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意味深长的望着醉酒的牡丹姐,细细的品味她说的每句话,心里暗自揣测,今天本意是想探探牡丹姐的口风,没想到毫不费力就收获颇丰,事情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今天牡丹姐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他不由重新审视这位青楼老鸨,牡丹姐说的羽梨的那些好,他岂会不知,这一段时间和羽梨相处,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被她的热情感染,他真的不愿意相信羽梨是有所图谋才跟随他们入宫,如果说羽梨真的如牡丹姐所说,只来了这里一个月,那么他们有时间将她迅速就培养成一位深藏不露的细作么?不太可能吧,韩熙仔细的分析着,有些欣慰。还有,牡丹姐似有满腹难言的苦衷,究竟她的背后是什么样的人,是那个面如冠玉的纤瘦男子,还是另有其人?究竟他们找上煜的目的是什么呢?韩熙头脑飞快的运转着,想不出个头绪来,罢了,暂且把这些事先放一下,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想到这,随即招手叫二楼的一个小二。
“小二,看来你家老板娘舍不得我喝她的好酒,自己全喝了,不胜酒力啊,赶紧扶她回房休息吧。”被叫过来的小二神情讶异的看着脸色涨红不省人事的牡丹姐,百思不得其解,牡丹姐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今天怎么客人还没怎么样自己却趴下了。韩熙看了看牡丹姐绯红的双颊,还挂着两行清泪,不由又嘱咐了一句。
“还有,今天老板娘喝醉的事不要让别人知道,注意保密,否则等你老板娘醒来没有你好果子吃啊。”韩熙假意威胁到。小二忙点头称是,吃力的扶起满身酒气的牡丹姐踉踉跄跄往楼下走去。牡丹姐被扶起时嘴里还呓语着什么,“主上,这次牡丹真的不想做了,放了羽梨吧...”小二没听清楚,忙问了句。
“牡丹姐,你说什么。”牡丹姐并没有答话,似乎进入了昏迷状态。可是,韩熙听的是清清楚楚,刚刚还眼含笑意的双眸,渐渐有了些深意。
送走了牡丹姐后,韩熙又喝了几杯,眼神也渐渐迷离了起来,似有醉意,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大喊着。
“呵呵,今天喝得痛快!小二给大爷开两间上房!今天不走了!”话音刚落,楼梯处等候吩咐的小二急忙跑过来。
“小二,给我开二楼的縋幽阁,那里风景好,嘿嘿。”说完暧昧超小二眨眨眼睛,小二心里了然,忽而面色又有难色。
“呵呵,韩大爷,真不好意思,縋幽阁被包出去了,好长时间了,不过您不用担心,它旁边的清泉阁同样玲珑有致,风景独特,嘿嘿。”小二的笑容有些猥琐。韩熙有些探究得看着小二,沉吟了一下。
“好,清泉阁就清泉阁!”
“好嘞,韩大爷这边请!”小二拿了银子,眉开眼笑高声指引着。
而此时楼下,牡丹姐独自躺在自己的卧房中,神气清朗,炯炯的目光中隐现一丝哀愁,刚刚的醉意不复存在,忽地起身,莲步轻盈的移向床尾与墙之间的一个空隙,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
凌晨丑时,采莲居一片宁静,酒足饭饱寻欢作乐的宾客们好梦正酣,连看门的仆佣都坐在门边,抵不住困意不停的点着头,一股夜风撞击了一下门板,“吱呀”一声,采莲居的大门欠开了一道门缝,忽的一下风涌了进来,吹醒了迷糊的仆佣,揉了揉半睁的双眼,起身重新关好了门,又坐回去做梦去了。采莲居二楼回廊的灯光也昏暗了起来,阴影处四个黑衣人正迅速靠近二楼的清泉阁,脚步如风一样轻快,一看就是轻功极好之人,领头的在门板上,轻轻敲击,节奏清晰规律,门应声而开,几个人迅速鱼贯而入。
“暗影队暗风、暗沙、暗雷、暗电前来报到。”四个人压低声音依次报名。房间里没有点灯,但几个人都如有夜视般,黑暗中准确的面对着韩熙。
“嗯,好,此次行动凶险万分,兄弟们一定要万般小心,密道的入口就在隔壁缒幽阁的密闭的隔间里,里面的情况未知,所以兄弟们一定要万分小心,我不想任何人命归于此,所以这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明白么?”韩熙的声音中少有的威严谨慎。
“属下明白!”四个人回答整齐,声音铿锵有力,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内力深厚之人。
“好,暗沙你留下密切注意隔壁缒幽阁的动向,如果明日清晨我们还没有回来,你就立刻退房走人,子时入宫汇报。明白么?”韩熙语气沉稳慎重的交代着。
“属下明白!”被唤作暗沙的男子领命回到。
