔儿按在地上,对着他的脸又是一拳。庄砚为他受了多少苦楚,他明明无法给她任何交代,却还要纠缠着不放!他还以为庄砚是小时候那些小孩子手上的玩具可以随便给他扔来抢去的吗?
阿塔儿的鼻子和嘴角流出血来。可是他没有还手,擦了擦嘴角,说:“我第一眼见她像着了魔一样,一定要和她在一起,每天都能见到她才觉得快活。她一定是对我施了什么法术,让我的脑子里每天每夜都只有关于她的事情……我只要这个女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红露怒道:“阿塔儿!你记得你今天说的话!”说完也不管他,转身大步走了。
密迪恼怒道:“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一切等庄砚醒了再说。不过你记好了,现在同她有婚约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