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塔儿正躺在榻上跟一旁的密迪说话。他们俩一起长大,自从成年后,密迪一直驻守在外围,就很难得见面,因此见了面总有聊不完的话题。说到好笑处阿塔儿就哈哈大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命运。倒是密迪在一边勉强赔笑,一边为自己的兄弟心事重重。
北地王一直千方百计拖延着归期,但事情的解决办法却一点眉目都没有。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扔去喂狼吗?他知道阿部和哥里达已经商量好,如果一定要处死阿塔儿,那么他们中的一个会代替他去死,另一个陪伴他往西域去,再也不回来了。但这方法不一定能瞒得过其他人的眼睛,只是下下之策。
前日雪蜜黎来找过密迪,跟他说过自己的主意。
密迪不确定这个方法是不是有用。也不知道庄砚会不会同意这么做。这些日子有很多的事情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大脑,他几乎要反应不过来了。
那个美丽的女人,第一次见到她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可是第二次见到在羊圈里脏兮兮的她,不知为何却怦然心动。她是阿塔儿的女人,无论阿塔儿还要不要她,密迪都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阿塔儿和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密迪始料未及。
眼下只有这个方法可以一试,可她会同意吗?
这时帐帘被掀开,庄砚出现在门口。有些凝重,有些无措。
密迪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都是为了她。她却偏偏是很难被打动的女人。
阿塔儿见是她,心情很好地说:“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来看看你。”庄砚平淡地说,走到他身边。
她只穿了袍子,没有披斗篷。阿塔儿伸手将她拉着自己身边坐下,双手摩挲着她的肩膀问:“怎么没披着斗篷?不冷吗?”
“有一点。”
阿塔儿一笑,坐起身将她抱住,戏谑道:“来,我抱一会儿就不冷了。”
庄砚看了密迪一眼,脸一红,没有推开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庄砚便不再排斥阿塔儿这些更加亲密的举动了。
密迪起身退了出去,和守在外面的阿部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外面将帘帐拉拢,然后离开了那里。
阿塔儿在油灯下细细看着庄砚,说:“你今晚怎么特别好看?是仔细打扮了一番吗?”
庄砚有些羞涩地低下头,点了点头。
“怎么了?今天是心情特别好,还是……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庄砚沉默了半天,轻轻说:“你要我吗?”
阿塔儿一愣——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他脸色沉下来,认真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庄砚依然低着头。投怀送抱的难堪和羞涩使她双颊火辣,只是一个劲低着头不说话。
阿塔儿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双手捧起她的脸嗔怪着说:“你这个傻子!我虽然救了你,可是我不需要你这样来回报。”
他挑起她落在肩上的长发,放在鼻子下细细嗅着,说:“庄砚,我是真的很爱你。但是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我希望你是因为也同样爱我而愿意,而不是为了别的,更不是为了报答我。你的心甘情愿对我来说,比这件事情本身要重要得多,我为了你的心甘情愿,已经等到现在了。我不在乎继续等下去。你明白吗?”
庄砚抬起头看着他。昏暗的油灯下,他细长的眼睛闪烁着炙热的光,就那么毫不掩饰地、热烈地看着她。
泪水轻轻划下她的脸庞,她用越来越轻的声音哽咽着,说:“我……我心甘情愿……”
“真的?”阿塔儿欣喜起来。除了这个原因,他也想不出别的原因来解释她这样倔强的女子为什么会转而愿意对他投怀送抱。
喜不喜欢他……庄砚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她从来都不愿意把喜欢和这个强抢了自己的男人联系在一起。曾经明明是恨他恨到想他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现在又为什么要放弃自己最宝贵的东西来救他?
阿塔儿将她一拉,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泪痕使她的脸在昏暗的灯火下微微闪光。她美丽的杏眼饱含着泪水晶莹透亮,脸颊因为羞涩而通红,像铺了一层服帖的胭脂一般漂亮明艳。
阿塔儿有些忘乎所以了。他又问了一遍:“是真的吗?你不会后悔?”
他太想要她了。可是他总是担心会伤害她。尤其是这样事情,如果违背她的意愿,她一定恨他入骨永远不会原谅,他也不屑去做。
庄砚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的唇轻轻覆上她的额头,然后轻轻往下。这个吻温柔而漫长。他抚摸着她美好曼妙的身体,心里一阵阵发紧的疼。
他在她耳边呢喃:“庄砚,我喜欢你……第一次见便喜欢了……喜欢到,想把命都给你……”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将她身上的衣服一层层脱去,直到触到她光滑的身体。她的皮肤紧致而柔滑,像一匹上好的绸缎。他将那身体紧紧抱住,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再也别想离开。
年轻的身体紧紧交缠在一起,仿佛分不开一般。
他慢慢地进入,生怕弄疼了她。可是在那一刹那,她依然忍不住哼了一声,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起来,如同风中的一朵花。
阿塔儿紧紧抱着她,吻去她眼角滑下的泪。借着天窗漏下的月光,她的眼泪如同水晶一般闪亮。
阿塔儿低头一看,她手臂上那粒鲜红的朱砂印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他心里一阵欢喜,沙哑着声音轻轻说:“庄砚……我会守着你……永远和你在一起……”
黑暗中没有回音。渐渐地,响起了庄砚轻轻的啜泣声。
两天后,北地王回到了王庭。北地王没有单独见阿塔儿,而是直接去了单于的大行辕。
这场审判,早晚是要来的。
“阿塔儿,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你还不认罪吗?”单于看着跪在下面的阿塔儿。他想,这一次,他恐怕要真的失去这个混小子了。
阿塔儿低着头,淡淡地说:“没有。”
单于看向北地王。北地王冰冷地说:“若真是破坏了血神祭祀这么重要的事情,亵渎了神灵,我也无话可说。请单于按照族规处置。”
桤木王得意地说:“那就只有处死阿塔儿拖去喂狼了。”
这时帐外响起了一个声音:“北小王侍卫统领阿部求见单于!”
进来后,他直接说:“单于,属下有话要说!我们小王是有冤情的!”
“你说!”单于心中一喜,难道事情有什么转机么?
阿部说:“虽然小王杀了葛里破坏了祭祀,但是主祭葛里一开始就亵渎了神灵!”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小声的议论。
静水王说:“什么叫一开始就亵渎了神灵?单于面前,你把话说清楚。”
阿塔儿也转过头,疑惑地看着阿部。这一出阿部并没有告知过他。加之父王回王庭之后也没见过自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他们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