“好,其余的人迅速到隔壁!行动!”韩熙一声令下,其余四人跟随他迅速转移,如一阵风一般转瞬即逝,月光照在留下的暗沙脸上,那相貌竟和夜影极其相似。
几人悄声踏入隔壁房间,房间空无一人,这间房间看上去和别的客房并无差异,房间内侧一张雕花架子床,床头一侧倚墙而立一个衣柜,地中间一张圆桌,房间昏暗看不清花色。只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空间上似乎比别的房间略小,夜影在右手边的一面墙上轻轻敲击,摸索着什么,一个极其细小的突起引起他的注意,用力下压,只听“啪!”的一声,房间内侧的衣柜应声而动,向墙内旋转了一个角度,里面赫然出现一个空间,漆黑一片看不清内容,韩熙点起了一个火折子率先进入,其他人紧随其后。
环视了一下周围,这是一个方正的房间,看起来像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卧房,房间的内侧正中摆放着一张檀香木的架子床,床前不远处一张圆形梨木大理石的餐桌,陈设简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正常的话,那就是这间屋子没有窗,也没有任何照明的工具,连一个烛台都没有,难道这屋子的主人不需要光吗?韩熙缓步走到床前,被褥干净整齐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薄荷味道,床头枕头下似乎压着什么,露出一角蓝绸,韩熙轻轻拉了出来,上好的冰丝蓝绸包裹着厚厚一摞书稿,上面的字迹清秀工整,借着微弱的灯光依稀能看见第一页的两个字,“梁祝”,原来是羽梨他们演戏的书稿?那这些书稿是羽梨写的吗,可是羽梨到底和这屋的主人是什么关系呢?韩熙仔细的观察那些书稿,虽然纸质有些泛旧可是张张平整,可见主人常常翻阅它们,又极为珍惜。韩熙轻抚着书稿暗自琢磨着。
这时只听“咻”的一声轻响,夜影已经打开了通往密道的入口,房间的一块地板向旁边缩去,下面赫然出现一个洞口,一级级的台阶向下延伸下去,看不到尽头,韩熙忙将手中的书按照原样放好,带着几个人拾阶而下。
大概下了有几十阶的时候,脚下有了不同的感觉,似乎到了底,脚下的土质松软不再是生硬的石头。只有韩熙一人点了火折子,照不透周围的黑暗,夜影队几个兄弟纷纷点起了火折子,空间瞬间光亮了起来,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圆形的地下空间,按照他们下来的石阶距离推算这应该在地下十几米的地方,空气中有些发霉的味道,阴冷的凉气从脚下传上来,整个空间的墙壁并没有过多的修饰,保留着原有的土层,但光滑平整似有些年代感,不像是新鲜挖掘的,偶尔有那么一两块泥土由于潮湿剥落下来。
韩熙仔细的观察这四周,突然,脚下什么东西飞快的窜过,韩熙急忙闪身而退,火光一照,一直硕大的老鼠惊慌逃串,一眨眼消失在对面。夜影队迅速成伞状散开在周围,火光照亮了四周的墙壁,石阶正对面一个一人高的拱形洞口展露出来,洞内甬道内还算宽敞,两人并行有余,向内延伸,不知通向何处。韩熙向几位手下眼神示意,小心谨慎。夜影和暗风在前,韩熙在中间,暗雷与暗电押后,几人成密集队形前进向内探去,屏气凝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密切注意周围的动向。整个甬道阴冷潮湿,通道壁上有水珠渗出,但脚下的土质却异常干燥,半沙半土。
甬道中不知何处串出的老鼠似乎越来越多,不时的在脚边蹭过,几人脚步伶俐的躲闪着,可是有时老鼠似乎有意识般不让落脚,夜影几次都在要落脚时,被忽然串出的老鼠改变方向,几人提气,脚步轻巧的行走,突然走在前面的暗风身体一个趔趄,一只脚陷入了沙土中,他飞快的暗自运气将将脚提了出来,刚刚拔脚出来就看见刚刚落脚处沙土飞快的向下流泻。“有陷阱,小心!”韩熙低声提醒。几人更加紧张起来。
韩熙火光中观察一下顷刻间成群的老鼠,它们同韩熙几人一样沿着甬道延伸的方向行进,似有队列般首尾相连,呈不规则的曲线前进。再看它们脚下的路,凸凹不平的沙土路沿着曲折蜿蜒的甬道铺展开去,沙土中乱石纵横,间或有一些不规则的石块略微突出地面,像是开凿这个通道遗弃在这的,又像早年就深埋于此的,鼠群就是沿着这些突起的石头前进,不停增加的鼠群似乎故意要霸占住这些石头,逼的韩熙几人另寻它路,几个人手持火折子,火光跳动,这些攒动的老鼠影子随火光在起伏不平的沙土上移动,看起来光怪陆离。韩熙突然灵机一动,“不要顾及老鼠,赶走它们踩着石头走!”几个训练有素的手下立刻会意,手中暗器横飞,打掉石头上的老鼠,在石头间跳跃穿梭,几只体型肥大的老鼠被打掉后,瞬间就被旁边的沙土吞没,没了踪影,夜影几人暗自心惊,几人加快脚步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