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梨回到房间关上房门,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狠狠的拍着自己还涨红的双颊自言自语,“羽梨,你真没出息,在采莲居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连小逸那样绝色美男子你都没有动心,如今方寸大乱了么,你一定是被吓得神经错乱了,对,一定是这样,天又那样黑,分不清长相么,对不对。”羽梨一会骂自己,一会又安慰自己。
不过说起来澹台熠那张脸长得还真不赖,还有那双抱着自己的粗壮有力的双臂,跟他独有的男子气息,羽梨越想脸越红,芳心大乱。“哎呀,不要想了,人家是王爷啊,能看上你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没身份没地位的野丫头么?不过,要是论姿色,自己是不是还算有点姿色啊,嘿嘿。”羽梨脑子乱成了一锅粥,神色或喜或忧,患得患失。
“哎呀,真的不想了,睡觉!”羽梨眼角含春,喜滋滋的洗漱准备睡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是也不愿意去去深想了。
不一会就魂游梦中,梦中身处火狱中,一个男子紧紧的禁锢着她的双臂,情绪激动。
“婉儿,你说爱我,我只要你说爱我,我便放了他。”男子右手一指,在跳动的火海中一个男子被绑在一根石柱上,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炙烤着,奄奄一息,她的心抽痛着,疼得令她窒息。
“不要,夜,求你不要这样。”她哭喊着求她面前的男子,心中的疼痛蔓延到全身。
“啊!”尖叫声划破漆黑,终于转醒过来,羽梨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心脏在胸口剧烈的跳动了,这一次她记得了梦里的一切,只是没有看清那男子的脸,一切都真实的感同身受,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那么痛苦,羽梨起身到桌前倒了一杯茶水,慢慢的踱步到窗前,刚刚三更天,外面夜色浓黑寂静,只有偶尔被夜风惊起的鸟儿扑棱着翅膀的声音,月光凉薄的洒在院内,显得寂寥冷清,突然似乎有一个人影越过院墙,一闪而过,向屋子这边飞来,一眨眼就不见人影,羽梨心中一紧,是韩熙回来了么?韩熙回来为什么不走门,是怕吵醒大家么?等了半响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有脚步声,羽梨叹了口气,许是自己今晚惊吓过度,看花了眼。转身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此时澹台煜的房间,一个身影从打开的窗子飞身而入,来者在漆黑的房间中瞬间凭气息找到澹台煜的位置。“参见皇上...”
“韩熙发生什么了?”澹台煜声音低沉冷静,但直入主题的问话透漏出他的担忧。
“禀陛下,韩统领失踪了。”来人说话沉稳谨慎,一看便知是经过严格的训练。
“失踪?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了?”澹台煜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压住纷乱的心绪,紧握着椅子扶手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手指因用力骨节泛白。
“昨夜,韩统领带着我先行到了采莲居…”夜影将昨晚的事娓娓道来。
昨夜子时,采莲居
每天的子时正是采莲居歌声鼎沸,酒意正浓之时,今天的采莲居却照往常显得冷清,大厅里仅有的几桌客人,已经喝得有些迷糊,趴在酒桌上口齿不清的呓语着,偶尔听见一两个醉汉大喊一句什么,台上的舞动的莺红柳绿也怏怏的显得没精打采,而靡靡的丝竹声更让人昏昏欲睡,牡丹姐愁云惨淡的看着大厅里几个意兴阑珊的宾客,正无聊的紧。忽然见门口来了客人,忙热情的迎接出来,一看到来人不禁心里惶恐不安,恨不得收回脚步转身回去,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尴尬,只见韩熙一副风流不羁的模样,风度翩翩的走进采莲居。
“哟,牡丹姐,我这么久没来了,你非但没想我,怎么好像还不大欢迎呢?”韩熙明知故问。
牡丹姐忙赔笑,“韩大爷,您这说的哪里话啊,您能再次屈尊驾临,是本店的荣幸,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还能不欢迎,快里面请,呵呵。”牡丹姐强颜欢笑干笑两声。
“哈哈哈,没有不欢迎就好,这不我今天又带个新兄弟来捧你的场子,我够意思吧。牡丹姐,今天你可不能驳我面子哦。”韩熙谈笑风生,语带戏谑。
“啊,呵呵,那是当然,当然,香菱,黄莺快出来接客啦,韩大人来了!”牡丹姐笑的脸皮僵硬,忙招呼姑娘来招待韩熙他们。
“牡丹姐,今天呢我兄弟俩不点姑娘了,就想喝点小酒,能不能有这个荣幸跟牡丹姐喝上几杯呢。”牡丹姐心里咒骂着韩熙,脸上却风平浪静,偷偷瞄着大厅四周看看谁能过来帮她应付一下这个瘟神。
“牡丹姐,好在今天您这的宾客也不多,劳您大驾啦,哈哈。”韩熙不由分说,拉住牡丹姐的胳膊便向楼上走去,牡丹姐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又得罪不起这个瘟神,也怕在大厅里拉扯起来,别的宾客看见不好,只好由着韩熙半拉半架的拉上二楼空无一人的雅座区。
“牡丹姐,坐。”韩熙说着就将惴惴不安的牡丹姐按在座位上,牡丹姐刚想说什么。韩熙的话音又起了。
“牡丹姐,您放心,今天的花费都由我来出,今天我们兄弟就是来这里喝点小酒,我呢顺便也找您叙叙旧,绝不会闹事,赖账的,嘿嘿。”韩熙语气和蔼可亲,脸上一团和气。
