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太太又说,“我看这孩子象是有什么病症了,恐怕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娘,不必了,我就是累了,躺会儿子就好了。”
吴鲲过来说,“还是听岳母大人的,让大夫过来瞧一下好。”
梅太太扶着梅怡回了房。一会儿工夫,大夫看了诊出来向外面的众人说道,“恭喜老爷少爷,少奶奶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吴老爷又喜又悲,来到夫人灵前,“媳妇有了身孕,可惜你来不及知道就走了。”
梅谷荪忙宽慰说,“嫂夫人的魂魄应该还未走远,必定是知道的,也是欢喜的。”
吴老爷点了点头,“贤弟说得是,”他又转身对许氏说,“媳妇有了身孕是不能再劳累了,你就多受些累把丧事办完吧。”
许氏答道,“这个自然。老爷不说,我也要让媳妇去歇着呢。好在大事已经都办了,剩下的事有几个经事的嬷嫲帮着我也不会太劳烦,老爷只管放心。”
听许氏这样说了,不但吴老爷放心了,就是梅氏夫妇也放了心。许氏待梅怡虽不及吴太太,现在看来也还不错。
晚饭后,梅氏夫妇自回梅家不提,许氏也回自己房间休息。这时,许氏所生的吴家二女儿吴琅推门进来。
“娘,你今天累坏了吧?我给你捶捶背。”
“好孩子,不用,你就陪我说说话就行。”
“娘,你说大嫂运气怎么这么好?大娘活着的时候,待她就和亲女儿一样。这才让她干点活吧,又怀孕了,大家又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了。”
“梅家和吴家是世交,自然要待梅家的女儿好了。”
“可是她可以歇着了,娘就要受累了。”
“傻孩子,这才是好事呢。”
吴琅不明白为什么受累算是好事,想让母亲说个明白。
“从前都是你大娘主持家务,我只能像个丫环仆妇似的打个下手。你大娘死了,按理就轮到少奶奶管家了,你父亲看她年轻没经验,让我和她一起主持丧事,可是说到底,我还是个打下手的角色,等她再厉练两年,这个家还是要由你大嫂主持。偏巧她怀孕了,你父亲自然不许她干事情了,我正大光明就把大权拿到手里了,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可是大嫂把孩子生下来后,你还不是要交还给她,这不是成了替她人作嫁衣裳了?”
“你娘我作了一辈子小媳妇,好不容易等到今天这样的好机会,你以为我就只有那一点手段吗?回头你就知道了。到时你们姐弟俩也可以扬眉吐气了。”
“真的吗,可是你打算怎么做呢?”
“现在还不能说。娘也乏了,要歇息了,你也去睡了,明天还要累一天呢。”
吴太太的丧事总算是风风光光地办完了,七七之后,孝子孝女自然还要戴孝,不过各种活动仪式总算告一段落。
吴太太故去之后四个月的一日,梅怡正在房中休息看书,吴鲲一脚踹开房门,吓了梅怡一大跳。婚后两年,从未见丈夫发过如此大的脾气。
“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这么大气呀?”
“父亲他老人家真是老糊涂了,一点不顾道德廉耻。”
梅怡觉得更奇怪了,丈夫一向对公公毕恭毕敬,如今竟说出如此严重的语,太不寻常了,“你发昏了,怎么能这样说公公?”
“这么说他都不为过。你知道吗?他今天叫我过去,说要将许氏扶正呢。”
梅怡惊得从床上站起来,“什么?有这等事。婆婆才去了几个月呀。”此时梅怡觉得丈夫说公公的话确实不算过分。
“母亲尸骨未寒,他们就急成这样。先不说许姨娘配不配做我吴家的正室夫人,就算要扶正也要等我们做儿女的把三年的孝守完吧。”
“你和公公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我说我不同意,要到母亲灵前去哭去。”
“那公公怎么说?”
“他必定和许氏早商议好了,不管我们什么态度都要一意孤行。他说什么许氏在吴家也任劳任怨了一辈子,又生了一双儿女,如今又主持家务,没有个好的名份也不方便。我懒得听他的,气得出来了。”
“许氏做小一辈子,好不容易婆婆没了,自然天天在公公跟前吹耳边风。偏偏我又怀孕了,让她乘机管了家务。是我这孩子怀得不巧了。”
“关咱们孩子什么事?要不是父亲不顾道德廉耻,欲令智昏,许氏再怎么兴风作浪,也不能怎么样。对了,你这两天回去梅家一趟,请岳父大人来劝劝父亲。我也通知大姐,让她回来一下。”
“我自然要告诉我父母。不过,我父亲能不能劝得了公公也不好说。大姐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你让她劝公公恐怕也未必有用。”
“不管怎么,总不能他说扶正就扶正,那怎么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
“好了,我收拾收拾,晚饭前就回梅家。”
4
梅太太听得大女儿回来了,赶忙迎了出来。
“你身子一日日重了,赶吗还来回跑?我到时去吴家看你去不好吗?”
“大夫说了,走动走动不妨事,只要小心不摔着扭着就是了。我今日过来,是有重要的的事要亲自跟父母亲说。这会儿子爹爹在家呢吗?”
“在书房呢。我让丫环去请。什么大事,还非得你拖着身子跑过来告诉我们?”
不一会儿,梅谷荪便过来了。
梅怡郑重其事地对父母说,“今儿这事,你们听了一定生气,所以娘一会儿不要激动。”接着,梅怡便把公公要扶正许氏的事说了,吴鲲又怎么怎么说的,都讲了一遍。
梅太太果然气愤难平,“不是我说,你公公也太不顾脸面,太绝情了!你婆婆坟上的土还是新的呢,他就这么等不急扶正小老婆了。”
梅谷荪到底是男人,对这种事不像女人们听了那么气愤,“吴兄这件事的确做得不妥,只是姑爷让我去劝他父亲,似乎也不妥。”
梅太太听了生气说,“怎么不能劝?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正该好好劝他呢,这么大岁数了,反到不顾脸面了。”
“若只是好朋友,我自然要去劝他。可夫人你别忘了,他还是我们女儿的公公,咱们身份尴尬,反而不好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