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得而知。
不禁有些举棋不定,看了一眼陆子青,此时他已经收回了把脉的手,端坐对面,目光淡然无波。我这才记起,此次相谈甚久,他该早些离去的,不然难免会引起那些耳目的怀疑。
然而望向陆子青的时候,丝毫不见他要起身自请离去的意思,当下有些犯难。其实他不离去的原因,我多多少少还是明了一些的,许是自己还未给他一个答案罢。
可是究竟答案是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是自己真的知道心中所顾虑的答案是什么的话,我想,自己还是会尽力去解开的。只因自己的心还是牵挂着他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明明心心念念地想要见他,想要与他永生永世,执手相随,却总是不敢相见?是呵,不敢……我怕自己见到他泪流满面,却无言对语;怕以自己如今的处境,会给他带来很多我不想看见的一切;更怕自己会看见他的好与不好,因为不管好与不好,都会提醒我离开过他,而将他深深伤害了。
更重要的是……我的病。谁也不会体会自己背负着终身不愈的预言,在这尘世间来回渡步,历经一切的时候,心中有多么的压抑。
只因终身……这两个字,对于自己而言,实实在在就像牢狱一样关押着自己。只是牢狱有机会可逃,可终身二字,能够如何逃脱呢?
难道,唯以‘死’字可解?
唯以……方才子青似是说我的病可医治……
“王妃?”
一声轻唤,最终将我由思绪中拉回,抬眼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那一红一白的身影顿入眼帘。不知是不是因为视觉上的偏差太过,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一种从未有过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特别、微妙,或是熟悉,或是陌生,或是似曾相识,又或是空如白纸……不禁感叹,原来情感这一物,竟是如此惊奇妙趣。就连‘一面之缘,终身难忘’这个表述,也许对于情感来说,也只是一面之观罢吧?
“王妃?”红衣女子一声轻唤,上前一步欠身道:“红笺愿意随陆大夫出府为王妃取药……”
红笺?我募地回过神来,向这个名叫红笺的女子看去,不禁感叹,红颜自古多薄命,一纸信笺那堪休?
缓了缓心神,我下意识的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这毕竟是在燕王府,因此,对于眼前这个唤作红笺的女子,我不得不将她一起与燕王相联系。
虽然陆子青要我使一个婢女随他出府,但是我也不愿因为这,给他添了麻烦。然而不曾想,此时……陆子青的目光竟也随着这两个女子,流连着。
我心里略微一紧,正想开口,便见陆子青收了目光,转身向我看来,言语淡然道:“红笺姑娘熟于厨艺,还是留在王府控制药的火候,等在下将药引取来罢。”
我一惊,红笺熟于厨艺,子青怎知?
狐疑地转头朝红笺看去,没想到子青的一番话,竟让她的脸色这般苍白。只见她轻咬着唇,微微垂头,应下。
这……我看着他们二人,却始终理不清状况。闭了闭眼,猛然间一个念头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不禁不寒而粟。
“王妃,既然要留红笺于府里,不如就由烟絮去吧?”就在这时,白衣女子却突然上前,她定定地看着陆子青,目光坚定,顾盼之间,竟有较真之态。
烟絮……
陆子青动了动嘴角,却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渐渐地转到我身上。我心下明了,以陆子青此时的举动看,定然是默许了,当下也不好说些什么。
再次看了看眼前这个叫烟絮的女子,我却没来由的一叹,当即垂下眼帘,道:“那就由你去吧。”
“是,王妃。”烟絮低了低头,欠了身,便与红笺站到了一旁。
方才压在心中的的念头越来越重,我皱了皱眉,却见陆子青一如初见,温和自得的看向远处。我怔怔的看着他,心里的念头来回冲突,一时间欲言又止。
“子……呃,陆大夫。”余光突然瞥见一旁的烟絮红笺,我顿了顿,即使心知,子青与烟絮,红笺之间许是早已相识,但最终还是留了心,急忙改口。
陆子青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朝我看来,眼眸相对,只一瞬,便让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忧虑。
忧虑?方才一时急切的开口,真的让他感到忧了么?我望着他,突然犹豫了心中所想,也许……并不是这样的。
他认识红笺,认识烟絮……也可能只是旧识啊?而我……怎能因这个,就怀疑他与燕王有交情,可是子青为何会出现在燕王府中呢?他两次来为我诊脉,那么……
有些话,我是不是应该问清楚了,再下定论?
当即屏退了一旁的烟絮红笺,心下犹豫再三,最终望向陆子青。
“子青,是不是早就相识了烟絮、红笺?”
“呵呵,这都被穆雪看出来了?”陆子青轻笑看了我一眼,可一转眼,脸上便突然敛了笑容,“是,早在之前我便认识她们了。不过……这已是多年之前的事了。”
穆雪……听他唤我为穆雪,我心知,现在我们已经卸去方才的戏,然而心中所惑,却依然存在。
我心里一动,“多年以前?”
“嗯,烟絮与红笺在太祖皇帝时,原是在东宫中伺候皇太孙妃的两名小宫女。”陆子青语气温和平静,道:“只是当年皇太孙妃病逝后,宫中又相继出了些事,她们俩便随之失踪了……今日见她们,也是我预料之外的事了。”
宫中、失踪……皇太孙妃病逝?“烟絮红笺……原是宫中的人?”
“嗯,她们是一对孪生姐妹,一同入宫,本一直伺候皇太孙妃的,”陆子青略低着头,思索道,“当年皇太孙妃病重,全数太医都费尽心力诊治,此二人也是尽心尽力伺候的。只是当时皇太妃的病已深入膏肓,纵然良药千方,太医们也素手无策,也故才逝去了……”