牡丹姐,稍稍松了松紧绷的心情,心想反正今天也没有多少客人,陪这个瘟神也没有什么损失,正好她也惦念羽梨的情况,还能多赚点酒钱。索性也就安心落意的坐了下来,喊小二拿酒菜过来,韩熙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她。
牡丹姐优雅的坐在在雅座中,仍有些戒意的打量着对面的两位。今天的韩熙一身上好的冰蓝色丝绸锦衣,腰间束一条冰种翠玉玉带,合体的裁剪,将他纤长紧致的身材衬托的恰到好处,裸露在外的肌肤是泛着光泽的小面肤色,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两条雕刻般的浓眉挂在他饱满的额头,一对漆黑的双眸有朗月般明亮,整个人英姿俊朗,眼角含春。其实韩熙长得还真不赖,只是他很少正儿八经的安静下来,让人很难注意到他嬉皮笑脸后的俊朗。而他身边的男子,从进了采莲居就一直默不作神,也是身如玉树,目光如注,虽比不上韩熙那种浑然天成的俊俏,却也是器宇不凡上上货色。牡丹姐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两位,似有挑衅的味道。而韩熙看着牡丹姐的眼神似有些玩味。这时小二端着酒水送了上来,牡丹姐玉手一挥叫住小二。
“小二,把这些寻常的酒水给我撤下去,告诉酒保把我珍藏多年的女儿红开一坛,给韩大爷送上来,今天我要陪韩大爷和他的朋友喝个痛快。”说话间眼带挑逗的看着韩熙。韩熙不动声色,眼含笑意。而她身边的男子似有些反感,不自在的调整了一下坐姿。
“牡丹姐…这已经是咱们店最好的酒了。”小二面带迟疑,探究的眼神看着牡丹姐,不知是不是按照牡丹姐说的去做,采莲居的人都知道,那几坛酒是牡丹姐的命根一样珍贵,平时别说小二了,就是采莲居的侯管事想靠近那藏酒窖,牡丹姐都怒目相对,今天牡丹姐一反常态,让小二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牡丹姐不耐烦的催促道。
“是,是。”小二忙不迭的答应道,脚步有些踉跄。不一会小二就端上一坛新开封的酒水,酒坛上还挂着一层霜气,未及靠近,一阵四溢的酒香就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和久远年代的味道。
“嗯…果然好酒。”韩熙双眼微闭深深吸了口酒香弥漫的空气,似在陶醉。
“哼,我采莲居的好酒多得很,还怕韩大爷不尽兴呢。”牡丹姐还在记恨着韩熙大闹采莲居的事,话中酸气很浓。
“牡丹姐,这话说的没道理,既是好酒定要好好品尝才不枉它这多年的等待,哪有道理辜负,哈哈。”说完给牡丹姐面前的酒杯斟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邀牡丹姐,
“牡丹姐,敬你!”说完一饮而尽,牡丹姐这才露出点笑意来,爽快的举杯畅饮,三五杯黄汤下肚,牡丹姐面色绯红,话也多了起来。
“韩大爷,你来了我们这很多次了,这样和你喝酒还是第一次,你看看我们采莲居现在和以前比怎么样。”牡丹姐面色有些难解的忧伤,问韩熙。
“嗯…和以前一样环境舒适,美女如云,佳肴可口,好酒飘香,只是宾客似乎少了一些吗。”韩熙环顾四周认真的回答。
“宾客少了一些?您说话还真客气,以前我们采莲居什么样,那叫宾客如云,门庭如市,现在呢,你看看,门可罗雀,呵呵。”牡丹姐说话间又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自从采莲居出了中毒的事件,加上羽梨的离开,我们那个新节目也停演了,虽然我们不过是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可是在这一段时间里,别的青楼也在增添了新的戏码啊,所以,你看…”牡丹姐示意韩熙看看采莲居的冷清,说话间,酒也未停,韩熙体贴的帮忙加酒,并未打断牡丹姐,只是静静的听她诉苦。
“可是我告诉你,采莲居生意不好,我并不难过,真的,我反倒乐得清闲,呵呵”。牡丹姐掩口娇笑,眉宇间带着一丝清愁。
“羽梨…还好么?”突然话峰一转,迷离的媚眼紧盯着韩熙。韩熙没想到牡丹姐突然问及羽梨,愣了一下,随即眉欢眼笑,眼中多了些温暖。
“那丫头不管到哪里都安然自得,好得不得了,呵呵。”
“哎!羽梨那孩子…你们带走她,我阻止不了,我没有办法。”牡丹姐眼圈泛红,两条清泪沿着她姣好的脸庞流下,话语有些语无伦次。
“我牡丹姐在这采莲居中多年,阅人无数,尝遍冷暖,早就对这世间的淡薄的人情失了兴趣,可是一个月前昏迷的羽梨被送到我面前,见到羽梨那孩子第一面起,我却喜欢得很,我心疼她像我的女儿一样,她虽然看上去聪明伶俐但心地单纯,毫无心机,切爱逞强,对待每一个人都一腔热情的扑上去,有时看上去有些粗枝大叶,实则心思敏捷,有情有义,温暖着身边每一个人,你对她好一点,她就会加倍的回报你,从不计较得失。乐得没心没肺。我想保护她,没有办法啊,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希望她离开这里,可又怕再也看不见她,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带走她,我都希望你们能善待她,她有一颗温暖柔软的心,保护好她,别让她伤了心。”说着又干掉了一杯酒。
“呵呵,今天的酒真好喝,只有今天,我能在这里喝酒,能说这些,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多久。”说完直接捧起酒坛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那豪爽劲与平时明艳优雅的牡丹姐判若两人,然后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