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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致位台鼎

隆庆六年(1572年)五月的一天,穆宗坐朝的时候,忽然站起来走了几步,语言含糊不清,显然是中风了。司礼监太监冯保急忙扶持穆宗回宫。随后,便召大学士高拱、张居正、高仪至乾清宫,由冯保宣读诏书,托付他们辅助嗣皇。穆宗在弥留之际,召张居正至榻前,握着张居正的手,张居正悲痛得饮泣不止。受诏辅孤的重托,使他更加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

这时的内阁首辅是高拱,张居正仍然没有施展才干和抱负的机会。高拱,新郑人,字肃清,嘉靖二十年(1541年)进士,曾为裕王侍讲9年,以后,升任国子监祭酒,张居正任国子监司业时,两人关系密切,高拱“亟称居正才”,二人“相期以相业”,且都颇有改革图治之志,自以为是政治上的同道人。高拱在内阁时,与首辅徐阶有隙,隆庆元年(1567年),由于南京的给事中和御史的弹劾,高拱于五月致仕。隆庆三年(1569年),再度入阁,同时兼任吏部尚书,独掌用人行政大权。高拱是一位强干的政治家,他上午在内阁,下午到吏部办公,从不留一件积案。他在吏部时,让诸司把所有官员的姓名、籍贯编造成册,同时注明贤否,用人之时,可以根据图册选择,皆得其人。高拱又以边事堪忧,人才难得,于是增置兵部侍郎,以兵部侍郎出任总督,总督入为兵部尚书,地方和中央轮番更值,培养了一批可用的军事人才。同时,他以为,军事乃专门之学,非经过长期研习难以胜任,因而对兵部官员,实行久任之法,不轻易加以调动。以后兵备道和边疆督抚的人选,多出兵部。张居正当国以后,继承了高拱的这种用人原则。高拱又提出,用人勿循资格,不尽凭文书加以升降,颇有见地。

但是高拱为人“性直而傲”,锋芒毕露,有强烈的报复心理。他再度入阁后,便想起隆庆元年的致仕,是由于和徐阶的矛盾造成的,而世宗的遗诏,徐阶也不曾和他商量,于是他开始进行报复了。徐阶曾以遗诏的形式起用了世宗“大礼”案贬黜的人,现在,高拱又都加以贬黜,徐阶以遗诏治罪的方士们,在等待死刑之际,又都被高拱免死了。世宗的遗诏,是徐阶和张居正共同商议的,遗诏的推翻,对张居正造成的威胁,他感觉到了。但是他不露声色地对高拱“退然下之”。隆庆五年(1571年),高拱又借考察科道,清除了一批政敌。同年,徐阶的三个儿子同时被逮,最后,二个判了充军大罪,徐阶的田产被充公。在此之前,徐阶生日之时,张居正去信称“不敢走介,畏行多露”,“噤不敢言”。因此可见,张居正这时的处境已经相当困难。

隆庆四年(1570年),大学士赵贞吉在与高拱的矛盾斗争中,于十一月致仕。隆庆五年,大学士李春芳以高拱难以共事,恐不为所容,遂一再上疏,请求致仕,五月亦致仕而去。大学士殷士儋不满高拱,在内阁中二人相向而骂,竟至挽袖欲搏,随后,殷士儋于十一月致仕。高拱把内阁中的陈以勤、赵贞吉、李春芳、殷士儋都相继排挤出去,现在就只剩下张居正了。

张居正的才具、抱负为高拱所深知,而现在,他的地位又与高拱如此接近,这对高拱的权力和地位是极大的威胁。高拱清楚这一点,张居正则更为敏锐地意识到这种威胁给自己带来的困难和危险,使得自己经常提心吊胆地过日子。高拱手下的人开始行动了,他们散布说,张居正收纳了徐阶儿子的三万两银子,所以应允设法维护他们。高拱在见到张居正的时候,便以此讥诮他。张居正感到十分惊惧,脸色顿时变了,他“指天誓,辞甚苦”,高拱这才承认,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然而隔阂却日渐加深。

尽管张居正的地位已岌岌可危,又有陈以勤、赵贞吉、李春芳、殷士儋的前车之鉴,但是,不到迫不得已之时,张居正决不退出政坛。他明白,自己现在不是高拱的对手,不能出击,凭着多年磨炼出来的坚忍耐力,他不动声色地等待着时机。

时机终于来了。隆庆六年,36岁的穆宗突然去世,这成为张居正政治生涯中的一大转机。

明朝内阁的票拟,照理应由皇帝批石朱,但是后来皇帝疏于政事,遂由司礼秉笔太监代为履行,以至“内阁之票拟,不得不决于内监之批红,而相权转归之寺人”。冯保在世宗朝即为司礼秉笔太监,另有司礼掌印太监,负责御銮用印。隆庆三年,司礼掌印太监出缺,冯保想升掌印太监,高拱却推荐了陈洪出任,后来出缺,高拱又推荐了孟冲代替,由此,冯保衔恨,与高拱结下了不解之仇。从穆宗去世到神宗即位,中间的十几天中,冯保在宫中秘密活动,他取得皇后、尤其是神宗生母皇贵妃李氏的信任和支持,在神宗即位时,颁中旨即皇帝手谕到内阁,引穆宗遗诏,授冯保为司礼掌印太监。同时,冯保又提督东厂,这样,冯保的势力扩张到朝内外,引起了高拱的极大不满,他一向主张将司礼监掌理奏章的权力交还内阁,于是决定乘此机会,驱逐冯保。他上疏,“请诎司礼权,还之内阁”。又指使六科给事中和十三道御史上疏攻击冯保,奏疏上去,必然要发到内阁拟旨,高拱便可以以票拟的权力驱逐冯保。高拱将驱逐冯保之事告知张居正,“居正阳诺之,而私以语保”。将掌理奏章的权力交还内阁,对国家政治生活的正常化,是一项有益的举措,张居正在这一点上与高拱没有分歧,无论是为国家利益着想,还是从廷臣与宦官长期对立的角度考虑,张居正都应当支持高拱。甚至高拱也毫不怀疑张居正一定会站在他一边。但是他错了。日益感到不自保的张居正所考虑的是,如果驱逐了冯保,高拱一人独揽朝政大权,以高拱的为人,决不会容忍张居正的存在,下一个驱逐的目标,便是自己了。相反,如果驱逐了高拱,那么作为次辅的张居正必然升任首辅。政治权力的角逐,不是以道义为标准,而是围绕着利害关系进行的。张居正作了合乎自己利益的选择。

冯保遂将此事告诉皇贵妃李氏,并谓“拱擅权,蔑视幼君”。这自然引起了皇贵妃李氏的反感,甚至愤懑,她的态度决定了高拱的失败。

隆庆六年六月十六日清晨,神宗召集大臣到会极门,高拱满以为成功在握,匆忙赶去,没想到,冯保宣读了皇后、皇贵妃李氏及皇帝的谕旨,称“大学士拱揽权擅权,夺威福自专,通不许皇帝主管,我母子日夕惊惧”,限令高拱立即回籍,不许停留。一切都出乎高拱的意料之外,当时,他跪伏在地上不能起来,被扶出宫,仓促间雇了一辆骡车出宣武门,离开了北京。押行的兵役在后面催逼,十分狼狈。直到六月十九日张居正觐见皇帝,为高拱请求给驿,才允许他使用驿站的车马人夫,免除了途中的许多颠簸困顿。高拱对去职的徐阶,偏狭地一味报复,必置之死地而后快。张居正对高拱,则表现出大政治家宽容的气度,对已不构成任何威胁的旧日政敌与同僚,他尽力维护,不仅为之请驿,而且在万历五年(1577年),其子张嗣修南归时,特地派他去问候高拱。万历六年(1578年)。张居正回籍葬父,途经新郑,高拱带病出迎,二人相见,不禁相向而泣。返京途中,张居正再次拜访高拱,回京后又遣书问候。这年十月,高拱病逝。高拱妻张夫人上疏请求恤典,被神宗拒绝了,小皇帝对高拱尚耿耿于怀。张居正上疏请求,神宗这才准予开复原职,但只给“半葬”,即由国库支付葬丧费用的一半。高拱弟高梅庵请张居正为高拱撰写墓志铭,张居正亦立即应允。

六月十六日,张居正刚从大裕岭视察穆宗葬地归来,因身体不适,在家休假,故未到会极门。同受顾命的高仪,也因病未到。高拱一去,张居正升任首辅。六月二十三日,高仪病故,顾命大臣中,只剩下张居正一人了。就地位和资望而言,朝中没有人可以与张居正相比,就能力而言,张居正更是才冠群臣,他的地位奠定了。

高拱失败在后宫和太监的手中,这给了张居正一个深刻的印象,所以他当首辅之后,在处理和后宫、太监的关系方面,颇用心机。同时,张居正入仕以来,尤其是入阁之后,目睹了内阁中永无休止的权力角逐,徐阶排斥了高拱,高拱又打倒了徐阶,在高拱的失败中,自己所起的作用,他最清楚不过了。徐阶、高拱、张居正都是一流的人才,甚至在政治主张方面,也没有截然的对立,又有多年的同僚之谊,然而却互不相容,原因就在于政治权力只能独掌。张居正当国之后,在这方面又颇用心思。

隆庆六年六月,48岁的张居正位登首辅,他终于有机会施展自己的雄才大略和匡时济世的政治抱负了,张居正的时代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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